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轩心思跳脱,但正因如此,花轿两旁竟有王府侍婢向外撒着喜糖,孩童哄抢的声音夹在礼乐声中传来,别样特殊。 安汶也惊喜地冲桑芸心讲,桑芸心在轿中不能掀开帘子,但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 笑道:“他啊,总是孩子心性,长不大呢。” 桑晚回去时,林婉柔独自坐在高位上落泪,夏兰在一旁安抚。 林婉柔本意是让夏兰也随嫁过去,日后在王府后院也好有个懂账册,厉害的角儿。 桑芸心连声拒绝,让夏兰陪着母亲,只带走了安汶,好在王府并没有那许多事要操劳,听闻太妃即便有了圣喻回府颐养,但并不操持后院。 夏兰也只需白日去桑芸心那儿,陪她打理王府之事,月余熟练后便不用再去。 “夫人得封诰命,林府门楣荣耀,二姐姐嫁去定不会受委屈,何况太妃娘娘为人和善,安王殿下又很听二姐姐的话,您不必担忧。” 桑晚笑着蹲到林婉柔身前,将下巴放在她膝头,十分亲昵,讲着方才王府婢女,随行花轿撒糖的事儿,让人惊喜。 林婉柔笑着叹气,仿佛还像儿时那般,摸了摸桑晚的发顶,“这府中,总觉得空荡荡的。” 又自顾安慰道:“左不过这儿离皇宫和王府都近,你们回来也方便,眼下就只等着晚儿封后了。” 没说两句,珠月便硬着头皮,在一旁道:“姑娘,我们也该动身去王府了,车驾已候在府外。” 桑晚是送嫁,自然不会随接亲队伍同行,但又是妯娌,有萧衍之这层关系在,这会儿亦可以去王府陪在新娘身侧。 林婉柔一直将桑晚送出府门,看着她上马车离开。 桑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马车虽是绕行,躲开接亲的队伍,但行起来定比他们要快许多。 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王府门前,没想到苏若竟一直在这边儿等着桑晚,从正门将她迎了进去,先去见过太妃。 萧衍之事前特有圣旨,特允阮秋彤离开法华寺,在王府颐养天年。 桑晚再见,已和上次寺中不同,锦衣华服,还盘了宫中太妃发髻,虽比不得太后华贵,却也气度不凡,更比太后年轻不少。 许是在寺中待了五年的缘故,桑晚总觉得太妃身上有种超脱世俗的豁达。 既是晨迎昏行,这拜堂礼自是要到黄昏时分。 花轿停下,萧梓轩将她一路抱到王府主院,这里装点一新,桑晚见过太妃后,先一步等在这。 直到戌时行礼,桑芸心才能见到太妃。 午膳都是婢女送入房中,桑晚一直陪着她,膳后得闲休息了会。 好在萧梓轩并无旁的女眷血亲,后院正房中,只有桑晚作陪,很是清净。 直到下午,宾客纷至,又有妆娘来添补口脂。 酉时刚过,房门从外叩了三下。 安汶陪嫁过来,现在是桑芸心身边的大丫头,闻声向门外走去。 只打开半扇门扉,见是宫里的太监,语气随和:“公公何事?” 安顺:“陛下请桑姑娘一见。” 桑芸心听了笑着打趣儿:“原是陛下寻来了,快去吧,我这儿不打紧。” 她是新妇,尚未拜堂不便出去见礼。 桑晚先前在矮榻上小憩了会儿,这会倒不是很乏。 “二姐姐再歇会,戌时就快到了,我片刻就回。” 安汶侧身让开,恭敬有礼。 桑晚从里屋出来,苏若眼疾手快地将狐裘披在她肩头,遂被安顺带离后院。 萧衍之在廊下单手背着,穿了玄色便服。 桑晚还没过去,便率先绷着嘴,故作嗔怪模样。 帝王笑意深沉,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桑晚抱了满怀:“可吓着了?” “没有。”桑晚不满地垫脚,见四下无人,唇齿飞快地咬了下他的唇瓣,“是气着了。” 话虽这样说,却不难看出,并非真的生气,桑烨连带着证据一同落网,是好事。 安顺守在廊前,并未靠近,眼下正厅很是热闹,萧衍之的御驾来了后就都沉静许多。 见帝王去了王府后院,也无人敢来叨扰,都心知是来见桑晚的。 “阿晚不妨再咬用力些,也好出出气。” 萧衍之还将头往前凑了凑,桑晚羞赧,侧过头去,“真咬出印了,等下我还怎么见人……” “朕就知阿晚舍不得。” 语罢,萧衍之低头吻住桑晚的娇柔,顷刻间耳鬓厮,桑晚浑身紧绷,这可是王府后院,二姐姐大喜。 若被人瞧见,实在难言…… “陛下!” 她含混出声,很快便被萧衍之吞没了尾音,廊下就连安顺都不见了身影,静悄悄的,只余二人忽热的喘息。 萧衍之好似不愿放手,吻了许久,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桑晚察觉出帝王好似异于平日,也环住他精干的腰身,在他脸上蹭了蹭鼻尖:“陛下这是怎么了?” “姚家给徐则堓递了信,不知内容,但……”帝王紧了紧怀中的姑娘:“八成和你脱不开干系,朕已派人告知慧明,让他早做准备。” 桑晚温存的笑意在脸上顿了一瞬,很快就再度笑起,“是好事,我和您不早就盼着这日了?” 秋狝回京后,从桑晚朱批奏疏为始,宿进凤仪宫为终,流言以萧衍之于早朝上,杀了徐则堓的副手传到顶峰。 