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里透出些许幽兰的光,映在桑晚脸上,笑容晏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衍之轻笑着点头,视线扫过桑晚细白脖颈上,戴着玉佩的明黄细绳。 遂抬手拢了拢她肩头的狐裘,盖住那御用颜色。 “阿晚唤二爷,怎觉得有些生分?” 帝王笑容直达眼底,加之这身浅色衣裳,比在宫里见惯了的玄色和明黄色要温润许多。 桑晚抬头看他,目光顿了顿,当即明了,小声唤了句:“萧衍之……” 萧衍之却不甚满意,“人多喧闹,听不太清。” 桑晚哪里猜不到帝王心中的小九九,并不顺着他心思。 只垫脚攀着他肩头,在耳旁又轻声唤了一遍帝王名讳。 呼出的热气洒在耳侧,萧衍之心底热流涌动。 单手倏地扣住桑晚细腰,将娇小的姑娘揽进怀中,随后落下轻柔的吻,一触即离。 周遭的喧闹声好似都变慢了许多,桑晚面红耳燥,动了下,没挣开扣在腰间炙热的大掌。 她气急,声儿虽不大,但比先前听着清脆许多:“——萧衍之!” 这下就连元德清他们都听见了,骤然听到帝王名讳,难免心中一惊。 帝王满意地松开桑晚,悠闲应了声:“这不就熟络多了?” 说着,弯腰牵起她的手,往前小步走去。 桑晚哑然失笑,在萧衍之掌心划着手指,“您真是……愈发小孩子样了。” “小孩子可不敢当街亲你。”帝王反手捏住她的细腕,“阿晚可别冤枉孩童。” 街市人多,并无人注意,况且,上元节本就有许多郎君和姑娘出来同游。 珠月虽在身边侍奉久了,但亲昵时她也会被使出殿外,不曾看见。 电光火石间,她一手拿着兔子花灯,另一手已经盖住双眼,方才的画面却在脑中挥之不去,也跟着悄悄红了脸。 安顺心想珠月虽是宫女,但也还是个小姑娘,不能和宫里的嬷嬷们相比。 用轻胳膊碰了碰她,忍笑提醒道:“珠月姑娘,该走了。” 进到闹市,不仅人更多,连喝彩声都此起彼伏,桑晚看花了眼。 街道两旁还围了许多人,珠月在一旁解释,有的是猜灯谜,有的是杂耍。 小贩也比先前更多,还有当时在江州见过的捏糖人。 萧衍之摩挲着桑晚的指节,“说来阿晚可能不信,上元灯会,朕也是第一次游街。” “为何不信?您在京中孤零,一个人来这灯会只能徒增忧愁。”桑晚唇角的笑就没下来过,侧眸看他。 帝王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夸赞,便被桑晚攥着往前快走了几步,人群中满是喝彩声。 只见一个个背影半围在空地前,中间有更高的人戴着面具,更有甚者在空中翻跃,身体灵巧。 应是珠月口中的杂耍。 从桑晚的视线看去, 只能看到杂耍人的半个身子,“前面是搭了台子吗,他们怎比人群高出这么多?” 南国人在这里便显得有些娇小,她的视线都被挡着,并看不到什么。 正说着,杂耍人接过火把,对着嘴向外喷出火焰,掠过前排人们头顶,爆出阵阵喝彩。 紧跟着,是身后那人接连不断的祥瑞祝词,另有小童拿着瓷碗绕场跑,好似在收赏钱。 桑晚悻悻叹气,下一瞬,萧衍之便在她身前蹲下,拍了拍肩头,“上来,我驮你。” 她连连摆手,陛下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最后什么都没唤出,只一个劲儿摇头:“……这怎么行?太不合规矩了。” “阿晚犯上作乱的次数还少吗?” 萧衍之攥着她腕子,“今日你我不过寻常人,无须在意。” 桑晚抿唇,犹豫再三,缓缓搭了条腿过去。 珠月在一侧半搀着她,另一条腿刚搭上肩头,帝王就抬手托了下她的屁股,卡在脖颈上缓慢站起。 桑晚小声惊呼,无处可抓,吓得双手紧紧抱住萧衍之的下巴。 萧衍之:“阿晚再用些力,晋国怕是危矣。” 桑晚视线骤然拔高,听见帝王的话赶忙松手,这才看见元德清都急的团团转, 她好像勒住了萧衍之的……脖颈,“对、对不起!” 萧衍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两个耳朵上,宠溺道:“这里给你把着,别用力就行,会疼。” 不知怎的,桑晚好似听出几分旁的意味? 她顺着萧衍之的力道,轻轻捏着帝王耳朵,心底腾然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寻常人家,无关政权江山,也无关恩仇。 桑晚胆子遂大了些,顺着耳垂往下,这次是真真儿摸到帝王下巴了,小巧细嫩的掌心覆在萧衍之两个脸侧。 也看清了前头杂耍的人并非底下有台子,而是踩着高跷,还能做出许多寻常人做不到的动作,身段已经不能用柔软来形容了。 萧衍之:“阿晚摸得可还舒服?” “摸到您的胡茬了。” 桑晚笑得开心,又把手放在喉结那儿,“您说话时,这里还会动呢,先前怕摔下去勒着您了,这里一动一动的。” 萧衍之听得喉头一紧,吞咽了下。 桑晚手还在喉结上抚着,笑言:“平日虽也见过,但摸着它动时,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元德清和安顺都悄悄低下了头,珠月没听懂,还傻乎乎地跟着笑。 萧衍之眸光危险,深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者无罪。 