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您恕罪,我这也是话赶话没过脑子。” 说完,朝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声音脆响,用眼神示意店内小二去包衣裳。 柳茂趾高气昂地咳嗽几声,便有小厮奉上茶水。 萧衍之好整以暇:“一条看门的哈巴狗,也能出来乱吠了。” 柳茂蹙眉,转头看向萧衍之,对视瞬间,就被那双凌厉的眸子直穿心底,瞬间败下阵来,不禁破口大骂。 柯沭出手极快,电光火石 间,便已折断那柳茂的腕骨,霎时传来惨叫声。 桑晚的眼睛被萧衍之牢牢捂着,光听声响,便打了个寒颤。 柳茂:“你可知我是柳家的人,不要命了!” 他虽身后带了不少小厮,但光看柯沭那双杀人的眼睛,便不敢上前。 掌柜吓白了脸,嘴里念叨着和气生财,自己却躲去了柜台后面。 柯沭往前走了一步,柳茂便吓得后退好几步。 喊身后的小厮挡在前面,嘴里骂着废物。 柳茂自知打不过,打算回府告状。 忍痛放下狠话,“你等着,我定要你们横着离开江州城!” 待他们怒骂着离去,萧衍之才放下挡着桑晚眼睛的手,“去量下身形,和我家夫人身量一致的衣裳,各色都买一件。” 桑晚:“……用不了这么多的。” 帝王将人轻轻往前推了推,“无妨。” 柜台后的老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让女学徒将桑晚带去丈量,低头嘴里鼓捣着“完了完了”。 见萧衍之全然不在意,默默摇头。 “那柳管事,可是柳府的家生奴才,打从出生就跟着主人家姓柳,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晓,这可得罪不起啊,趁天亮,几位贵客还是赶紧离开江州吧。” 萧衍之面无表情,吩咐安顺:“去旁边客栈订房,今夜便宿在这,衣裳你们直接送去就是。” 安顺领命离开,掌柜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们再有权有势,在江州也不能这般开罪柳家……” 他压低声音:“那可是皇亲国戚,这条街的商铺除了街边摆摊的商贩,皆是柳家所开,你们还敢住进去!” 好一个垄断,萧衍之来了兴趣。 待桑晚回来,攥过她的手:“再带你去对面珠宝轩挑些女儿家的首饰,只管往多了买。” 他们是微服出来,让銮驾直接去了滨州,本意是不愿暴露。 但帝王此刻却反其道而行,柯沭摸不清头脑,“二爷,这恐有不妥,是否太过张扬惹眼?” 萧衍之冷笑:“我还怕不够惹眼呢。” “您刚刚是想,杀了那柳家管带?”柯沭问。 帝王拉着桑晚出去,浅浅道:“不急,等他回去找主人吠完,别死的太轻松了。” 论身份,论地位,又论见过的世面,桑晚总觉得和这世道格格不入。 从前的人生,仿若梦一场,可不就是白活一趟。 她突然站定脚步,萧衍之被腕子传来的轻微力道扯住。 “我想回去歇息,珠宝轩就不去了吧……” 萧衍之摩挲桑晚细嫩的掌心:“他是罪有应得,阿晚在怕什么?” 桑晚轻轻摇头:“不敢劳陛下破费。” “无碍,既累了,那便让锦书替阿晚去挑,能挑到逞心如意的最好,若挑不到……” 锦书吓得双膝跪地:“奴婢眼光低劣,不敢替姑娘做决定。” 帝王看似轻笑,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弄桑晚脸颊:“瞧她吓得,若挑不到,劳烦阿晚再来一趟珠宝轩就是。” 桑晚看着萧衍之的眼睛,深邃的眼底分明满是威胁。 却又带着浓烈的,不可言说的情绪。 桑晚委屈:“您作何要逼我……” 萧衍之重新握住她的手:“明明喜欢,为何又不愿进去了?” 她沉默不语,但那点心思被帝王一眼便能看穿。 “阿晚和朕如此分明拘谨,又这般躲着,是打算日后好离开吗?” 帝王强硬拉着桑晚往珠宝轩走去,低声道:“这天下都是朕的,阿晚能去哪?” 桑晚进去,眼底噙了泪。 这边掌柜是个女娘,见贵客进来,也从二楼下来,打趣道:“呦,姑娘眼含春水,哭起来当真叫人心怜,夫郎还不哄哄?” 话音落下,才察觉店内气氛诡异。 有小厮在女娘耳旁说了方才成衣店的事,女娘面色一僵。 说白了,他们都是给柳家打工看店的。 桑晚哪里还有心情装扮自己,萧衍之却兴致勃勃。 从细链到朱钗,都在桑晚身上比划着:“阿晚戴什么都好看。” 桑晚笑容牵强:“您满意就好。” 帝王之手,染过无数性命,此刻却精心打扮着她。 珠宝首饰,琳琅满目,是桑晚从没见过的奢华。 却也叫她,寝食难安。 萧衍之唇角笑容微顿,叫人将试过的都包起来,在她耳旁极小声地说:“朕只对阿晚满意。” 离开那红艳艳的耳垂,见女孩没敢咬着唇瓣,还不忘夸了句很乖。 帝王深知,自己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方才是,三年前血洗朝堂亦是。 桑晚每每拒绝他的时候,他都烦躁地想要那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回到客栈,萧衍之破天荒地没和桑晚同宿一间,反倒叫锦书陪同。 与帝王一墙之隔。 