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詹铎坐在那儿,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好睡吧。” 然后自己身形一落,躺在他的位置上,拉了被巾搭上。他都有数的,纵然再怎么喜欢,怎么想要,心中仍是顾及她的。 袁瑶衣眨巴两下眼睛,身子侧躺,相隔半个身位,她的新婚夫君安静躺在那儿,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她暗自笑了自己一通,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太多了。 轻轻舒出一气,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阿铎。”她小小的唤了声。 “嗯。”詹铎回应着。 袁瑶衣唇角弯起,小手指探过去,勾上他的手指:“我也欢喜成为你的妻子。” 是真的,她也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所做的那些,而对他的感激、感动。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想要和他一直到永远,享受着他的宠爱呵护,又有对她的鼓励和支持。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如今,她明白了,那是一种很完美的契合。不关身份地位,不关财富贫穷,只因为是她和他。 詹铎的手握紧了她的,包裹着那只软软的手儿:“当你寻到安通来找我,那个初夏日,满湖的荷花都不及你半分美丽。”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日的她,素淡的衣裙,额头上的细汗,走太急而散下的发丝。 他被降职为八品县丞,她没有犹豫的来寻他。那一刻,他更加明确的知道,他会疼爱这个女子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就好。 袁瑶衣被揽着依偎在他身旁,抢了他一大半的枕头,他只是笑,好似是故意的纵容。 子夜已过,夜空星辰满布。 简单的一个夜晚,却有着不一样的甜蜜。 翌日。 空气中又多了一份干爽,从正屋出来,便嗅到清甜的花香。 那是桂花开了,香气隔着院墙飘了进来。 袁瑶衣休息了一宿,精神养足,比起昨日来,脚步轻快不少。 她走到院中,往院墙外看,能看见那株桂树的顶端,一片繁茂的绿叶间,点缀着金黄色的小花。 昨日的时候还没开这么好,只一天香味儿便就如此浓厚,也正是采摘桂花的最好时候。 正想着,连婶从西厢出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 “阿婶是要去摘花吗?”袁瑶衣问,记得昨日连婶提起过这件事儿。 “夫人,”连婶唤了声,抬手指着桂树的方向,“我去摘一些回来,做成桂花蜜。一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有,幸而这衙门里还长了这么一株。” 袁瑶衣走到人身旁,道声:“我也一起去。” 这时候没什么事儿,她过去帮一把也好,桂花生得小,采摘起来可不易。 连婶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院子。 桂树就在院墙外不远,长在县衙最偏僻的地方。 到了树下,两人开始摘花。 袁瑶衣手里抓着一截树枝,另只手摘着上头的花:“以前在家里,这个时候也会摘桂花。” 她想起了在家时,小时候跟着祖母采花做蜜。祖母是个心灵手巧又聪明的女人,什么都能做好,知道她爱吃甜,总会在八月给她做两罐桂花蜜。 “闳州的人都爱桂花蜜,几乎家家都会做。”连婶应道,手里活计不停。 “这么快就八月了,”袁瑶衣小声道,眼中闪过一缕情绪,“闳州府的秋闱应该开始了吧?” 八月,三年一次的秋闱,阿兄是否已经准备进考场? 她嫁给詹铎的事儿,姨母一家是知道的,但是闳州的那个家并不知道。 一来父母当初放弃她这个女儿,应该也不在乎她最后嫁给谁;二来是因为兄长,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分他的心,等后面有机会再告知他。 她略略失神,这才知道其实还是会想家,只是之前心中下意识不去想而已。 这时,手里的树枝重量变轻,拉着没那么费力。 她抬头,看见是詹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帮她拽上那截树枝。 “大人忙完了?”她看着他,莞尔一笑。 詹铎将她的手从树枝上拿开,自己去摘着桂花:“一会儿要去江堤看看,有人偷挖江堤的石料,晌午便不回来了,过来给你说声儿。” 袁瑶衣点头,手里的花儿放去篮子里。 “那个,”她搓着手心,小声问,“秋闱是哪一天?” 詹铎看她,一猜便知她是想问什么:“就这几日,你要回闳州看看吗?”
