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也不会舍弃身为永宁侯的赵承嘉,偏偏看中了彼时还不算起眼的一介商户了。 所以后来王玉盈说袁庆生有了外室,李氏也并未怀疑过什么,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或许也只是一个谎言。 “那个孩子自然也与他没有关系。”王玉盈抬眸看向李氏,“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母亲了,其实我曾经死过一回,上辈子,我便是一心留在袁家,留在袁庆生身边,甚至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我与他的下场并不好,他被牵连进了一桩叛乱的案子里,最终连累我,也连累了整个王家。” “上天给了我重活一回的机会,我自然是不能重蹈覆辙,袁庆生再好,可惜命却不好,跟在他身边,我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王玉盈说的这些实在太过荒唐,李氏愣了片刻后才摇头道:“叛乱,你说的叛乱,莫非是景王之事?” 上辈子被牵扯进那桩叛乱案之时,一切来得猝不及防,直至官兵到了门口,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便直接被官兵押走,甚至是到了流放途中,她才知道自己是被牵扯进了一桩叛乱的案子之中。 至于领头叛乱之人到底是谁,她一时间竟也是想不起来了。 李氏见她神色迟疑,便道:“算算也不过是半年前吧,那时候你与袁庆生还没闹着和离,那会儿你与我提过,说是袁家如今虽是不缺钱财,可因着半分官场的关系都没有,若是遇上麻烦,便只能四处塞银子求人, 而你也总在那些官家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些当真身份贵重的也就罢了,偏偏有些微末小官的夫人都敢给你脸色看。” “我那时劝你忍一忍,士农工商,商户向来是排在最末尾的,人家瞧不起也是正常,当初嫁给一个商户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与你父亲也并非不曾劝过,可你却道,如今是商户,往后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商户,还说当今景王颇为爱惜人才,也曾经数次表明有意提携袁庆生,还说虽说袁庆生并无此意,但你必定会令他改了念头。” 这些事对于李氏而言不过才过去半载,对于王玉盈而言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所以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正常,但是经过李氏这一提醒,她也恍惚记起来,当初她因为袁庆生不过是个商户,令她再上京的那些官家夫人面前总抬不起头来而颇为恼火。 便有心想让袁庆生也入朝为官。 恰好这时她得知当朝景王颇重人才,甚至有提拔袁庆生之意,但偏偏袁庆生却并无此种心思,多次婉拒。 知晓此事之后王玉盈实在按捺不住,劝了袁庆生数回,只是袁庆生却叹了口气道:“这景王殿下这般看重我,无非是为了我手中钱财罢了,倘若我当真为他做事,怕是不免会牵扯进一些事端啊。” 又道:“平安才是最为重要的,阿盈如今有了我的孩子,我只望你们能平平安安。” 可王玉盈却不肯答应,她只觉得袁庆生这般是安于平庸,不肯为她,为孩子再争一争。 她一次又一次地逼着袁庆生,用尽法子威胁,最激烈地一次,她拿了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道:“我从前也是位官家的小姐,为了嫁给你,不惜与家里闹得那样难看,如今成了你的夫人,却处处被人瞧不起,我倒也罢了,往后我们的孩子呢,难道你也要她生下来之后被那些人看不起?” 她说着,神色越发悲痛,“与其这样,不如索性让她也不必来这世上了,今日就这般了断了的好!” 说罢,她就作势当真要用力了断了自己。 只是最后自然是被袁庆生拦了下来。 那一回之后,袁庆生便答应了此事,也当真与景王多了来往,以至于后面景王叛乱,他也确确实实出了力,所以被牵扯其中…… 电光火石间,王玉盈想起了被自己所遗忘的而所有一切。 这辈子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恰好便是她逼着袁庆生与景王交好之时,可她重生之后,满脑子都是对于上辈子因流放之刑而惨死的恐惧,只想着如何摆脱那样的命运,却忘了,最初,便是她自己逼着袁庆生为景王做事,这才让他受了牵连。 而这辈子她一心想着和离,自然不会再逼着袁庆生为景王做事,袁庆生原本就并无这般心思,如此,他与景王之间甚至全然不曾有过牵扯,自然就不会承受流放之刑…… 王玉盈几乎是豁然开朗,“这辈子不会了,他不会再受到牵连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她的神情似哭似笑,一直在喃喃说着什么。 李氏原本差点被她那番荒唐的言论唬住,可如今见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只觉得她莫不是疯了。 于是恨恨起身道:“也好,你便这样疯着吧!” 可等她转身离去,身后的王玉盈眼眸却是少见的清明,这辈子袁庆生不会被景王所牵连,也就是说他会富贵一生,再不会受流放之苦。 他那样喜欢自己,只要自己逃出去,回到他的身边,一切,便还有转机。 *** 翌日,纪府。 赵承嘉少见得登门拜访,纪明林听得手下人禀报,忙放下手中事务前去迎接。 见了赵承嘉,他便热络地上前嘘寒问暖,见赵承嘉眼底分明的一片乌青,他语气不满道:“阿萝也是,怎么照顾侯爷的?” “并非是阿萝的过错。”赵承嘉语气顿了顿,到底是叹了口气,“不瞒岳丈,今日我过来,其实是为了阿萝的事。” 纪明林心底一沉,面上却挤出几分笑意来,“可是阿萝在侯府做错了事?这孩子性子倔,若是做错了什么,还望侯爷多担待……” 纪萝与赵承嘉的这桩婚事令他得了不少好处,所以他自是不希望出了岔子。 