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它常来咱们院子,应该不是别人的,夫人,就取一个吧。” 花闲瞧阿宝十分喜欢逗它玩,想着阿宝不过十五的年纪,成日呆在院中也会无趣,小狸奴能陪阿宝玩也好,便道:“你要取便帮它取一个。” 阿宝开心道:“要不让朱离取吧,小狸奴最喜欢朱离了。”小狸奴最先就是跟着朱离来的,到如今也最喜欢跟在朱离身后。 花闲看向了朱离,朱离道:“它圆滚滚的,不如就喊它圆圆得了。” 阿宝看小狸奴确实像一个圆球,便笑喊道:“圆圆,吃饱了吗?圆圆,真可爱,圆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圆圆喵喵地叫唤,绕着朱离跑了几圈,又在朱离脚下蹭了蹭。 朱离并不想抱它,他刚洗过了手,“圆圆乖,自去玩。”又对花闲说,“夫人,我帮您剪吧。” 圆圆听了朱离的话喵喵地叫唤了几声,还真的跃上了房檐,跳着一会儿就消失了。十分有灵性。 花闲:“不用你剪,我自个儿来,”看着朱离有些失落的模样,又道,“你过来,坐在这,我教你认字。” 朱离乖乖坐在罗汉塌另一头,和花闲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这是花闲的规矩了,不能离她太近。 阿宝看着她二人,心中一笑,小朱离什么不学,非得学花闲喜洁的怪癖,要碰书纸前非得洗手。又笑花闲明明喜欢圆圆,时常看着圆圆玩耍,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阿宝笑道:“我去给你们沏壶桂花甜茶来。” 花闲点点头。 花闲拿了一卷《清净经》给朱离,道:“你先看着,有不认识的字,不懂的地方便问我。” 朱离道谢过后,拿起书一看,心想,怎么不是佛经就是道经,这可都是出家人参悟的功课,难道花闲想要出家吗? 他的余光偷偷瞥了花闲一眼,见她神清骨秀,意态幽静,竟真不似凡尘浊世之人。 他默默不语,拿着《清净经》读了起来。 侧房最前头的房门开了,打扮得妖娆的香云,扶着云鬓扭着走了出来,她看着院中剪纸的花闲和看书的朱离,笑道:“夫人,我去大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可以吃的,拿些回来。” 花闲点点头,默许了。 香云出了院子,呸了一声,小声念叨:“真是两个傻子,成日里就知道捣弄这些无用的东西。” 在她的想法中,花闲成日里只会捣弄花花草草,抄书念经,从不会向三爷邀宠,实在是本末倒置,愚蠢之极的呆子。 她从未见过这么呆的人,难怪王妃也不喜欢花闲。不过她却很满意,不会邀宠才好。 朱离把《清净经》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清净、无为几个字在他脑中走了一圈,让他脑壳突突地疼。 这书可以看看了解,但不适合他。 他自从来到花闲这,一直在想花闲会怎么对付他。是不加掩饰苛待他?还是把他当棋子、工具?还是用苦肉计软化他,再给他致命一击? 毕竟他在百花楼都经历过。 可这两个月来,几乎无事发生。阿宝对他很好。花闲也从不曾苛待他。 但他从没有放松警惕。他在等她露出真面目的一刻。 花闲冷清,虽怜悯他,但从不和他亲近,像此时,虽然说要教他认字,但如果他不问,她不会主动凑过来教。 花闲房中的藏书多,她很大方,会借给他看,只要小心呵护这些书籍便可。他字几乎认全了,但还是挑了几个字问了问花闲。 花闲认真地帮他解惑,还会和他说这些字的含义,除此之外并无废话。 朱离再看了一会儿,趴在桌上睡了。 花闲轻声道:“朱离,快起来回屋睡,小心着凉。” 朱离似睡沉了,迷迷糊糊竟往下滑,向花闲倒来,如果这般下落,刚好就会枕在花闲腿上。 花闲却用手接住了朱离的脸蛋,站起了身,避开了,轻轻托住他的脸颊落在塌上,抽开了手。 花闲也剪得差不多了,大概有百来张绢帛符纸,两百来张金粟山符纸。她把这些收在了匣子里,转身回房,喊来阿宝帮朱离拿条毯子。 朱离并未睡,他想,花闲也许并不讨厌他,但也并不喜欢他。 他在百花楼见过无数类人,但从未见过花闲这种人,让他觉得自己肮脏污秽到极点的人。 · 翌日。 赵琮寅来看花闲。 让人通知了花闲要在她这用晚膳。大真王朝原来也是一日两餐,但世家贵族又不用早起劳作,夜间又多有娱乐,因此长安城中大多数世家都是一日三餐。 花闲吩咐下去,让大厨房准备晚膳。阿宝用香把床帐被褥熏了一回,朱离把桌椅揩摸得鲜亮,香云则描眉画眼,重点朱唇。 阿宝有些紧张,赵琮寅好久没有没来院中用过晚膳,但她又发愁花闲不喜赵琮寅,又担心花闲无宠日后孤苦无依。 九月末尾,昼短夜长,等赵琮寅来时已经天黑了,外头刮着呼呼的秋风,他一进屋,香云便上前服侍,帮他把身上的玄色披风解了挂好。 赵琮寅个子高,香云堪堪到他胸口,他略一低头就刚好和香云四目对视,他朝她微微一笑,不再看香云了。 菜肴已经准备好了,怕冷了都给盖起来了,香云帮赵琮寅挂好披风,赶忙又来桌前服侍。 赵琮寅一身银丝滚边锦衣,袖口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越发显出他清俊显贵。 香云视线一直黏在赵琮寅身上,摆碗放箸,提酒端茶,眼里就好似只有赵琮寅一个人。 