第103章 番外四 八月的闳州府,被一片桂花香气笼罩。 街上一支仗队刚刚走过去,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便是今日乡试出了结果,夺得第一名的解元在巡街。 围观的人是真不少,连街旁店铺的二层都站满了,想要一睹才子的风采。 一座茶楼的二层平座上,一个妙龄女子正看着走远的仗队,嘴角勾着喜悦的浅笑,双目璀璨。 “真别说,夫人的兄长着实一表人才。”连婶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往远处探望的女子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娇靥如花,款款身子柔软,正是早上刚回到闳州的袁瑶衣。 而刚才骑着高头大马过街的正是她的阿兄,袁安与。 听到连婶的夸赞,她面带喜悦:“阿兄他从小就爱读书,能有今日他定然开心。” 说起来还是昨日时,詹铎从闳州这边得了信儿,说是乡试出榜。知道她挂念阿兄,便安排了船,让她回了闳州。 可是到了后,还没见着阿兄,倒先听说了他高中解元。于是,赶紧找了间茶楼要了包厢,等着解元游街。 “夫人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通知袁解元了,”连婶道,“他知道了一定会过来找你的,夫人等着就行。” 袁瑶衣的心里不太平静,为阿兄感到开心,闻言点点头。 她不会再回那个家,所以与阿兄相见也只能在外面。 连婶指着包厢:“外头晒,夫人去里面坐。” 袁瑶衣道声好,转身往包厢中走:“这一趟来的仓促,还需去周家走走的。” 是昨日才做的打算来闳州,连夜乘船,所以此时应该平复下心情,做做接下来的打算。 连婶称是,然后说着准备要带的礼物之类。 “去岁离开的时候是冬日,时隔十个月回来,好像街上热闹了许多。”袁瑶衣坐下,手里捧上一盏茶。 连婶笑:“自然,因为巨峰山的匪患除了,百姓日子安定,一切都好起来了。说起来,匪患的事,可亏了夫人的地形图。” 想想,去年的闳州府,街上可不像现在这般热闹。因为贼匪在水路和旱路为非作歹,百姓日子过得好生艰难。 袁瑶衣喝着茶,想着接下来见到阿兄的场景,上回还是在墨河书院,有过一段相处的日子。同时,也想起了家中的小妹,或许在离开闳州前,能见人一面吧。 至于父母,她已经不愿再去多想。 又过了一会儿,包厢里来了人,是周老夫人身边的裘嬷嬷。 知道袁瑶衣到了闳州,周老夫人安排人过来接待她。 “夫人想见袁谢元,去周家等着就是,在这茶楼里到底乱糟糟的。”裘嬷嬷笑着道,已经改口叫夫人。 当初,便是她将袁瑶衣从袁家接回周家的,后面安排去詹铎的身边。想着女子要是机灵,讨了詹铎的欢心,将来在房中做个妾侍也算造化,谁能想到,隔了十个月相见,这个女子竟成了詹铎的正妻。 袁瑶衣客气一笑:“不打紧,阿兄定然还有别的事,我见他说两句话就好。” 在她与詹铎成亲的事上,周家并没有阻止,甚至帮了些忙。所以,这厢与周家交道,也是自然而然。 裘嬷嬷听了说好,当然夸赞袁安与的话是免不了的。她没有离开,在这边陪着袁瑶衣一起等。 近晌午时,这间茶楼热闹起来,因为解元来了这儿。 整个一层到门外头,挤了满当当的人。有人道贺,有人好奇张望,更有那大着胆子的人,想要拉他做女婿 袁安与被热得一身汗,好容易被几个衙差护着,急匆匆上了楼梯。这厢楼梯一堵,便什么人都没办法上去了。 有人奇怪,问袁解元是上楼去见谁? “人家自己的妹妹,”有人回答道,而后一脸神秘反问,“知道他那妹妹是何许人也?” 前者自是摇头,抱拳请教问是谁? “便是那位十七岁中了榜眼郎,京城邺国公府的世子,詹铎的妻子。” 因为詹铎与袁瑶衣才将成亲没多久,加之人在安通做县丞,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如今这样一说,众人纷纷言语,说是没想到。 惊讶的同时,又不禁赞叹郎才女貌、一段佳话。 楼上,包厢。 袁瑶衣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阿兄,看着人一身红色袍子,很是替他开心。 “瑶衣你也是的,什么都不与我说。”袁安与无奈,这厢见着面,才知道妹妹嫁给了詹铎。 袁瑶衣笑着解释,是怕打搅他念书,毕竟秋闱太重要。 袁安与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心疼,自己没怎么为这个妹妹做过什么,反而是她一直在体谅着她。 兄妹俩坐在桌前,喝茶说着话。 “阿兄是不是很快会进京去?”袁瑶衣问。 明年三月春闱,很多应试学子会提前进京,因为路上需要功夫,再者早些去可以适应些时日,消息也快,剩下的时间安心读书便好。 袁安与点头,手往桌面上一搭:“这边的事处理一下,我就准备动身去京城。” 袁瑶衣听着,随后往阿兄凑近了些:“我在厚山镇有一处院子,离着京城不用半日功夫,很是清净,不若阿兄去那里住下,也省的去到京城临时找住处。再者,离着姨母家也不算远,有个照应。” 听着她这样说了一长串话,袁安与温柔一笑:“你呀,什么时候都先为着别人想。” “这不是院子空着,你过去正好帮我打理嘛。”袁瑶衣冲着对方笑,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袁安与微怔,看着妹妹的笑脸,感受到她的轻松和喜悦,与上回在墨河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总像是装着心事,他心里知道是因为詹铎,如今她已经完全不一样。 “好。”他笑着颔首。 见阿兄应下,袁瑶衣笑得越发开心,又说了厚山镇药堂的事儿,有事儿可以找彭元悟商议。 每每,袁安与都是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包厢的门被敲响,那是衙差来通知,让袁安与去接下来的地方。 袁瑶衣也知道,这两日阿兄会很忙,虽然不舍,但还是笑着对人叮嘱注意身体。 袁安与站起来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手。他站在那儿,手里顿了顿。 而袁瑶衣站在他的身后,隔着两三步远:“阿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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