暴君之名亦开始流传,但也结束了太后垂帘听政,母家独大的局面。 这帝王之位是太后推他上去的,暴君之名亦不算冤,在位四年,晋国朝堂几乎血洗,太后虽已失势,但其一族始终没有搬倒的契机。 只要他们还在一日,萧衍之便恨一日。 胳膊被桑晚轻晃了晃,身边传来女孩软糯的声音:“陛下,您攥疼我了。” 萧衍之这才发觉,握着桑晚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 他抬手抚弄桑晚满头青丝,语气晦涩:“阿晚,谁都可以离开朕,唯独你不行。” 第12章 桑晚眼神躲闪,抿唇低头。 萧衍之的视线太过灼热,她做不出回应,也不想说违心的话。 帝王对她的感情,来的突然,又太过奇怪。 桑晚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但她又何谈离开? 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捏在他人手里。 萧衍之捏起她的下巴,深深看着女孩瑟缩的眼睛。 再多捏一会,怕是能噙一汪泪水,叫人心疼。 帝王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轻轻捏着桑晚耳廓:“朕命人找到你外祖了,在一处村落里,两个老人已年过半百,家中还有一男丁,应是你舅舅。” 桑晚的眼睛跳动了下,又渐渐暗去,“多谢陛下。” 萧衍之放轻声音:“可要见见?” 她温声拒绝:“还是不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了。” 父皇本无意纳母妃入后宫,再熬两年就能离宫,可她偏偏怀了皇嗣,最后连性命都留在宫中。 母妃是恨她的,外祖一家未尝不恨。 于亲情这块,她本就淡薄,况且孑然一身,去晋国才能了无牵挂。 “也好,朕命人送去银钱,后半生足够无忧。阿晚不愿见,便不见,省的多一份烦恼。” 桑晚作势要跪下谢恩,被帝王拉着腕子制止,“谢恩的话朕听多了,阿晚若要答谢,实际行动比言口相说,更能让朕开心。” 桑晚僵硬站着,“陛下想要,阿晚不会拒绝。” 嘴上如是说着,分明眸子里满是抗拒。 萧衍之无奈笑笑,轻捏了下她的耳垂:“朕要阿晚心甘情愿。” 离开偏僻之地,桑晚坐上步辇回宫,萧衍之的銮驾却并未一同回去。 而是在浮云湖前站了许久,久到南边的秋风都吹进了帝王心坎,染上丝丝寒意。 元德清本是萧衍之母妃宫里的小太监,姜嫔死后,便跟着萧衍之一同去了太后宫里。 这些年受的苦楚,他皆看在眼里,心疼不止。 “陛下,该回了,姑娘还等着您一同用膳呢。” 斜阳半落,萧衍之并未回应,湖底的锦鲤暗影浮动。 元德清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姑娘若知您是当年小院里的人,兴许不会这般疏离。” 萧衍之摇头。 这几日总会矛盾,既不想让桑晚知道,他曾卑微如蝼蚁,又不想看她暗暗拒绝。 他扭曲的成长经历,只恨不能将这天下倾覆,可百姓又何其无辜。 桑晚的每一次拒绝,都会在他心口烙下一条印子,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画面,皆会提醒自己,经受的过往有多不堪。 帝王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回吧。” …… 三日后,大军整装待发。 车马銮驾从宫门一直排到勤政殿的玉阶前,金鳞卫皆骑在马上,三列而行。 郑怀携驻军小将于宫门外送驾。 凌元洲带大军于昨日已先行回京。 金鳞卫和龙影卫随銮驾一同缓行返程,同行押送的还有南国皇室及后妃。 林婉柔和桑芸心本欲留在南国,但昔日的皇族身份,留在这里只会遭人诟病,桑芸心日后恐不好议婚。 且桑晚去晋国举目无亲,最终决定同军队一起去往晋国久居。 夏兰是林婉柔的家生丫头,自然跟着一同前往,竹苓却是南国本土人,已经离宫归家了。 三人单独一个小马车,跟在銮驾后随行。 再往后,就是南国皇室的两位公主和后妃,分两辆马车而坐,十几人的脚链均穿在一起,就连手上都带了锁链,行动受限。 随着号角声响起,马匹动了起来。 帝王的车驾鎏金宽大,由两匹马共同牵引,内里安置了两张小榻,窗边还有一个略小些的案几。 桑晚坐在案几旁,木质的格子窗推开,探头出去便能看到长如游龙的随行队伍。 在身后扬长的送行声中,窗外景色向后倒去,南国皇宫在桑晚淡淡的神色中,愈来愈小,直到消失。 “若是晕车马就同朕讲。”萧衍之在案几另一侧落座,抬手关上窗扇,“当心吹风受寒。” 马车里只留了元德清侍候,安顺和锦书应是在轮值,并未一同在帝王銮驾上。 他呈来一小罐药放在桑晚眼前:“姑娘若晕,可将青草膏涂于额间,或能缓解。” “多谢元公公。”桑晚接过,神色却是失落。 萧衍之:“要走了,不高兴?” 桑晚摇头,“难得离宫,想多看看,但阿晚自知身子单薄,吹不得风。” 且她更想和林娘娘同乘一车,此去路途较远,日日和帝王这般相处,太过拘谨。 