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郁闷。 如果别人看扁自己,汉王选择扁扁的走远,但杨戎是他的伴读,如影随形,像一场噩梦。 皇后问他和杨戎相处得如何,汉王想说自己不喜欢杨戎,甚至有些害怕杨戎,但他抿了抿唇,想起杨戎说杨家是他外家,是这世上唯一出于血脉肯回护他的存在。 “杨戎很好。”汉王口是心非道。 崔雪朝说好,“汉王认得大理寺主官和上护国将军吗?” 汉王懵懂地摇摇头。 “大理寺掌大乾司法,主官董大人为人清正廉洁,其子六岁。上护国周将军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为大乾贡献颇丰,为人忠勇,过几日就要远赴西南任总兵,其孙今年七岁。他们二人往后和杨戎一起做你的伴读。” 伴读从一个变成三个了? 一个都扛不住,三个加起来,岂不是连喘气都得偷偷摸摸? 汉王耷拉着音儿说多谢母后。 他的年岁太小,自然看不懂皇后娘娘此举深意。 万姑姑等汉王出到殿外,才开口:“杨家对汉王殿下看管严苛,听闻娘娘择了董家周家两位伴读,很是不满。他们也不想想,这两家的子嗣长成,极大可能成为汉王殿下的帮扶,又对娘娘有何好处?” 崔雪朝反倒松泛笑笑:“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成天凑在一块读书,何必把大人那点心思强加。我是看杨戎那孩子太虎势,汉王压制不过,应付起来畏惧有加,长此下去,难免性情卑弱。” 后晌太阳稍退,太云阁有一方池塘,崔雪朝吩咐人预备了小网和桶,领着汉王去掏着玩。 小孩子心性的汉王看着网兜里活蹦乱跳的小鱼,很快忘了自己多了三个伴读的忧愁,尽兴地玩过。 临到黄昏,正被皇后娘娘牵着手走在游廊上赏看夏荷,远远瞧见廊桥那头乌泱泱过来一大圈人,是陛下处理完前朝的政事来找皇后一块用晚膳了。 “给父皇请安。” 乾元帝说起吧,见儿子扎着脑袋紧贴在皇后身畔,把自己这个父皇当成山匪一般警惕,很是不屑:“你怎么还在这儿?今日功课做完了吗?” “回陛下,汉王今日受惊,臣妾做主让他下晌歇着了。” 乾元帝不好拂皇后的面子,只好按捺下不满,晚膳见皇后只吩咐宫人给汉王布菜,平常给他添汤水的殷勤也让碍眼的汉王承受了。 算了,权当做是女儿家的新鲜劲儿吧。 哪料这份稀罕过了三五日还不见褪去的迹象。 这一日午后,处理完政事正打算带着皇后去钓鱼的乾元帝,赶到太云阁却被告知,皇后方才领着汉王殿下和几位伴读公子去入林策马。 于是提袍去追。 到了地方一看,空荡荡的,哪有人。 一问,汉王与几位伴读公子共寻到一窝活泛的灰绒兔子,不忍杀生,决定养在兽园,一并去寻给兔子安窝的物什了。 乾元帝:“......” 预感去了兽园,依旧是扑了空,“回太云阁吧。” 本就心情不好,路上又遇上娇柔的安妃,见她没骨头似倚靠在阆苑的秋千架上,见到夹道上的陛下,未语泪先流,很是动人。 乾元帝却觉得晌午吃的那道鹿肉有些腻到嗓子眼了,见不得安妃如此娇柔做作:“怎么了?” 安妃用手帕擦拭过颊容上的泪,说嫔妾让陛下看笑话了,“只是前些时候随嫔妾进宫的的一位姑姑苦夏中暑,吃了药不见效竟是撒手没了,嫔妾方才见到那荷塘里的藕,想起她生前最爱食此物,一时有些感伤。” 乾元帝没搭腔,冷眼看这真凶故作仁善。 安妃哭了几眼见没有催动陛下的铁石心肠,想到哥哥传话让她不必害怕,便也懒得挑弄陛下来跟自己睡觉:“陛下忙于政事,嫔妾这点小女儿心事,陛下只当没听见吧。” 等人真冷若冰霜的走远,安妃一张玉容如布阴霾:“且看你得意几天。” 父亲致仕在家,这般炎热的天气如何能赶赴归乡,偏偏陛下不讲情面,借着科举的事情一连申斥了好几位高家门生官吏,如此这般,为让陛下手下留情,父亲一把年纪只得上路。 “也不知父亲走到哪里了?” 安妃算着行程,“快到南康城了吧。” 南康城知府是父亲门下,外京小朝堂大半与高家有姻亲,父亲既到那处,想来哥哥筹划的事情就快成了。 “汉王这几日如何?” 新来的宫人回禀了这几日汉王的行踪,提到皇后娘娘对汉王起居的照顾时,安妃攥着帕子,无奈地叹口气:“可惜白搭上你母亲一条命。” 贴身宫人只说全是母亲的造化,“母亲若不去,内廷司的衙子们查过来,只会牵连到娘娘。” 安妃:“难为你们母女忠心。”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一条人命便算过去。 那宫人眼睛都没动一下,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紧。 . 自寻死路的人不必放在眼里,只需给足他们时候自绝便罢。 回到太云阁,这一回终于堵到人了。 撩袍快步进去,一瞧,鎏金兽睨的博山炉腾起缭绕的松云香,廊下假山潺潺水流,廊庑有把扇的宫人,皇后拿着绣绷在做针线活,不远处穿了一身天青色襕衫的汉王挺直腰板,一副沉迷读物,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神情。 