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红袖招起火后,他着人暗中打听过,可惜因身份太低,门路不高,只知道是得罪了北地叛军。 小小商贾如何能与乱世枭雄抗争? 红袖招之火,崔娘子和姚安泰猜测是失手杀人惹来麻烦,却一直不知真凶。 原来.... 又想到崔娘子如今阴差阳错嫁给当年真凶... 在童公公的暗示下姚安泰离开时途径博川,曾拜帖上山求见。 只是皇后没有见他,只让亲近的宫人传话,说往事不必回溯,请旧友向前看吧。 ‘旧友’... 姚安泰舒朗笑笑,朝着薄雾笼罩的山拱拱手,策马扬鞭南下归杭州。 世事如风,当年他痴迷的那乐师如今成了他记忆中的某个模糊刻印。长风道古,也期盼旧友还如从前,不受困于往事磋磨。 山上的崔雪朝听闻阿屏转述姚安泰的话,望着窗外山门一道道迈入女学的身影,心中积郁稍淡。 也是姚安泰帖子递上山的那晚,她突然感受到肚子的一阵动静。 没有经验的皇后颤声喊人,早已固居于山上的值守御医诊脉后说一切无碍,是孩子长大了,有些顽皮。 属于生命传承的悸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秦姑姑阿屏和一众宫人都很喜悦,崔雪朝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说起生命中遇到怀孕之人的经历,最应该分享这份喜悦的那个人....不在身边。 她知道他常来,深夜匆匆上山,在博川山走一圈,去她白日常去的地方,看她赏景的地方,然后在床畔默默看她很久。但她只做不晓。 此夜,望着他熟练地做着小事,她搁在一旁的手慢慢落在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还带着一点深冬的凉气,而她的掌心温热,稍一触碰,彼此的心跳都停顿瞬间。 盯着交握的手,袁望慢半拍看向她的眼。 “宫务很繁重吗?怎么鬓间生了白发?”她嗓音低柔地征询。 不知为何,他有些局促,“上了岁数难免有些白发。” 然而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催得她突然鼻头发酸,伸手想抱抱他。如此想,便也随心意抬起臂膀。 幸亏他生的胳膊长,不然她好大的肚子顶在中间,实在抱得不圆满,袁望往后撅着腚,尽量给予她想要的温暖,心跳如雷,如雷贯耳。 儿子被猞狸挠一下很值得! 一个简单的拥抱意味着破冰。 温馨美好的窗纱上投映出两人和好的姿态,缠缠的雪下,御前的人在童公公的提醒下,明白今夜不必再顶着寒风回京了。
第58章 就算有一天年…… 几扇小轩窗厚绸凤帘隔绝室外天寒地冻, 静和堂规制从简从雅,仕瓶玉架照着崔雪朝未出嫁前在崔家喜腊院,防的是在博川目睹坤宁宫熟悉的风格, 以免引起皇后娘娘的厌烦。 其实不必这样忌讳, 崔雪朝清楚自己介意的是什么,有些事情无法用对错来评判, 这般道理她能教授给汉王,自然心知肚明。 诚如当年辜云生的抉择,诚如父亲当年在外埠的所言所行,诚如她当年, 亦有不得已之处。 “如今, 你原谅我了吗?” 崔雪朝背靠在身后人宽阔温暖的胸膛上, 没睁眼,“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又何必强求我的原谅。” 袁望心里总也患得患失,过去四个月的两不相见, 其实有了成噩梦的效用。 说来也好笑, 拿刀杀人,甚至亲手夺双亲的性命都不至于让他夜不能寐, 唯独与妻子分离之后, 即便处理政事到三更天, 躺下时依旧难眠。 忆起去岁采选时对于选秀册封皇后的轻慢,深感岁月捉弄人真厉害,他也栽进女子柔肠无法自拔了。 鬓边的白发在哪一个宿不能寐的夜晚生出,伺候梳洗的宫人要给他拔,他也看那白发不顺眼,提醒他的年岁愈深。转而一想, 又让宫人梳拢在鬓侧,有招她怜悯的小心机。 或许今晚如愿睡在她枕侧,是源于她可怜他生了白发,此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细究起来,总觉得自己明儿一起,她收起心软,又要把他驱赶回京,好几月不肯召见一次。 于是忐忑又不争气地追问:“那明日....” “明日还让你住,不止明日,往后每一日只要你赶得及都能住下。”过了会儿,她又道:“还是不要日日都来。天寒地冻,冷风里骑马,我怕你病了。” 短短两句话是灵丹妙药! 怀里传来规律的呼吸声,知晓她睡着了,袁望轻手轻脚下了地,掖被角的动作都存着小意,绕至外间,先遣派守夜的宫人进里头照顾着。 大半夜,他睡兴不丰,甚至有挣脱泥沼的狂喜,下令内监去望京传旨,大雪太盛,轮对改为三日一次。 “不!改为五日一次。” 又问:“山下的博川行宫建得如何?” 童公公道:“已有雏形,小人方才问过工部的人,才上过金漆,再快也得散一月的风才好入住。” 乾元帝明显不肯等上一月。 落眼看下四周,皇后孕肚不宜车马颠簸,博川山小小的女学已然扩建成东西二苑,东苑占地三亩,绕曲折山路蜿蜒成势,一层层上去规矩森严。 “将朕的东西从通政殿搬来,山下的行营继续建着,暂不住人,逢大朝会时只太极殿一用。” 这便是要把博川当做小朝堂来用。 童公公心里有数,又问:“陛下,那宫里的贤贵妃等人可否随驾一并住到博川?” 说起这个,乾元帝直呼倒丧气。 皇后初初搬来博川时,汉王很沮丧一阵,小孩子养圆的脸蛋肉眼可见地瘦了,第一次旬休,汉王来博川拜见皇后顺便小住,这一住,住了两月。期间还派人把皇子教养所的东西搬走,顺带把两位一文一武师傅和三位伴读打包送上博川。 要不是前些时候朝堂上为了皇后开设女学议论得沸沸扬扬,乾元帝把汉王召回望京与满朝文武回禀女学所见,只怕汉王这小子早就长居此地。 再说后宫的嫔妃。 乾元帝自然不会趁皇后不在时,昏头昏脑招人来污自己的清白。 平常还召董贵人来一块用膳,省得外臣们总进折子,让他当撒种的牛马。 汉王住在博川山没几日,董贵人就耐不住了。 此女巧言善变,说皇后远在博川,山景如何如画,时日久了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回宫。 乾元帝深感不妙,董贵人说这时候就该有一个亲近之人出现在皇后娘娘的身边,隔三差五地说些望京的风貌,提点些宫里的趣事,如此好让皇后娘娘心里还存着京城人事的念头。 如此,乾元帝便特批了董贵人一伍禁军和出宫腰牌,隔三差五,董贵人就往博川山跑,起初还收敛些,再后来发现没人参她,乾元帝也任由她进出,于是往博川山一住,竟是比汉王住得还长久! 又一说那协理后宫的贤贵妃。 贤贵妃得了皇后玉令,治理后宫严丝合缝地照着规矩来。 什么?董贵人违制多用了两筐炭? 贤贵妃:扣她两月的月例银子补给内廷司采买! 什么?赵嫔偷偷把赏给她的宫中首饰摘了珠子让人偷偷送回家去? 贤贵妃:照宫规罚她十个掌心板子,去御庙抄五十遍宫规! 什么?某个答应竟然敢跟宫里的侍卫眉来眼去? 贤贵妃:......让陛下处置。 乾元帝问都没问,吩咐人把那答应遣散回家。 借此情由,刚放一批宫女出宫的后宫又一次放了一批未曾御幸的低等级妃嫔。 皇后不在,礼部和御史台的人没法说是皇后善妒,只能一个劲儿劝陛下为江山社稷考量! 乾元帝只当没听见,一甩袖子,又借着高家,惩办几家望京旧朝蠹虫门阀! 查抄回的田地私产等,不等袁氏宗亲流着哈喇子来分,御笔一挥动,全数设定为博川女学的公产。 全天下男子读书有前任高首辅设立的太学制度,为供养天下学子读书,各地成千上万的田地专用太学。 女学设定,前期一应花销都是乾元帝掏自己的小金库,查抄后的田产正好供养女学。 谁敢反对? 头天上折子,隔天锦职司的伢子就不甚礼貌地敲门查你家祖产有没有违制,有没有贪腐问题。 经得起查的有几个? 就连腰板直的仲首辅也因为家中长子在外狎妓而挨了贬谪,京中谁人门中没点藏污纳垢的事情? 女学推行顺遂,乾元帝一打听,博川山今年开山收弟子,前后闻名而去的有百十来人,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忧皇后太过操劳。 召董贵人前来问话,董贵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乾元帝听过很是后悔,就不该派这能闯山贼窝子的莽女去。 吩咐董贵人下去吧,一招手,又把贤贵妃召来。 董贵人自由出入宫闱,在贤贵妃看来,很不符宫规。 不过有陛下的吩咐,无人当面置喙罢了。 贤贵妃不屑董贵人轻浮之行。 被乾元帝找去聊了没多久,贤贵妃也开始自由行走宫廷内外了。 出入才一回,贤贵妃便清晰意识到从前她看不惯董贵人,完全是因为她没办法如董贵人般,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她纯纯就是嫉妒! 女学开山讲学,分清课与杂学。 清课免了繁文缛节死板女训,琴棋书画等雅艺开办起来,须得有精通内里门道之人来镇着,贤贵妃顺理成章地得了这份差事。 不仅是清课的满门师,贤贵妃长于儒家,自小受教于家学,开设一门女学书院,要设立什么规矩什么进学制,诸如管理方面很有经验。 得皇后看重,贤贵妃坐上了博川女学副院的位置。 如此,贤贵妃自然也要长居博川,隔十天博川旬休,她才回一次望京,与内廷司的领事对对账,也省得宫里人趁着主子不在偷瞒虚报! 乾元帝腾开手往自己的后宫一走,初冬的风刮人脸疼,绕过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恰好听闻一道娇柔的歌喉,纵目一看,不远处亭台上,身上只披了一层薄纱的赵嫔抖得像只脱了毛的鸭,两翅...赤臂起舞。 很不雅观! 但胜在有心,阖宫上下,走得差不多了,乾元帝挑挑拣拣,发觉也就这一个仅存的干人还惦记着争宠了。 说来也是很心酸的。 听说贤贵妃掌管宫闱很严苛,乾元帝收回目光,吩咐身边人:“赵嫔瘦得朕看不下去,给膳司局传个话,往后赵嫔那处多两道荤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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