柯沭:“龙影卫捉到信鸽,是柳家送往京城的,陛下看是要放飞,还是拦截。” 想必在銮驾还未进滨州时,柳家便收到太后信件,做足准备。 今日一闹,柳家必定猜到了萧衍之的身份,预备给宫里那位报信。 萧衍之气血翻涌,闭上眼好似还能看到姜嫔年轻时温柔的笑。 这里便是他母妃的故乡,说来好笑,姜家一族在江州,连衣冠冢都没有,尸首随着那场大火,统统消散了。 “拿去后厨,给阿晚煲汤吧。” 他音色及淡,柯沭微微蹙眉,知晓陛下大概又想做点什么,来平复他那想要天下人陪葬的燥乱。 萧衍之:“行军回宫前,柳家信鸽一律拦截,太后能把手伸到南边警告朕,朕便要告诉她,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宰。” 是夜,不知是来了月事还是其他原因,桑晚辗转反侧,无奈起夜,静悄悄地在窗边站了许久。 不多时,走廊传来响动,脚步声繁多。 她不禁好奇,晚膳也没见萧衍之,倒是安顺送膳时,特意提了几嘴那道鸽子汤。 桑晚打开门栓,只探出一个脑袋,发现又是混着血色的浴水,同上次一样。 南国宫里那次是周氏族人的血,这次又不知是谁的。 抬浴桶的人不是太监,皆一身黑,像侍卫又有点不像,应是安顺提及的龙影卫。 柯沭跟在最后,见是桑晚,隔着些距离拱手作揖:“姑娘还不歇息?” “睡不着,听陛下那有动静,便出来看看。”桑晚轻声问道:“这是……” 柯沭:“柳家管带白日里言语中伤姑娘,陛下已经处理掉了。” 桑晚咬唇点头,客套几句后关上了门,魂不守舍地躺下。 回想上次萧衍之去处理周家人时,好似也是同他置气后。 接连两次浴桶里都有血色,想来手段定十分残忍。 胡乱想着,竟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锦书给桑晚梳洗打扮后,萧衍之已经坐在楼下。 今日便要去滨州,同行军回合,启程返京。 客栈掌柜貌似昨日便知晓他们在成衣店闹出的动静,爱答不理的,眼底轻蔑。 果然,早膳只食了一半,柳家便带人匆匆赶来。 掌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在江州如此得罪柳家,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少东家来了。” 柳青志却不理人,径直走到离萧衍之三步开外的地方。 掀起衣袍直直跪下:“二爷,您恕罪。” 第16章 连同柳青志身后跟着的家仆,都齐刷刷跪下。 客栈掌柜那副摆高踩低的嘴脸当即僵硬,一时间愣在原地。 柳青志微微侧眸,瞪了眼一旁的掌柜。 方才还拿眼皮看人的老板,瞬间跪下,头垂得很低,眼珠子虽四处乱转,却不敢再说什么。 处处透露着精明胆小,鼠头鼠脑。 客栈已经关门闭店。 桑晚略显僵硬,抬头便是眼前跪了一地的人,虽都低着头,却也如坐针毡。 帝王像没看见似的,只对桑晚关心道:“把粥喝完,该凉了。” 她跟在萧衍之身旁有些日子,虽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但此刻,哪还有用膳的心情。 勉强应道:“我吃好了。” 店内安静极了,萧衍之气场很强,呼吸或重或轻,都好似能让地上跪着的柳青志,跟着紧张。 帝王拿起桑晚面前的汤勺搅了搅,温声说道:“听话。” 只两个字,便让那些个跪着的人都偷偷打量。 桑晚神色疲倦,昨夜虽合了眼, 却没怎么入睡,精神不佳。 她生怕萧衍之再说出什么让她羞赧的话来,只得乖乖听话。 在帝王的轻哄声中接过汤勺,低头小口喝着。 柳青志几乎屏住呼吸,静悄悄的。 想抬头看一眼帝王身旁那女孩的模样,被柯沭凌厉的扫视吓得忙将头低下。 他今日此行,面子功夫做的极好,也想多留意些细节,好给太后传话。 可满屋除了那个姑娘,怕也没有旁的新鲜事了,尤其不懂帝王为何要刻意来一趟江州。 一行人就这样跪着,安静等桑晚用膳。 萧衍之还不时地往那粥碗中添些小菜,眼神宠溺。 此番举措,足以让人惊讶。 桑晚瞥见安顺从后厨又端出什么,小幅度摇头:“吃不下了……” 萧衍之:“江州甜糕十分软糯,阿晚不用些可惜了。” 桑晚蔫吧的神色难得精神了些,侧头看向安顺手中托盘,的确秀色可餐,很有地方特色。 她心底动摇,可才说过吃不下。 帝王轻笑,替她找好借口:“一会还要赶路,多吃些不妨事。” 桑晚点头接过,眼尾好似染上笑意,“您不用些吗?” 萧衍之看着很容易就满足了的小姑娘,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那便陪阿晚用点。” 出于礼貌,桑晚将手中拿起的甜糕递去。 帝王恍惚间,又想起五年前,桑晚也是这般,把她视作珍宝的糕点递到自己唇边。 那时她稚嫩的声音说: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可鞭子打在身上,又怎会不疼呢。 萧衍之半凑过去,低头用唇齿夹走,湿濡的触感在桑晚指尖一扫而过。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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