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儿媳纪氏敬茶时性子软和,说话大些声都会把她吓到一眼,不是这种胡作非为的人。 夫妻多年,沈林华更清楚杨氏的脾性。她心头有气时全然不分是非好坏,只要想尽办法占据上风的。 因此没苛责纪氏任何,只道:“按你母亲的意思,别太纵容纪氏。” 沈怀序没说什么,待出书房后他回身往昏黄长廊看去,站立片刻,问棋白:“他们都以为我对纪氏百般纵容?” 棋白斟酌字句:“公子您推拒纳妾,又将钱财俸禄都放在纪娘子手中,这在旁人眼里就是顶听夫人话,十分纵容了。” 无稽之谈。 沈怀序同耽溺在男女之情、男欢女爱的人没什么话好讲,同纪氏假婚为那契约更本该付钱给她,谈何纵容。 他从没纵容过纪氏。 更不会为旁人将底线放低,步步退让,否则这般与交出命门,自己套上绳索递给旁人控制有何异? 眼看沈怀序有所不快,棋白小心问:“那公子今日还去寻纪娘子吗?” 沈怀序沉默,几个呼吸后面无表情往院里走去。 他去寻纪清梨不是跟她感情好,惦记要看她。单纯是为了说清某些事,别让纪清梨也误会他纵容了她而已。 之前寻她是因刚“成婚”,不宜太过冷淡,惹人起疑。 如今既已有半年,日后他可只在每月十五和月末寻她,履合夫妻派头。纪氏也不必等他用膳,等他早起送行穿戴。 成婚这半年沈怀序日子并非毫无变化,纪氏在的地方总亮着烛,平日寂静院子多了些烛火,多张桌子等他用膳,不太重要的变化。 今日行至院中,只见纪氏房里黑漆漆一片。 棋白纳闷:“纪娘子是已经睡下了么?” 他蹙眉,在门口唤她:“纪清梨。” 里头传来重物落地声,沈怀序想起她早晨苍白少眠的脸,敛了神色踏进去。 昏黄光线照出尘灰影子,比他年轻三五岁的妻子窸窣挤在角落,衣袖褶皱层层堆在腰间,半截腕子白得刺人,一只褐色眼瞳被照得发亮。 她应当是摔了下,摔进桌椅缝隙之中,手脚并用的往外爬,宛如只脏猫,一团灰扑扑的棉。 沈怀序居高临下旁观,须臾才打破窘境:“你丫鬟呢?” 纪清梨没说话,炉火烧得她脸颊鼻头绯红,两侧碎发乱糟糟贴着下巴,有几根被她抿在唇珠上。 “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就没让人守着,不曾想看得睡着了。” 两条小腿拘在眼前,她动了动,唇珠是湿的:“你抱我起来可以吗?” 有一瞬间,沈怀序在那神态中嗅到花苞尖尖般的无声蛊惑,潮湿稚嫩。 最后一点日光也没了,昏暗如她昨夜靠来的情景,她轻轻吐气,两只手试探朝他扬起。 那两条腿好生怵在那,并非没法再用,何须要人抱,他不抱。 沈怀序漠然,然而目光扫过她温热指尖,又见她舔过唇瓣,视线被烫到般倏忽收回。 思绪停顿几秒,随后想这不过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纪氏晨间已认错,重回老实温和的本性,想必这话只是睡得发懵,或是叫她摔疼了。 抱她起来,随手的事。 沈怀序冷脸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纪清梨两条手臂顺势抬起,两条手臂柳条般缠上他脖子,贴来的脸发烫心跳很重,搭在他后颈的袖口却冷湿。 腿蜷得这样厉害,沈怀序不过碰了下,她闷闷发出点声音不情愿展开,仿佛腿里藏着什么。 她是看了些什么书? 沈怀序确信纪清梨情态古怪,和平日不大一样。 如淋过水的棉,自己吸收不了便连带这方空间同她一块黏稠起来,仿佛要从他指缝里流下去。 他皱眉问:“你是哪不舒服,腿?” 抱着她的手极有力,昨夜手摁下去的地方也是这般发紧的触感。 纪清梨悄无声息吐出口气,也不太懂,只含糊解释:“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眼睛天黑之后就看不太清,从小就这样。” 是,她是看不清,昨夜也是因看不清整个人贴到他手边,贴到他怀里来,没有人比沈怀序更清楚这一点了。 沈怀序掐断念头,信她今日是无心之失。雀目者,暮无所见,确实有人夜里眼睛发昏,这是常情,也难怪她在的地方总是点着烛火。 纪清梨眼睛没差到那般地步,但此刻确如一团软而闷的麻雀挂在他身上,膝盖夹着,腰眼往下几乎能探到她温热细密的羽毛。 沈怀序没有摸摸她羽毛的兴趣,放下她前冷淡确认她没有把自己摔出什么伤来。 视线自上而下精密扫过,蜷着的人抖了下,为避开审判站起来,却不想脚才碰到地就吃痛收回,痛得她嘶了声。 沈怀序很敏锐:“腿疼?” 眼看他要请郎中,纪清梨一下从那书里迷濛氛围中清醒过来,老实本能占据上风。 她从前风寒烧得说胡话都才请郎中来看眼,现在怎能简单摔一下,就大张旗鼓的去喊郎中。 她急急开口:“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为示意自己无事,她顾不得身子歪扭横斜,在沈怀序眼前提起裙角。 馥郁甜腻的香在鼻尖蹭过,纪清梨竭力忍着的痛呼在耳边清晰,膝盖绞紧得发抖。 这看起来不像只是脚摔坏了,沈怀序停顿几秒蹲下,修长手指强硬拨开她膝盖,字句简短:“腿抬起来。”