一下晌的空闲时光全浪费在追逐他们的路途上,乾元帝气不打一处来:“玩够了?终于舍得坐下了?怎么,是腿累得走不动道了?” 很明显,他的骤然现身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见皇后不悦地望向自己,汉王被吓得瑟缩一下,小小的巴掌脸无辜地扭向门边。 乾元帝无甚愧疚,很想跺跺脚撒气,眼角余光留意到廊下站起三个萝卜头,杨戎、董文礼、周韬拱手给陛下请安。 乾元帝:“......起吧。什么时辰了,他们怎么还在这儿?” 崔雪朝起身给他递去擦拭的湿帕:“今日他们和汉王去原上走马,杨戎与周韬齐心协力猎到一只彩雉,小厨房料理后煨过,臣妾留他们一块用膳。” 袁望怏怏地不再说话,擦过脖颈处的汗,撩袍坐到汉王与皇后中间,根本不用问,皇后缝的小衫十分十是绣给汉王的,于是很不是舒坦地看向战战兢兢的儿子。 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开嗓问:“你很怕朕?” 话落,腰侧突然挨了皇后一胳膊肘,只好缓缓声:“朕又不是猛兽,你怕朕很没有道理。” 汉王嗯嗯地点着小脑袋。 袁望见屋内自成一派,左右无事,好奇汉王究竟在看什么,伸手把他看了许久的纸卷拿过来,这一看,额角险些绷不住狂跳起来。 “这就是你今日做完的功课?” 汉王站起身,不敢抬眼看父皇,低声说是。 “《九章算术》如此简洁明了易懂,你脑子生在脚后跟了,怎么能把二八与十二,相加算成是四十余一?” 同与汉王一并起身的三个伴读,杨戎露出看笑话的神情,周韬开始盯着自己的功课看有没有明显的错处,董文礼不怕陛下过问,对于自己的功课他有自信全对,只是忍不住担忧汉王挨板子,会牵连到自己。 乾元帝把汉王的算筹功课检查完,只觉眼前一黑,世道太不公平,自己如此英明神武,生下的儿子却是个十个指头掰不明白的糊涂蛋。 晚膳接过皇后递来的鸡翅膀,眸光一转,汉王已经没心没肺地啃起鸡大腿,一时龙威大受打击。
第46章 娘娘保准是有孕了 “思来想去, 江山将来还是得交给咱们的孩子。” 有此望盼,越发卖力。 崔雪朝趴在床架的手被他颠得险些没撑住,很想反手抽他一巴掌, 做这种事情, 提起旁的真的很扫兴。结果力道不甚如意,反倒像是挠在他硕大胸肌上在刻意调情。 他呢, 一点点抚弄起她潮湿的掌,十指交握,密不可分,腹躯肌肉绷得很紧, 砸落在她背后的阴影黑白刺激。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 新的依托下, 分开没太久的唇舌重新交缠,直到舌根泛起隐痛, 听到几声闷喘音,紧随而来的是细腻皮上根本无法忽视的汹涌波流。 行房前, 万姑姑提醒过皇后娘娘, 为保证怀孕的几率,须得做些难为情却不得不有的举措。 崔雪朝铭记于心, 奈何每回做完, 犹如小死过, 眼前金星炸得空茫,只有喘气的余地,就连事后清理也是拼着羞耻让金尊玉贵的陛下来做。 “帮我把软枕垫在腰下。” 大汗淋漓地交代,袁望意会出此举的深意,一边照着吩咐掐起她的腰,一边很愧疚:“委屈你受累了。” 软枕放好, 眼角余光注意到角落处有个绿封的绘本,以为是她打发辰光的话本子,随手拿过来。 一翻,眼睛骤然亮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逼近到她的脸前:“这是你寻来的?” 崔雪朝懒懒递去一眼,混沌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哪来的?” “就在你枕头下。” 崔雪朝哦了声,平复着呼吸,依稀记得是谁寻来的,“嫌碍事就扔了吧。” 扔了? 袁望心说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宫闱内的敦伦绘本花样就那几个,说实话,打从知道自己身子疑似有暗疾后,两人再做这事儿时,自己几番表现,不免有点证明什么的存意。 分明是和睦恩爱才有的夫妻交融,从前为她容忍而颤抖的心突然失衡,怀疑是不是她刻意忍让只是为了留下子嗣。 譬如这软枕,垫在她腰下留存什么,如果相信他的本钱,这时候本该偎依在一块。 预感长此以往,床帷之间变成了差事应付,她会渐渐对自己生出疲倦。 但小小的绿绘本突然出现,成了拯救一切的灵光。 原来这事儿可以在山坡上,在庄稼地里! 此绘本应是出自民间,一时不能带着皇后去山坡和庄稼地,但假山孤壁前、荷塘泛舟时、赏景游园中.... 端肃家风教养长大的袁氏皇帝惊呼开了眼界,孜孜不倦地学了大半夜。 晨起,今日初六,随驾而来的后妃要来请安。 正穿戴着,瞥见镜子里的陛下一个劲儿地冲着自己露出那种似淫//笑又不是的不正派笑容,困惑问:“你怎么了?” 袁望让梳头的宫人让开,握着牛角梳给她顺发:“你特意让人寻来的东西,我昨晚好好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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