使臣抵京,万寿节和除夕夜宴,桑晚都高坐皇后凤位,只是碍于死了言官,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但流言早在暗中波涛汹涌。 异国血脉为后,诞下的嫡子还要立为储君,这条路何其艰难。 不说朝臣有多反对,民心亦难平。 东陵逸除夕 夜守岁那日说的很对,信仰于左右民心而言再简单不过。 北狄圣女之说是这样,法华寺高僧之言,又何尝不是?只是北狄手段,过于残忍罢了。 “太后自知或已走投无路,这是要拉你下水,让朕也不好过呢。” 萧衍之扶起桑晚抵在他胸膛前的肩头,双目对视,认真道:“阿晚别怕,朕定让你的后位,顺应天意,再无人敢非议!” 第111章 日暮渐落,安王府成婚,受邀之人并不多,朝臣中除了镇国公凌老和世子凌元洲,也只有柯沭和孟涞有帖子。 就连萧梓轩日后接管的户部和礼部,都没资格来观礼。 帝王也在的缘故,阮秋彤本没在主位落座,还是萧衍之亲自将她搀到上首:“梓轩大喜,太妃自当坐主位,不必拘谨。” 阮秋彤这才含笑应下,直到时辰将至,宫里才派了人来传话,宁王身子不适,只送了贺礼,人就不来了。 姚家和宁王虎狼之心昭然若揭,上午桑烨被捕,意图行刺帝王,以求复南国的事,已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但凡懂其中利害的人都明了,有能力允诺他们复国的人怕是只有姚家。 同帝王表面维持的关系算是彻底撕破。 只是并无人敢掺这趟浑水,都在猜测是姚家真的通敌叛国,还是萧衍之做局,要置姚家于死地? 礼官高声唱和,新婚夫妇按礼三拜。 观礼中人都是亲信,没人在此时想旁的纷扰,凌老将军更是满眼欣慰。 安王虽没在军营中练出什么真名堂来,但心性也算经历了一番打磨,比少时纨绔模样好了百倍。 礼官高声:“——礼成!” 安王却倏地朝阮太妃跪下,堂中霎时安静下来,就连桑芸心都愣在原地,脸上有些无措。 萧梓轩:“母妃,儿臣自问不沉女色,同芸心两情相悦,若无变故,此生只娶王妃一人足矣,永不纳侧室,还望母妃允准!” 说完,再度朝主位上的阮秋彤叩首。 府中下人都露出惊色,哪能想到他们从前没个正型的王爷,竟是这样清风正骨的男儿郎。 于拜堂成婚当日立誓,宾客皆在,京中还没见谁能对正妻做到如此尊重。 萧梓轩从前连通房丫头都不愿要,如今能当堂说下这些话,阮秋彤并不惊讶。 颔首道:“王妃与你情感笃深,我自欢喜,岂会不应你?” 桑芸心闻言,也在萧梓轩身侧一并跪下,“王爷爱重,儿媳心中感动,多谢母妃成全!” 看面相便知,她也并非善妒之人,做了正妃亦有容人之姿。 且是王爷自己所言,断不会传出新妇善妒的名声去。 阮秋彤满面笑容,桑芸心跟着一跪,她端坐主位不好起身亲自相扶,忙吩咐兰英姑姑将人扶起。 “好孩子,快起来吧,日后王府上下还得你费心操劳,我啊,就安心等着抱孙子喽!” 桑晚悄悄捏着萧衍之的手,跟着感动。 礼散后,桑晚待嫁之身不便入席,帝王若在,众人也多拘束,便带她先行回宫。 喧闹声随着回宫的车驾渐渐没了声音。 从卯时起来,到现在明月高悬,桑晚疲惫地倚在萧衍之怀中感慨: “太妃娘娘能当堂表明,将王府交给二姐姐打理,便知她对二姐姐亦十分看重,林夫人也会放心许多。” 听闻阮太妃从法华寺回王府颐养,林婉柔便隐隐担心,桑芸心脾性并不软,怕日子久了,恐生嫌隙。 如此看来,倒没有这许多矛盾。 萧衍之:“太妃不喜宫中争斗,连给梓轩娶亲,都不愿和京中世家贵女有牵扯,只想清净度日罢了,不必忧心。” 桑晚点头,忽地又想起一事,软着声儿问:“您是不是早就想好,将桑烨被捕的功劳归到林夫人那儿,好加封诰命?” 林婉柔曾是南国宫妃,获封诰命不是件容易的事,萧衍之却用心至此。 帝王但笑不语,桑晚抬头看了看他,再度靠进男人怀中,感激道:“您对我好,连带着我身边的人您都善待。” “爱屋及乌罢了,在南国有林夫人护着你,来到这儿,朕便护着你们。” 萧衍之揽着桑晚,深叹了口气,语调呢喃:“阿晚畏寒,终于快开春了。” 桑晚目光一凝,随后缓缓闭上,马车行驶中的杂音,都好似成了冬末最后的安宁。 萧梓轩和桑芸心成婚,也意味着京中纷乱,或要开始…… * 五日后,刑部出了桑烨的审讯结果,金鳞卫夜半行动。 荣国公姚安志连夜下了刑部大牢,荣国公府和世子府都被团团围住,只等审问结果。 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百姓口中盛传,桑晚有克夫之相。 翌日早朝,都察院的言官群臣上谏,力求处死南国妖女。 秋狝遇刺就是桑烨所为,这次桑烨于安王妃成婚当日,潜进林府,寻上桑晚,意图让她对帝王用毒。 又翻出薛贵人接近桑晚,在帝王寝宫下毒一事。 桩桩件件,都和她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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