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想圣女 性子竟这般好动,不似白梦那样安静。 虽是圣女,但到底是北狄人,从小学的都是骑马打猎,让她安静乖顺,怕比登天都难。 桑晚安抚笑笑,依着她对索尔丹的了解,宽慰道:“先别急,今日人多,圣女又天真爱玩,许是看见什么有趣的,走丢了也不无可能。” 除夕夜后,圣女就好像解放天性,也同她更是亲近,仿若孩童,贪玩了些。 桑晚晃了晃萧衍之的手臂:“二爷不如问问柯大人?” 柯沭是龙影卫首领,北狄圣女要真遇险,他不会不知道。 帝王脸上倒没有担心的模样,“他今日告假,许是在陪哪家姑娘游街。” 萧衍之说的隐晦,桑晚忍笑:“难怪今日没见钟姐姐和白姑娘在一块儿,原是有人作陪呢。” 话至此,桑芸心虽还担心,见桑晚还有心思开玩笑,也安心不少。 萧梓轩却急的四处张望,还垫脚往更远处看去,“圣女要真出什么事,皇兄可得从轻罚过,臣弟也是想给皇嫂一个惊喜,这才没盯住圣女。” 他一时心急,便唤了皇兄,闹市人多喧哗,萧衍之也没纠正。 “惊喜?”帝王挑眉,放在桑晚腰间的手紧了紧,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难道不是惊吓么?” 萧梓轩心虚地攥着袖口,冲桑晚笑了笑:“大差不差……皇嫂图个乐呵就好。” 又不安地问:“圣女……怎么办?” 萧衍之不疾不徐,侧眸看了眼安顺:“吩咐暗处今日轮守的龙影卫,若找到了,她玩的开心就随她去,盯着些,别有危险就行。” “是。”安顺领命离开。 萧梓轩放心不少,走了没几步,又不安问道:“皇兄会觉得,臣弟无处事之才吗?” 他以前从不在意这些,但今时不同往日,年后他就要迎娶芸心了。 “这点事儿,也值得你妄自菲薄?” 萧衍之脚步顿了下,侧眸看着他轻笑,“你着急,二姑娘只会更担心。遇事当稳,切莫慌张。” 帝王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带桑晚一行人走在前头。 萧梓轩木讷地点了点头,也不知还要不要跟上去。 想跟,又怕扰了他们兴致。 在闹市街头,他被萧衍之一席话说的醍醐灌顶,好像有了芸心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步入正轨。 他也一改纨绔模样,对以后有了盼头,比如迎娶王妃,又比如,接母妃入府,颐养天年。 桑芸心轻拽了拽他胳膊,“殿下?晚儿都走远了,我们也快走吧。” 萧梓轩点了点头,稀里糊涂地和桑芸心跟在帝王身后。 街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此起彼伏,桑晚被萧衍之紧紧揽着,“陛下方才,都有了几分长兄如父的模样。” “先帝对梓轩,与其说是纵容,更多的是分毫不管。” 路过卖天灯的摊位,帝王顿足,回忆道:“他也清楚,若对哪个皇子加以关心,便活不久,在梓轩面前,满朝皆知他生性顽劣,先帝很是失望。” 桑晚轻叹:“我同殿下认识还不足半年,都不难看出他本性纯良,并非顽劣之辈。” 话音落下,萧梓轩已经收拾好情绪跟过来,身侧是桑芸心和白梦。 安王注意到一旁的商贩,“阿兄要放天灯?” 桑晚闻言也向摊位看去,手里的莲花灯已经在珠月手中一并拿着了。 天灯比寻常百姓家纸糊的灯笼要大一些,红色灯笼旁居然摆放着笔墨,还有火折子一同售卖。 桑芸心在南国虽没见过天灯,但上元节这天,也不会像桑晚那样,在宫里无法出去。 “这倒和南边儿的河灯有些像,不过我们是将所愿写在小纸上,放在河灯里,顺水飘走。” 南国已无,她说的南边儿,自然就是现在的南都。 桑晚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萧衍之拉过她的手走到摊位前。 “北方湖面都结了冰,故而会放天灯,但意义都差不多。” 桑晚接过萧衍之递来沾了墨的笔,有点无措,温吞道:“您先写吧。” 她大抵知晓是何意,先前也看到天上飘了几盏红灯笼,才明白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天灯。 元德清没敢过来伺候,萧衍之拿了顶灯笼放到小台上,明知故问:“阿晚先前可曾放过河灯?” 看她摇头,才接话:“我亦没有放过天灯。” 帝王将桑晚拉近身侧,又从摊位那儿拿起笔,“阿晚在这侧写,我去背面。” 萧梓轩和桑芸心自然不敢这个时候上去打扰。 卖天灯的小贩也讶异的连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按说这一行几位贵人,穿着打扮皆不似普通人,暗暗好奇怎得连天灯都未放过…… 桑晚笑着应下,两人几乎同时落笔,写的认真。 娟秀的字体下写着“天赐良缘,百年琴瑟”。 小贩面色一顿,世人皆将圣上比作天子,天赐……不就是御赐么,这样的字眼若被人看见闹大了,岂非要吃罪名? 还未阻拦,便见萧衍之也已写完,走到桑晚身旁,将自己的那一半转了过来。 