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顾虑着赵承嘉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 此时她如此说,却是故意拆穿了他的心思。 果真纪明林听了这话面色也越发难看,魏氏这话不曾说错,他一心想攀附着永宁侯府以此得些好处,可除却纪萝刚嫁去侯府那一年却是稍稍风光了些,到了后边其实并未真正得到什么好处。 那会儿一些原本有心攀附永宁侯府却又寻不到机会的人知晓纪家与永宁侯府这一层姻亲关系,自是想法设法地找到了纪家来,纪明林听着那些人说的客气恭维话语,自是颇为风光。 只是后来那些人见纪明林虽算作是赵承嘉的岳丈,但却并不能因着这层关系帮自己办成事。 不说帮自己办成事了,便是他自己也因着一桩案子被拖累,永宁侯府对于此事这只是袖手旁观,连伸手帮一帮都是不愿。 如此,足以说明想通过纪明林这条路子攀上永宁侯全然没有可能。 他们既然能想到这样的门路,也足以说明并非蠢笨的,既然瞧出纪明林帮不上忙,自然也就不会在他身上白费心思。 所以不过一年,纪府就恢复从前模样,甚至因着牵连至一桩案子的缘故更是冷清许多。 这些事,纪明林不可能不明白。 魏氏见他神色变化,也抓住时机,又道:“到底女儿才是自己的孩子,既然在永宁侯府受了苦楚,想和离,不如索性和离了便是,总归从前还算得永宁侯宠爱时也没为家里争得什么,如今永宁侯偏宠旁人,家中妾室一门一门地纳,难道就能为咱们家里争得什么了?” “倒不如索性和离了,外头人听着,至少还觉得我们纪家算是有骨气的!” 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几乎传得人尽皆知,纪明林即便再不关心这些,也少不得会传到耳边来。 倘若这时候让纪萝与之和离,确实能为纪府博得好名声。 至少说明他们纪家虽然门第低,可却有些不卑不亢的骨气。 “老爷倘若不应。”魏氏瞧出纪明林神色松动,便又逼了他一把,“那我们母子当真就没法活了!” 纪明林再顾不上细思,忙答应道:“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魏氏听着他应下的一瞬,悬起的心才算落下。 不过等纪明林再度回到正厅时,赵承嘉却已经离开,下人道:“侯爷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只说等寻了空闲再来与您详谈便匆匆走了。” 纪明林听着这话,想到魏氏所言,最终只“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说。 赵承嘉离了纪府之后却是入了宫。 传话的人只说是天子急召,却不曾说到底是因着何事,他想着昨日夜里纪萝的那些话,心底越发不安起来。 但也无法,只得匆匆入宫。 一到御书房,他便分明感知到里间几乎令人无法喘息的气氛。 他低着头上前,跪下先恭恭敬敬行了礼。 坐在高位上的谢元墨见他进来,面上神色未变,甚至语气也听不出喜怒来,只是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赵承嘉后背一阵发冷,“一月前,朕的皇叔存了谋反心思,牵连其中的官员不计其数,彼时,你因着剿匪一事立下的功绩也算彼时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朕的皇叔拉拢了那么多人,不知其中可有赵爱卿?” 赵承嘉原本便垂着的头底得越发低了,他几乎战战兢兢道:“王爷却是有意拉拢臣,只是臣万万不敢存有二心,所以从不曾应下过。” 见他不肯承认,谢元墨自然也不意外,只摩挲着手中的那两封书信,“看来赵爱卿将朕当作那眼盲心瞎之人,连手下人怀了什么心思都瞧不出了!” 话音落下,谢元墨也重重地将这两封书信砸到赵承嘉面前。 这信中的内容他瞧过,其中的真假自然也去查验过,赵承嘉虽不至于当真为景王做过什么,但也确实存了背叛心思。 只因着这一桩,谢元墨便有理由治他的罪。 至于这事到底如何清算,却还要看谢元墨如何论断了。 赵承嘉几乎是浑身发颤地捡起了谢元墨砸在地上的那两封信,他拆开之后只是看了一眼便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臣只是……只是……” 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来。 这两封信放在这儿便是铁证,他若是再辩驳,反而会令天子愈发不满,可却也不能索性认下,所以一时才说不出话来。 谢元墨无心听他找理由解释,只盯着他,语气发沉道:“说到底你只是有这心思,却并未当真做些什么,虽说你这信里说了颇多大逆不道之言,但朕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谢元墨这话令赵承嘉心底生出了几分希望,可就在这时,他听着谢元墨接着道:“与阿萝和离吧,两日内,只要你安安分分与她和离,此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第65章 从御书房出来时,赵承嘉只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已近夏日,可赵承嘉却浑然如同从冰窖中出来一般,甚至身子克制不住地发颤。 谢元墨说出那句话来的一瞬,几乎是分毫不曾顾虑地将他与纪萝之间的关系言明。 纪萝是他的妻子,可谢元墨却当着他的面,唤她“阿萝”。 那一瞬,赵承嘉几乎是下意识抬眼看向天子,心底的屈辱感令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甚至克制不住地想质问眼前人凭什么要求他与他的妻子和离? 难道天子,便能不顾伦理纲常,行这君夺臣妻之事? 就不怕朝臣不满,天下人非议? 可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那些到了嘴边的话,最终是半个字也不曾说出口。 