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半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萧梓轩忙着置办婚事,柯沭上门拜会过钟旭后,也找媒人提了亲事,转头又被龙影卫的事忙的脚不沾地。 人人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不知何时姚淑兰会动手。 好在,安安静静地捱到了二月初三,安王府大喜。 ——正合帝王本意。 龙影卫早已摸透桑烨行踪,只是此人狡诈,太后又警醒,因此不敢贸然打探背后密谋的实情。 所有推翻江州当年冤案的东西,萧衍之皆已掌握在手,包括郑怡的父亲郑志辉,带来当年冤案的奏疏。 天刚摸亮,珠月便轻手轻脚地进来,掀起床帐:“姑娘,该醒了,今日二姑娘大婚,您还要去送亲呢。” 正妃迎娶规矩多,讲究晨迎昏行。 早上将新妇迎进家门,黄昏时分才拜天地,宾客下午陆续便会过来。 刚卯时,珠月便进来叫起了。 辰时桑晚要到林夫人府邸,巳时安王便会上门接亲。 萧衍之率先醒来,晃了晃怀中的桑晚,珠月见状退下,吩咐去备温水。 帝王在她唇畔吻了好一会儿,桑晚才被亲醒,“陛下,您精力可真旺盛。” 昨夜她替二姐姐开心,拉着萧衍之聊了许久才睡,这会儿实在难醒。 小姑娘晨起,声音黏黏糊糊的,听起来格外娇软。 萧衍之要上早朝,甚少见她晨起时的模样,这会儿倒有几分不想让她走了。 “快起来梳妆,别让新妇等你,闹了笑话。” 萧衍之将桑晚抱坐起来,宫女已递来温热的巾帕,冬日寒凉,殿内虽烧了地龙,还是冻的她打了个寒颤。 待妆扮好时,已经卯时二刻。 头上的步摇在烛火下闪着细碎的光,萧衍之陪她离开寝殿,往凤仪宫外走。 帝王像是藏了话的,欲言又止,攥着她的手比往日更用力些。 桑晚笑着调侃:“安王和二姐姐成婚,陛下紧张什么?” 萧衍之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将人送到轿辇旁。 “若出了乱子,万事当以自己为重。” 桑晚一颗心都在二姐姐那,此刻笑容晏晏。 “今日安王府大喜,陛下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她说完,垫脚亲了亲帝王,“您放心,巳时我会和二姐姐一同去王府,等着您来。” “嗯。”萧衍 之眼中神色略有些复杂,也吻了下她的额头,“去吧。” 第109章 桑晚鲜少会起的这么早,这会儿在轿中昏昏欲睡,脑袋混沌,却不得不端坐着,免得乱了发饰。 因着是送嫁,已嫁之身不能去,内侍就更不用说了,苏若和安顺都没跟着,只有珠月随行。 萧衍之看着轿辇渐行渐远,直到拐出宫道,元德清才出声提醒:“陛下,该上早朝了,姑娘聪慧,又有柯大人亲自守卫,定不会有事的。” 轿辇行至宫门,换上车驾后,桑晚实在困乏,终是没撑住,胳膊抵在窗沿,搭着下巴闭目养神。 到林府时,辰时刚过,门前站了三两小厮,大红灯笼高挂着,烫了金边儿的喜字更是显眼。 林婉柔听到动静也出来相迎,桑晚眼前一亮,掩唇感叹:“许久未见夫人盛装,想起昔日……也算熬过来了。” 从离了南国皇宫后,林婉柔在晋国京中行事低调,连带着桑芸心正是打扮的年纪,也素雅许多,并不张扬。 桑晚不说,但都看在眼里,心中明白。 林婉柔眼含笑意,“晚儿今日也甚美,快进来吧,芸心一早儿就等着你了。” 说着,吩咐夏兰将赏银递给珠月,珠月并不敢接:“这……” 夏兰温笑着把银子放入她手中:“府中上下今日皆有,月姑娘收着吧,沾沾喜气。” 桑晚也点头默许,朝桑芸心的闺房走去。 珠月笑逐颜开地福了一礼:“多谢夫人。” 府中处处张贴着喜字,红色绸缎也挂满了正厅和廊下,喜气盎然。 林婉柔环着桑晚,边走边说:“昨儿圣谕传到法华寺,将太妃娘娘接回王府了,娘娘思虑周全,就连喜婆都是她亲自派人去请的。” 桑晚微微讶异,竟没想到阮太妃能心细至此。 “夫人和二姐姐在京中并无人脉,太妃多操一份心,也是看重二姐姐。” “是这个理儿。” 林婉柔心中激动,之前还怕她们南国人来晋国,婚嫁之事要受些委屈,哪曾想一跃成了安王妃。 “以后你们姐妹俩亲上加亲,简直再好不过,只是……” 她目光稍暗,“只是我曾为南国宫妃,母家远在南都,也只是小官罢了,只盼着别拖累芸心,没得被旁人说一句高攀,享了这王妃之尊。” 桑晚怎会不知人心可畏,京中有这般想法的人定然不少。 她反握住林婉柔的手:“夫人放心,还有我呢,断不会让二姐姐凭白受这委屈。” 林婉柔点了点头,说话间已行至桑芸心的小院中,红着眼说:“托晚儿的福,我和芸心才能有今日。” “夫人可别说这见外的话,若没有您,哪有我的今日?” 桑晚说的真挚,用锦帕沾了沾她的眼尾,“大喜的日子,夫人这么早落泪,等下让二姐姐看见,又要担心。” 林婉柔一向稳重自恃,今日特殊,难免对桑晚多说了些。 遂收拾好情绪,才让夏兰走在前头通传。 喜婆穿的很是喜庆,声音圆润又洪亮,在门边儿见礼:“夫人安好,三姑娘安好。” 桑晚微微怔愣,许久没有人唤她的辈序了。 今日她来以妹妹的身份送嫁,自然就是林府的三姑娘。 桑芸心已经身穿嫁衣,妆容华美,只剩长发未挽。 