但赵承嘉却依旧摇头,神情中似有几分苦涩,“说来是我做的不对,阿萝如今铁了心要与我和离,我与阿萝到底这么多年夫妻情分,我自是不舍,可阿萝哪里愿意听我多言,我实在没了办法,便只能来见岳丈。” “什么?”纪明林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是纪萝做错了什么,赵承嘉存了和离心思,不想竟是纪萝提的和离,赵承嘉反而是挽回的那个,“她与她母亲当真是一样的性子,侯爷不过纳了个妾室,又算是多大的事,竟要为此闹得和离?” 纪明林越发说着,大约想起从前纪萝的母亲,语气越发不忿,“不说是侯爷这等身份,便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三妻四妾又有什么稀奇的?阿萝这个正式夫人当真没有半分容人之量,这样的小事竟是闹到和离的地步,也不好生想一想倘若与侯爷和离,往后她又能有什么好去处?” 赵承嘉叹了口气,只道:“还望岳丈帮忙劝一劝阿萝,我如今也实在没了别的法子。” 纪明林自是满口答应,他既然知晓了这事,即便是赵承嘉不开这个口,他也不会令这和离之事成真。 他可不想失了侯府的这层关系。 见纪明林答应,赵承嘉紧皱的眉头也稍稍松缓,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之后纪明林又埋怨了纪萝几句,大约都是说她这般做法实在不懂事之类,赵承嘉都是敷衍应着,不时应和几句。 可偏偏在这时,又下人上前来与纪明林耳语几句,纪明林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前来传话之人,而后匆匆起身道:“侯爷稍等片刻,我有些家务事要去处理。” 见赵承嘉颔首,他才匆忙离开。 一出正厅,他再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颇为不耐烦道:“魏氏这有是怎么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闹腾这些?” 底下人显然也并不知其中缘故,只得小心翼翼道:“夫人瞧着情绪很是不对,却也没说别的,只说是要见您。” 纪明林冷哼一声,但还是大步往湖边方向去了。 等到了湖边,正见魏氏抱着纪敏敏坐在那石围栏边上,半只脚已经是踏进了湖水里,他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魏氏从前性子骄纵,为了使手段争宠,自尽这种法子也并非是 第一回用。 可她对她自己的孩子是真心疼爱,宁可自己受千万分的苦痛,但却不会愿意令自己的孩子伤上分毫。 但这会儿她却并非是以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来威胁纪明林,而是以她与纪敏敏两人的性命来威胁。 原本纪明林对纪敏敏这个孩子其实并不算上心,比起女儿,他更想要的是儿子,所以对于纪敏敏这个女儿自是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时日久了,不说魏氏的肚子再没了动静,就是他纳 的那几个妾室也都没有为他再有个一子半女。 如此,除却纪萝之外,纪敏敏便成了他唯一的血脉,他对这个小女儿自是不免多用了些心思。 倘若这会儿魏氏只是以她自个的性命要挟,纪明林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可偏偏魏氏怀中抱着他的小女儿。 大约魏氏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如此做。 纪明林眸色一冷,“你这是做什么,敏敏还小,别吓坏她了!” “老爷。”魏氏却凄然一笑,“阿萝在侯府经历的那些事,你并非不知,永宁侯他何止是纳了一门妾室,更是宠妾灭妻,甚至将这事肮脏事闹得人尽皆知,阿萝为他怀的那个孩子也因着他的缘故才一个月便没了,更不说才落了胎,他又为着他那个表妹将阿萝……” “这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不等魏氏将话说完,纪明林便神色颇为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无心与她争执这些。 可魏氏却并未止住话头,她看向怀中的纪敏敏,又道:“如何与我没有关系?只看阿萝,我便能想到敏敏往后会过上何种日子!” 纪明林面色微变,但却强撑着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等我的敏敏长大,怕也会成了你攀附权势的工具,届时她即便受尽苦楚也不会有脱身之法,就算求到家中来,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依旧会为了权势将她推出去,与其往后受这样许多苦楚,倒不如眼下,我与敏敏便一同投入这湖水中,或许还能求得来世做母女的缘分!” 说着,魏氏作势便要带着纪敏敏一同跳入湖水中。 这令纪明林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往前两步,“等等!” 他眼底多了几分无奈,“我何曾说过要让敏敏受这样的苦楚?” 魏氏冷笑一声道:“阿萝是你的女儿,敏敏也是你的女儿,你既这般算计阿萝,敏敏往后长大了,又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纪明林的神色僵住,“这……” “我知老爷想从永宁侯那儿得到些好处,可阿萝嫁去侯府三四年了,我们纪家又当真沾了永宁侯多少光?不说旁的,只说老爷这官职,您与永宁侯提了多少回,可他又何曾帮过?”魏氏心知纪明林虽明面上不曾说过什么,可他向来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所以心里怎会不曾存了不满?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6 首页 上一页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