他知道若是遇那装叛乱的案子牵扯上关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仅是他,他的母亲,妹妹,整个永宁侯府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即便他心里再恨,也只能咬牙忍下。 最终他俯首,应道:“是。” 回到侯府之后他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中,即便是王氏身边的秋和过来说是情他过去用晚膳他都不曾露面。 不过王氏自然不知其中缘故,只以为赵承嘉是因着王玉盈之事心中郁闷,便也不曾勉强。 只是不免又抱怨了王玉盈几句,“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前头的算计也就罢了,竟还怀着旁人的孩子嫁进我们侯府来,入了侯府后甚至还……还……” 后边的肮脏事王氏显然有些说不出口,所以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又道:“她心机深,背地里算计了这样多,面上却瞧不出分毫来,倘若不是她自个的母亲,这些事,我们怕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秋和自然在一旁附和着。 如今王玉盈已经被她母亲带回了王家,不论如何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否则这样心机深 沉之人继续留在侯府,往后还多是会生出乱子来的时候。 所以王氏虽然提及此事之事不免抱怨几句,心底却还是高兴的。 至于赵承嘉,心底再难受也只是这一阵子的事罢了,总好过一辈子这样纠缠不休。 *** 入夜,王家后门一个仓皇的身影脚步踉跄着出了门,而后几乎不敢停歇地绕过深巷,最后从街市中穿过,在一户人家门前一遍又一遍地叩门。 这里,正是袁家。 而这深夜前来叩门之人也并非旁人,而是王玉盈。 她从那日理清了所有一切之后,心里便有了主意。 赵承嘉那日的神色她看在眼里,明白他看似在意自己,其实不过是从前求而不得的不甘在作祟。 如今谎言被彻底戳穿,赵承嘉心底对她的那几分所谓情意也早荡然无存。 当日,李氏既然能当着赵承嘉的面将自己带走,那自己即便再去见他,怕也求不来他的怜惜。 倒不如去见袁庆生。 与赵承嘉不同,王玉盈知道,袁庆生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上辈子的赵承嘉另娶他人,也早已将自己忘却,可袁庆生却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之人。 他的情意,王玉盈从未怀疑过。 从前她不肯再与袁庆生有所牵扯,那是因为她以为袁庆生的下场注定不好,她要逃脱那样的命运。 可不想正是因为她这辈子不一样的选择,竟是阴差阳错地改变了袁庆生的命运。 这一辈子他不再与景王有所牵扯,自然也不会再牵扯到叛乱案中,他虽只会是一个商户,可却能平安富贵一生。 留在他身边,对于王玉盈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王玉盈心下想着这些,眼神越发坚定,更是用力的叩门。 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袁府的老管家,他一见来人竟是王玉盈神色也有些异样,而王玉盈认出他,忙道:“孙管家,我来见庆生。” 王玉盈从前做的那些事,这孙管家作为袁府的老管家,自然是知道的。 他眼看着袁庆生是如何用心对待王玉盈,可最终两人却闹成这副模样,王玉盈更是口口声声说袁庆生养了外室,最终闹得人尽皆知。 他自小便在袁府,更是看着袁庆生长大,对主子的性子是最为了解的。 他知道,养外室这种事自个主子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偏偏却被人扣了这样一顶帽子。 原本孙管家还想不明白其中缘故,可后来听说了王玉盈嫁入侯府为妾的事,心下便有了答案。 原来是为了攀高枝! 孙管家心底如此想着,对王玉盈自然也不会又什么好脸色,他听王玉盈说要见袁庆生,更是语气嘲讽道:“王姨娘这个时辰过来可是又什么事?” 王玉盈听得他这样称呼,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知道孙管家是袁府的老人,至少眼下自己还不能得罪了他,于是竭力压下心底的不耐,再度问道:“孙管家,庆生可在里间?” 孙管家刚要再开口,却听见里间传来茵娘声音,“孙管家,可是有客人来了?” 一听着是茵娘的声音,王玉盈唇边便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没再与孙管家多言,只一边往里间走去,一边拔高声音道:“茵娘,是我。” 大约是听出是王玉盈,里间的声音顿了一瞬,而后才有脚步声传来。 茵娘抱着她的孩子从正厅走了出来,她瞧见王玉盈如今的模样,却是等了片刻后才有敢认,“王姑娘,你怎么……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王玉盈如今的模样确实狼狈,与从前模样实在大不相同,茵娘有些不敢相认也是正常。 只是王玉盈却并未有要与茵娘解释的意思,她向来习惯在旁人面前扮作怯弱模样,可在茵娘面前却少见地有些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即便如今的茵娘衣着富贵,而她狼狈不堪,她也依旧抬起下巴,嗤笑道:“茵娘,如今你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庆生对你很好罢?” 茵娘听王玉盈这话,神色中也多了几分难堪,而王玉盈却自顾自地继续道:“看来是对你不错,你也当真是个有手段的,当初我看你带着一个孩子过得很是不容易,一时不忍心才帮了你一把,不想你如今竟是鸠占鹊巢,成了袁家的女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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