半天憋了句:“这些话,阿晚以后还是关起殿门再说吧。” 桑晚目光瞥见安顺低头忍笑,又面露异色,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不说了,关起殿门也不说。” 萧衍之却不放过,趁着杂耍团敲锣打鼓的功夫,抬头说:“阿晚下次亲亲它,感觉更不一样。” 桑晚听了气急,挣扎着想下去。 帝王好声好气地哄了会,下一场的杂耍开始,桑晚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去。 元德清在帝王身后,笑得合不拢嘴:“明知姑娘面薄,咱们陛下偏爱惹,生气了还得自个哄,哎呦。” “陛下也乐在其中呢。”安顺跟着嘿嘿一笑,师徒俩难得在这点上心思一致。 珠月个头不算高,看不见杂耍也悄悄后退一步,看着桑晚和萧衍之。 帝王肩上本该是大晋江山,而现在正驮着姑娘看杂耍。 原以为在宫里跟在姑娘身边的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姑娘的受宠程度。 可今日听到姑娘直呼帝王名讳,更是坐在帝王肩上,连元德清都不小的震惊了下,何况她呢。 珠月从未听过,历代宫里有哪个娘娘能这样受宠,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怕都无人会信。 约莫一炷香后,身前喝彩声不断,珠月垫脚看了看,这轮杂耍也结束了。 萧衍之唤了安顺,安顺心领神会,将一锭银子递去给桑晚。 桑晚伸手接过,疑惑问道:“我们离得有些远,如何打赏给他?” 元德清笑着解释:“姑娘朝中间那名角儿扔过去就是。” 桑晚点了点头,和那踩在高跷上,方才卖力表演的人短暂对视了下,轻笑抬手,用力将银子穿过人群上空,丢到场地里。 但她终究力气不够,加上还在帝王肩头,也不敢太过用力,并没有丢到中间,银锭在地上滚了几下,最终停到高跷下。 只见杂耍人踩着高跷往前走了一步,向后弯腰下沉,用手撑着地,膝盖撑在最高点,整个人是倒着弯腰的动作。 众目睽睽下,用嘴将银锭咬起,而后猛地借力起身,晃了两步又在高跷上站稳。 这才用手捧着银子,冲桑晚作揖,声音浑厚有力:“谢姑娘赏!” 人群中掌声不断,许多人向桑晚看去,打赏竟这样阔绰,想来定家世不凡。 桑晚还被萧衍之驮着,顿时闹了张大红脸,悄悄捏了几下帝王的耳垂,“萧衍之,放我下去……” 萧衍之笑着蹲下,桑晚脚尖这才点地。 刚站稳,身边突然窜出一个红白相间的鬼脸面具,表情狰狞,猛地窜到她眼前大喊了声:“嫂嫂!” 桑晚心神不宁,又是刚从萧衍之肩头下来,毫无防备地被吓到。 惊呼着扭头一把环住帝王,连脑袋都贴着他胸膛,将脸埋了起来。 胸腔内传来帝王深沉的声音:“若吓坏了阿晚,有你好看!” 萧衍之边说着,还用手轻轻环着桑晚。 萧梓轩连忙摘下面具,眼睛瞪得老大,他也没想到皇嫂会被这小儿科的东西吓到。 方才那声惊叫,是他见到桑晚以来,听到过最大的声音了…… 安王顿时心虚不已,笑得无辜:“嫂嫂,我是梓轩,方才你被驮的那么高,我和芸心大老远便看见了,这才想着过来给阿兄和你一个惊喜。” 桑晚侧身站稳,也尴尬笑了起来,方才见到有卖面具的小摊,但街上大多都是孩童在戴,哪想竟会是萧梓轩。 “芸心也来了?” 萧梓轩点头,在帝王冷眼注视下,已经将画着鬼样的面具反手背在身后。 “同圣女和白梦姑娘在街旁等你呢,跟着使臣们无趣,我便带她们溜走了。” 说着,还看了眼帝王,笑容牵强。 狡辩了句:“孟大人和凌将军陪着使臣,不会出岔子……” 桑晚却担心地问:“那林夫人呢?可有人陪?” “嫂嫂放心,我去接芸心时,夏兰姑姑和林夫人正预备一道儿出来。”萧梓轩笑言。 夏兰是林婉柔入宫前的陪嫁丫头,也是儿时玩伴,一同长大,情谊早已超了主仆。 桑晚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便好。” 几人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桑芸心急的四处张望。 见萧梓轩他们出来,拉着白梦小跑过去,匆匆对萧衍之屈膝福礼,“陛下,圣女不见了!” 第107章 萧衍之还未说话,萧梓轩已面露急色:“何时发现的?” 他才给帝王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不会出岔子,哪曾想圣女就找不到了。 “殿下戴了面具,去杂耍班子那找晚儿时。” 桑芸心说话还算沉稳:“我同白姑娘调侃嬉笑了几句,转头就不见圣女了。” 白梦点头附和:“殿下离开前,圣女还在二姑娘身侧玩糖人呢,几句话的功夫便已不见。” 她是和孟涞一起出府的,使臣团中只有索尔丹一位姑娘,两人之前从未见过。 但白梦性子内敛,只安静跟在孟涞身后,因此并无过多言语。 见安王是和桑芸心一起来的,白梦心中一喜,便和二姑娘一道儿走了,索尔丹也在契蒙的默许下和姑娘们一起离开。 使臣那边有孟涞和凌元洲,的确不会出事,但萧梓轩没想到索尔丹会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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