赵琮寅不是感觉不到,只要不过分,他并无所谓,他问花闲,“闲儿,近来可好了一些?我让人送来的山参保和丸有认真吃吗?” 花闲微笑着一一回答了,她也乐得清闲有人殷勤,不必再为赵琮寅布菜。 赵琮寅又找了些家常话和花闲说了说,虽说府中家训:食不言寝不语。但他夫妻二人私下用膳,他也不守那些。 阿宝端了热过的温酒来,站在一尺开外没有靠近。 香云忙端来,“爷,外头风大,赶紧喝盅热酒吧,”又给赵琮寅夹了一片烧鹅,“这鹅烧得肥而不腻,爷尝尝。” 可不管香云如何小心殷勤,赵琮寅却不再看她一眼,却一直瞧着花闲。 香云气极,心里骂道,这病秧子有什么好? 香云心中不舒服,因着赵琮寅来她房中呆过一会儿,她差点都成了,因此她总觉得自己分量不一样了,便赌气故意不给花闲筛酒布菜,一个劲地只给赵琮寅夹菜。 赵琮寅看着花闲,见她一身月牙白的交领襦衫,清雅至极,并未像他人那般挽发,几缕乌发编了小辫,剩余的一大把皆披在身后,逶迤于腰间,真如月宫仙子般,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断定花闲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才这般打扮,便没法怪罪她仪容有失。 其实花闲只不过是懒得梳髻,她在院中一向如此,梳那玩意沉甸甸的怪头疼的。 赵琮寅也看出了香云在拿乔,使小性子,他沉下脸来,呵斥:“瞎了你的狗眼,不会给夫人布菜吗?” 香云见赵琮寅变了脸,语气冷酷,连忙跪下来请罪,心中却着实不甘。 · 小厨房中。 朱离正在扇炉火,听着慧莲在边上骂骂咧咧。 阿宝走进来,说:“慧莲姐姐,里头还要一屉鸡丝烤饼,咱们赶紧做吧。” 慧莲把手中的豆盆啪地扔在地上,骂道:“定是那小娼妇撺掇的,谁不知道那小娼妇最爱吃鸡丝烤饼,里头的菜难道还不够她吃吗?要吃自己来做啊,整日专会卖弄风骚!” 阿宝道:“行啦,慧莲姐,少说几句,误了功夫,你我皆没好果子吃。” 慧莲并没有停,但嘴里骂着并不影响她手下的动作。 阿宝无奈,只能当做没听见,又对朱离说,“朱离,麻烦你去烧锅热水。” 朱离放下了扇子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烧热水是什么意思,代表着赵琮寅可能会在这里过夜,夜里用的水要提前准备好。
第11章 狸奴 赵琮寅冷冷道:“让阿宝进来服侍。” 香云站起身,扭头便走,走到厨房便听见慧莲在骂她,她心下恨极,但因刚惹怒赵琮寅,不敢再挑起事端,只能隐忍不发,寻思日后再找慧莲算账。 “阿宝,三爷喊你进去!” 阿宝不明所以,但也规矩地进去了请安服侍。 赵琮寅见香云还站在不远处的梁柱那赌气,他不由冷笑,“香云,我看你很不服气,那就跪在那学学别人是怎么服侍的,学不好就不用出现了!” 赵琮寅骨子里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性,如果女人乖巧听话,偶尔撒撒娇不逾矩,他还会宠宠。 不识大体过了头的蠢女人,他不大喜欢。 香云见赵琮寅语气冷酷,知他动怒了,吓得赶忙跪下来磕头,心里却泛酸生恨。 赵琮寅:“抬起头,好好看着。” 阿宝在里头战战兢兢但也不出差错的布菜、筛酒。等撤菜出来时,后背上都全是薄汗。三爷虽年轻,但比旧府里的老爷还吓人,要知道老爷还是个大官呢! 阿宝走到水房,来看看水烧得怎么样。 朱离正抱着圆圆坐在那看火,阿宝也搬了张板凳坐下。 朱离把圆圆放下,“乖,去玩吧。” “怎么了?阿宝姐姐?”朱离看阿宝脸带愁云。 阿宝叹了一口气,“哎,三爷他到底是喜欢谁呢?朱离你还小,肯定不会明白的。” 说三爷喜欢夫人吧,应该是喜欢的吧?方才她进去布菜,看见三爷望着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喜欢。不过三爷应该也喜欢香云吧,不然怎么会去香云房间呢? 朱离拿着火箸夹了一根柴火扔进灶膛内,默默无言。他想,喜欢谁?当然是都喜欢,人不都是这样贪心吗?他见得多,世上男子大多都是如此。 朱离不小了,快十四了,只是被灌了很多药水,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要知道,朱离生父生母都是高挑之人,而如今他却纤瘦犹如女孩子。 百花楼喜欢男客的人绝大多数都喜欢十二岁以下的男孩,过了十二岁就成了残次品。 但人总会长大的。 百花楼不想辛苦培养的相公就这么浪费了,便想出了个主意,给这些相公灌药,让他们身形外貌维持在十一二岁的模样。据说这药还是从东厂传出来的。 朱离想着眼底已有一丝猩红,此时外头隐隐传来清越的琴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问:“是谁在弹琴?” 阿宝回答:“是夫人在弹琴呢,从前夫人常常弹琴,如今弹得少了。” 夫人琴棋书画精通,从前还在花府时常常弹琴,自从来了秦王府甚少弹奏了。 花闲没什么兴致弹,是赵琮寅要她弹的。但她弹着弹着也入境了,专心享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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