按喜婆的叮嘱,于铜镜前起身,规规矩矩地向林婉柔行了一礼,薄唇轻启:“母亲。” 桑晚侧身避开,林婉柔不懂晋国婚嫁的规矩,昨夜喜婆来大概讲了讲,今日全听她在一旁操持就是。 林婉柔双手扶起桑芸心,将人重新带到妆台前坐下,陪嫁侍女安汶递去绑着红绳的木梳。 顺着她散落在肩的长发,从发根缓慢梳到发尾。 喜婆在一旁,说起吉祥话来十分喜庆,只是萦绕在母女间的气氛,却让人喜极而泣。 林婉柔梳了三下,桑芸心看着铜镜里母亲的动作便已落泪。 桑晚不知怎的,也跟着难受。 待木梳被安汶收走,她才温言:“王府和这儿离得近,二姐姐日后想见夫人也很方便呢。” 林婉柔含着泪点头,喜婆见状,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嫁中落泪不好,别让新娘子哭红了眼,还请夫人去正厅歇息,这儿有三姑娘作陪即可。” 夏兰挽着林婉柔一步三回头的出去,妆娘这才进来,替林婉柔挽发。 末了,喜婆捧着妆匣,“请三姑娘为王妃簪发。” 匣中发簪琳琅满目,桑晚无从下手,喜婆提醒道:“随您心意选就好。” 桑芸心的头面是内务府以安王妃的身份制备下的,赐婚后桑晚又送来好些东西,加上她们营生着锦绣坊,府中积蓄早已不少。 桑芸心看着铜镜,笑容满面,许是头面有些重,她揉了揉脖颈,“晚儿可选个小巧些的吧,万事过犹不及。” “我们女儿家出嫁,就这么一日,二姐姐妆扮华贵些又如何?”话虽这样说着,桑晚还是挑了个细巧的金簪,缓缓替她插入发间。 闺房中送嫁事宜基本做完,喜婆笑道:“有劳三姑娘陪王妃静候吉时,奴婢去正厅等着迎王爷。” 安汶将桑芸心搀扶到美人靠上斜倚着,拿来软枕让她担着脖颈:“王妃且歇会,巳时奴婢进来唤您。” 这等时候,姐妹两人自是要说些体己话,珠月和安汶皆有眼色的下去。 待房门关上,桑芸心才长呼了口气。 “我不过册封王妃,累成这般连巳时的迎娶都还未到,日后你做皇后,还不知那天要如何辛劳。” 桑晚却并不担心,在她对面的矮榻上落座,一口气饮了小半盅茶。 打趣儿道:“二姐姐面儿上可笑意不减呢,指不定心里有多高兴。” 两姐妹说了没几句,只听外头一阵嘈杂,随后安汶在外叩门:“禀王妃,殿下派府中侍从给您送了东西,说要您亲启。” 桑芸心面带讶异,按理说成婚之日是不允的,但萧梓轩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常人不大一样。 她笑着说:“请进来吧。” 桑晚在矮榻上起身,笑着看她:“二姐姐就靠着别动了,没得乱了头饰。” 安汶应了声是,从外打开房门。 仆役的确是安王府下人的打扮,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一人手上捧着个匣子,另一人头埋的很低,转身已关上了门。 想着是新婚夫妇成婚前的闺房之乐,也不便叨扰。 安汶便没有跟进去,桑晚也在想要不要先离开。 电光火石间,最前头那人已用匕首抵在桑芸心细白的脖颈前,压低声威胁道:“嘘——别喊!” 桑芸心顿时哑了声,这样好的日子,若见了血,定不吉利,更别提在脖颈这种显眼的地方。 她的头已经靠着软枕,无法往后缩,颤着声问:“你们是谁?!” 桑晚后退两步,跌坐回矮榻,心跳不止,并无人来挟持她,可见自己才是这几人此行的目的。 正这般想着,方才关门那人已转身过来,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还刻意在脸上修饰了不少,桑晚蹙眉仔细分辨几眼,惊道:“桑、桑烨!” 桑芸心闻言,心中一沉,也向那人看去,顿时浑身寒凉。 桑烨的声音低沉又阴邪:“两位妹妹,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他并不急着和桑晚讲话,反而走到桑芸心身前,用手背爱怜地抚了抚她精致的容颜。 “啧,二妹妹成婚,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来相送,怕有些不合规矩。” 桑芸心屏住呼吸,对那只手厌恶极了。 却无处可躲,更不敢乱动,生怕脖颈前的匕首划伤了皮肉。 桑烨容貌变化极大,和之前在宫里养尊处优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仔细辨认,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来。 他转身从另一侍从捧着的匣子中,明目张胆地取出一方药包,极小的一个,放在桑晚眼前的案几上。 自来 熟地在案几另一侧坐下,“真没想到,如今三妹妹这样出息,在那暴君身下委曲求全,也不知日子好不好过?” 桑烨尾音轻佻,满是嘲弄,“妹妹别急,我也是关心你。” 桑芸心气道:“桑烨,你嘴巴——” 还未说完,脖前的匕首就威胁地往前推了推,“二公主还是安静的好,刀刃可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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