车驾内两张小榻虽各至一角,但相距也不过两尺。 “沿途驿站不少,待整顿休息时朕带你出去走走。”萧衍之看着桑晚:“回宫后朕若得闲,也有的是机会带阿晚出去玩。” 等回了晋国皇宫,桑晚哪敢耽误帝王时辰,婉拒的话就在嘴边,抬头看见帝王眼中温吞的神色。 还是点了点头,“好。” 萧衍之唇角上扬,抬手将一绺青丝别到桑晚耳后:“很乖。” 桑晚眼神松动,微微低头。 帝王又补了句:“阿晚很乖。” “这话,陛下前两日说过了。” 桑晚悄悄看了眼在门角那坐着的元德清,车马颠簸,杂音不少,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萧衍之并不在意,忍笑道:“阿晚耳垂殷红,可是害羞了?” “陛下!”桑晚眉头轻皱,看向皇帝的眼睛带了些羞愤。 帝王眉眼都染上笑意,“不逗你了,路途无趣,朕备了女红和棋谱,还有些书卷,闲时无聊可以打发时间。” 桑晚抱怨:“陛下分明就是在捉弄阿晚,我哪里会这些技艺。” 萧衍之:“朕是让阿晚挑个喜欢的,亲自教你。” 桑晚顿时哑口,刚咬唇,就被萧衍之一个眼神制止,默默松开了唇瓣。 “我可以去林娘娘车驾里吗?同二姐姐聊天,亦能打发时间。” “那朕怎么办?”萧衍之好整以暇,看着桑晚问道。 桑晚满头雾水…… 萧衍之:“林夫人还有女儿作陪,阿晚离开,朕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那……那我留在这里,陪陛下。”桑晚语气渐弱。 帝王轻笑,揉了揉桑晚的颅顶:“朕就说,阿晚很乖。” 门角的元德清忍笑不已,谁能想到晋国陛下,竟然要卖可怜才能留住眼前的姑娘。 本着不敢太过麻烦帝王的想法,桑晚选了女红。 萧衍之犯难:“等到下个村县,朕掳个绣娘来教阿晚吧。” 桑晚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看书卷就好,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帝王忍俊不禁,本就是故意吓吓小姑娘,哪里能真掳走人家绣娘,至于女红,完全是安顺准备时不带脑子,一并备下的。 元德清听令捧来书卷,赫然是《三字经》和《千字文》。 皆是三岁稚儿的启蒙读物,桑晚撇撇嘴,帝王还真拿她当小孩子哄。 “陛下未免太瞧不起阿晚了,母妃离世前,我都有去听女夫子讲授的,直到十岁后,才落了许多。” 萧衍之:“车内颠簸,正适合阿晚温故知新,傍晚默写下来,便有甜点用。 ” 桑晚顿时警铃大作,竟是要默写。 “若没默下来呢……” 萧衍之故作沉思:“那便只有按顿的汤药了。” 元德清始终绷着唇角,不敢面容露笑,见过克扣宫人份例的,还是第一次见克扣甜食。 从前见惯了帝王终日阴着一张脸,南国一趟,他竟觉得陛下温和不少。 “阿晚方才不是还说,朕未免小瞧了你?” 桑晚脸颊渐渐泛红,小声说:“我写的字,实在难以面圣。” 萧衍之神色一凝,他竟忘了这一茬。 随即便旁若无事道:“无碍,朕从写大字开始教阿晚可好?” 桑晚:“那用完汤药后,还有甜点可用吗?” “有,每日都有。”帝王哄道。 桑晚顿时开心,笑起来说:“陛下金口玉言,不能诓骗我女儿家。” 萧衍之盯着她那颗虎牙直笑:“自是不会。” 元德清取来笔墨纸砚,车驾虽是摇晃,但帝王是习武之人,底盘稳健。 站在案几前,大掌握住桑晚抓着狼毫的小手,在宣纸上认真写着。 桑晚顿时卸了力,这姿势,就像被帝王圈进怀里,瞬间觉得着了套。 车驾摇晃,难免和帝王衣角相擦,后背贴着他前胸,萧衍之的左手还撑在桌角,几乎将桑晚禁锢在怀里,无处遁逃。 “教阿晚习字,耳垂怎得也红了?” 帝王说话时的热气还洒向脖颈,桑晚浑身僵硬,连握笔的手都失了力气。 帝王松手,毫笔顷刻间滑落,在宣纸上晕染出黑色的墨迹。 桑晚百口莫辩:“我、我……” 萧衍之在她耳旁轻语:“如此不专心,该罚。” 热气直直洒进耳廓,桑晚的耳垂红的似要滴血。 元德清恨不得把头埋进车底,鹌鹑似的缩在门角。 “就罚阿晚,好好书写朕的名讳。” 桑晚头脑霎时清醒:“陛下名讳,阿晚怎敢随意书写?” “名讳而已,阿晚写得。”萧衍之重新握住桑晚的手,将笔放进她细嫩的指间。 再次落笔时,果然从《三字经》换成了“萧衍之”。 只是第二个“萧”字才写了一半,桑晚突然大力挣脱开帝王的手,脸色通红,挪去小榻那里,也不坐下。 萧衍之扭头,女孩红着脸,眼眶里似有泪水,却不明显,只是已经染上湿意。 声音委屈极了:“陛下,我想去林娘娘那。” 帝王顿觉撩拨过头了,正欲哄人,却见她泪珠已然滑落,紧紧咬着下唇不放。 元德清眼尖,看她捂着小腹,又状似难受,不敢落座。 忙躬身问道:“姑娘可是来了葵水?” 第13章 返程队伍停止前行,锦书被小太监着急忙慌叫去时,帝王和元德清竟都在銮驾外站着。 “陛下万安。”她忙福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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