第9章 定规矩 他绝不会多见纪氏 纪清梨想拒绝,但沈怀序手掌宽大有力,已存在感极强拨开她两条腿,直接了断探进去。 半截撩起的裙摆被他提着,冬日天亮纪清梨又怕冷,沈怀序颇有耐心将她罗袜褪去,挽起。 “脚踝露出来。” 古板无波的眼沿着腿肉弧度扫视,同时手尽职尽责沿着腿骨探去,没摸到淤青伤痕,只有纪清梨腿肉颤颤的余温。 初裸于人眼前的小腿绷紧,纪清梨如被人抓住命门,不自在得厉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书里写得什么循序渐进抓住机会她全顾不上了,只想快点收回腿。 “真的没事,不疼了。” 肤肉在掌心颤动,沈怀序没有刻意旁观她狼狈的嗜好,只是发现纪清梨似乎做什么都很顾及,极其能忍。 脚踝也好,手指也好,习惯把小伤不当回事,情愿吃点苦头也不要麻烦到别人。 虽然他们是假成婚,但沈怀序也没有苛待人的意思,她不必这般处处小心。 既然她不想请郎中,由他检查确保无事也是一样。 毕竟纪氏自他进来起整个人就情态怪异,实在不像只是腿疼。 他漫不经心将小腿抬高:“别乱动。” 窗外寂静得厉害,纪清梨大气都不敢出,光暗暗使力自己抬那条腿,没全放到他手上。 她懊悔不该看那书看得不自在,被沈怀序声音吓得心虚摔了下。 只是看看腿,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一室无声,纪清梨能听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呼吸声,下秒听到沈怀序毫无征兆问:“天冷,趴在桌上睡极易着凉,看得什么书这么魂不守舍。” 纪清梨顿时磕绊,一下卸了力气:“只是些闲书。” 腿肉整个陷到沈怀序掌心,从指缝里溢出些,她有点不打自招:“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看了。” 他没有干扰纪清梨爱好的打算,只顺着她放松的力道手掌收拢,另只手握住突起踝骨。 这儿没有红肿,往下摁,漆黑中纪清梨骤然嘶了声,好似被只手抻开脊骨,痛得不得不撑住身子,脚尖紧蜷在眼前。 看来是扭到了。 沈怀序指头点点:“放松。” 他两只手扶上来,稍稍一扭竭力放松的人还是在他手下抖起来,吃痛得抽气。 口舌里溢出的声音很细,猫一样分不清是痛是痒。 等沈怀序松手,她才喘气低头看来。眼睫沾湿如大哭过一场,脸还红扑扑,唇珠满是齿痕,被咬得几乎变形。 又是这般情态。 掌心腿肉触感滞留,沈怀序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将她罗袜套回,裙角放下。 “在这坐着不动,我让你丫鬟取药贴来。” 他点亮烛火,想到什么又问:“手指好些了么?” “不管是哪不舒服,都该及时唤人来看,没有忍的必要。” 纪清梨乖顺嗯了声,只说没事,而后拿出方帕子不好意思道:“我给你擦擦吧。” 沈怀序不置一词,她裙摆罗袜都没什么味道,实在说要有,还没她撩起裙摆那一瞬淌出的梨香重。 不如她忐忑模样显眼。 苍白的脸,乖顺贴在耳边的乌发,一时让人分不清她是刻意为之,还是不让她回报点什么她就坐立不安。 沈怀序自己接过帕子擦手,将其叠得方正后道:“脚踝扭得不重,我会让人配好药帖,这两日出门让人扶着,左脚别使力。” 纪清梨不吭声了,疼过后那点胆子稍稍回弹点,好半天指头温顺溜进人掌心,问:“那你可以牵着我走吗?” 这话同她要人抱的句式情态一模一样,可以说纪清梨的声音,呼吸乃至手指触感,都如出一辙的绵软易懂,沈怀序早在回味中读透。 一旦点头碰上她就要得寸进尺黏上来,裹着她水淋的眼蜷在人底线前,让人误会他对纪氏有多特殊。 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裹挟,由着她要抱要牵? “看来你是手都好了。府上不缺能扶你的人,”沈怀序垂眼,漠然回避,“今日来就是为同你说清,契约中没提及细节,日后不必早起送行或等我回来用膳,每月十五我自会来院里。” “时至年关,初二我会同你回纪家,礼数自有人打点备下。你若还有想填的,拟了单子交给下人,会有人替你办妥。” “可还有不懂的?” 这人变脸变得纪清梨呆住,他说些什么,怎么腿可以碰脚可以捏,要牵个手就开始这般避嫌了? 他要她抬腿时可不是这语气,还没沈行原给她摸时利索。 沈怀序见她没有要问的,已经冷淡抽身唤她丫鬟进来,不轻不重敲打过下人不该放她一人在室内。 而后走出院子站定,拂过衣袖后神色莫名的看向棋白,直到棋白被盯得发虚不知道是哪做错事,沈怀序才垂眼轻呵了声: “我早说过,我不会总着纪氏。今日说清之后,除开月中月末我不会再踏进她院子,有什么小事你酌情处理,也不必转达于我。” 是、是吗,棋白茫然应下,他还以为公子摆出那般严肃姿态是要说什么大事。 怎么又单独把跟纪娘子的话拎出来说,好像谁没信他似的。 棋白撇撇嘴收下腹诽,快步跟上沈怀序步子,渐将院中灯火甩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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