桑晚看着遒劲有力的字迹,小声念道:“鸾凤和鸣,同德同心。” 小贩见到“鸾凤”二字,当即腿软,“哎呦,二位贵人,这话可不能乱写啊,若被人报了官,你我都得下大狱!” 萧梓轩对小贩的话仿若未闻,又使出看家本领,奉承道:“阿兄和嫂嫂,果真心有灵犀。” 说话间,元德清已将鎏金打造的御令从袖中取出一截,只给商贩露出个“御”字,顺便将买天灯的银子放到他手中。 又搀着他胳膊,制止了商贩往下跪的动作,将食指立在唇边,“嘘,勿要声张。” 小贩这下连说话都有些磕巴:“小、小的明白。” 萧梓轩在帝王之后,和桑芸心也共写了一盏天灯,白梦则自己买了一盏。 还以为萧衍之会寻个无人的地方再放,没成想却带桑晚去了人最多的拱桥。 在京中,百姓常将其唤作千人拱。 只因多年前的盛夏,拱桥下有游船划过,桥上观湖的行人又多,先帝在位时,拱桥塌断,数人落水。 后来再建成时,衙门派了千人站在桥上,意在让百姓放心,俗名便由此而来。 拱桥十分宽长,还没上去,桑晚便已看到空中许多飘远的天灯,桥上还有密密麻麻的人。 萧梓轩看了只觉头疼,许是平日里热闹的地方去多了,只想和桑芸心找个清净地儿。 遂给元德清说过后,带着二姑娘便走了,白梦在原地僵了一瞬,并没去打扰他们。 萧衍之和桑晚随着人流上去,元德清和珠月步伐紧跟,生怕两位主子脱了视线。 却被勒令不许跟着,只好侯在桥下。 两人将灯笼护在中间,虽有些挤,但桑晚却笑作一团,“头一次见您这样亲民,还挺不习惯的。” 萧衍之理了理衣衫,无奈笑道:“这会儿谁会相信,我是人口相传的暴君?” 帝王说完,连自己都笑个不停。 桑晚大概没见过他笑得这般无拘无虑,大多时候,萧衍之总十分克制。 克制对桑晚的占有,克制对她的喜欢,克制对她的……亲昵。 但好在,他们就快要完婚了。 帝王用火折子点燃灯芯,小蔟的火苗登时照亮在眼前,将那两句祝词映的十分清晰。 感觉差不多时,桑晚缓缓松手,萧衍之将天灯往上轻送了送,顺着力道,徐徐升空。 天灯在他们眼中渐渐变小,和漫天的红灯笼融成一片, 桑晚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侧眸见萧衍之还望着天灯飘走的那处。 不知怎的,她忽而心底一涩,趁帝王不备,垫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还能感到一些极其细小的胡茬,肉眼虽看不见,唇瓣却痒痒的。 “偷亲?”萧衍之低头笑问。 桑晚瘪嘴:“这么多人呢,怎就成了偷亲?” 帝王揽腰,和桑晚紧紧相贴,低头再度吻上。 这一次,十分漫长,久到桑晚踮起的脚尖都觉得发酸,萧衍之还未停下。 好似有人注意到这里,阵阵惊叹声烧的桑晚面红耳赤。 萧衍之早有准备,从袖袋中取出面纱,抬头的瞬间,替桑晚挂在耳上。 朦胧面纱下的姑娘,容色姣好,就好像天上被云雾半遮的圆月,让人神往。 帝王盯着桑晚脸上水蓝色的面纱,笑得坦诚:“我怕忍不住亲你,又怕阿晚羞愤难当,同我闹脾气。” 桑晚压低下巴,小声嗔怪:“您出宫,身上还带着女儿家的面纱,堂堂一国之君,竟、竟为这个做准备。” “天子也有七情六欲,不然从哪里来的小太子?”帝王故意说着。 桑晚气瘪,转身不欲理他,却见拱桥下的冰面中间,有一道纤瘦的身影,独自放着天灯。 遂疑惑出声:“那好像是白梦姑娘?” 萧衍之也一同看去,点了点头:“是她,以前听母妃提及江州,那边有庐江穿过,上元节时河上飘满了灯,星星点点,霎是好看。” 白梦的父亲,就是帝王祖父姜大人御下的知县,当年举家遭受牵连,命丧黄泉。 也不知她这些年,在河灯上写的,能否以解相思。 偌大的湖面上,唯有白梦一人站在那里,身形弱小,更不知是如何跨过岸堤下去的。 天灯升空,白梦呆呆站着,直到岸边有人叫她,她才回神。 萧衍之透过白梦的视线看去,岸 堤上是孟涞和凌元洲,和一众使臣。 “走吧,我们也过去。” 桑晚稍稍放心了些,走回拱桥中间,随着人流下桥。 回到元德清候着的地方时,孟涞他们带着白梦也一同过来了。 萧衍之抬手免了见礼,东陵逸和契蒙都在,但好像少了一人,“萧然呢?” 孟涞笑呵呵拱手:“圣女和捏糖人的商贩吵起来了,臣等恰好路过,小豫王自请留下解围。” 桑晚惊讶:“吵起来了?” “可不是吗!” 孟涞讲的毫不夸张,“圣女非说商贩捏的糖人还没她的木雕好看,拿在手里还不牢固,人群拥挤,不小心碰断了糖人胳膊,嚷着要退钱呢。” 契蒙脸色不大好看,北狄圣女,身上缺银钱,说出去都丢面。 孟涞的嘴也是灵巧,“王子贵人事忙,这等小事许是忘了吩咐,小豫王也带圣女换了小摊,买新糖人去了。” “圣女无事就好。” 桑晚笑着颔首,从珠月手中接过莲花灯,街上的人已比来时少了许多。 元德清也拱手禀报:“安王带二姑娘去了清净处,应是不一道儿回了。” 上元灯会最重要的就是放天灯,眼下天灯已放,也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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