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要想的是怎么找到姨母,真正开始自己的日子。 船动了,连婶进来说是要去下一个渡头,铺好了被褥,让袁瑶衣先休息。 船在江面上行进,难得顺风,快且平稳。 袁瑶衣坐着看了会儿自己的小册子,记了两味药材,遂收起来准备去睡。 她进了卧房,解开外衫,熄了灯便躺去床上。 迷迷糊糊间,好像船停了。她寻思着是到了连婶所说的那个渡头。 这时,一声轻微的吱嘎响传来,像是房门被谁推开。 袁瑶衣半睡半醒,眼睛微眯眯睁开,透过珠帘看去小厅。黑暗中,一道光线洒在地上,果真是房门开了。 很快,那道光线消失,因为门被重新关上 关上?有人进来。 袁瑶衣登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看着小厅。黑暗中,果真站这个高大人影,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在脱衣 心口噗噗跳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咳”她小声轻咳。 然后,小厅里的人影静止了,也只是短短一瞬,随后他似侧了侧身子,看向她所在的床。 “吵醒你了?”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袁瑶衣脑中嗡的一声炸开,进来的人是詹铎,他不是没上船吗? 接着,小厅一亮,詹铎点了一盏弱灯,遂也清楚了他的眉眼。 “我,”袁瑶衣轻轻从床上起来,双脚挪去床下,“我是不是错进了你的房间?” 突然就明白上来,这房间缘何这样宽敞舒适,明明耿芷蝶的那间都不如这边。她怎么就没想到? 詹铎把解下的斗篷挂好,转头就看见女子小心翼翼刮着床沿坐着,垂下的幔帐挡着她半边身形,内室昏暗,看不清她的脸。 “你没进错。”他道,他的房她当然可以住。 袁瑶衣听了,脑中越发混乱,她没进错,那他缘何进来 忽的,像是被一道雷击中,她清楚了原因。新船,安排的人把她当成詹铎的妾侍,让她直接住进了詹铎房间。詹铎整个白天都在岸上,如今回来船上,自然而然回他自己的房间。 珠帘碰触的脆响,是詹铎抬手挑开,走进内室来。 袁瑶衣呼吸一凝,眼看着人就走到了床前。而她身上只着一件衬裙,只能缩在幔帐后:“我” “你的脚好了?” 不等她开口,詹铎先问了声。 “呃,好了。”袁瑶衣道。 “嗯。”詹铎颔首,接着点了床边的灯。 这下,内室也亮了。 袁瑶衣往帐后缩了缩,偷偷拿眼去看詹铎,见他端着灯台,然后蹲下在床前,正好是她脚边。 “我给你看看。”他把灯放在脚踏上,抬头看她。 袁瑶衣下意识往回收脚,小声道:“郎中看过了,说没有大碍。” “我又不会给你折断。”詹铎道,垂眸便看见两只小小的足儿往裙下藏。只不过裙短,盖不住,便就清晰着十个珍珠般的小脚趾,紧紧勾着。 “真的好了。”袁瑶衣道,干脆自己提了下裙角,左脚往前送了送。 女子脚踝纤细,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扭到那处泛着些红,休养一两日便会好。 “那便好,”詹铎握着灯台站起,“我让人去买了活络药油,你抹上会舒服些。” 袁瑶衣点头,想着自己现在占了他的床,该让出来才行。下人安排的时候不清楚,她可得谨慎着:“我换间房。” 说着,她拉开幔帐站起来,迈了一步下到地上。 她一身柔软的衬裙,正好垂到小腿肚处。长长的黑发直至腰际,衬得一张脸儿越发的小。因为说话,而胸前轻微起伏,那衬裙的抹带跟着落下一点儿,露出肌肤上一点胭脂色 詹铎眼睛微眯了下,他记得那抹胭脂色。 那一晚是昏暗的,可不知怎的就从外进来一束光线,让他看见她左胸的胭脂痣,以至于到现在还记得。 “不用,”他别开视线,把灯台放回原处,“这船小,没有别的房间了。” 袁瑶衣想了想:“我去连婶那儿。” 闻言,詹铎不禁笑了声:“大半夜的,你倒是能折腾。明早就传开,我把你赶出去了?” 袁瑶衣为难,她也不想折腾,也知道很多人都睡了。 “这样,”詹铎正过身,“我在小厅的榻上睡。” 说着,就抬步往外走。 “不行。”袁瑶衣忙伸手去拉住他,他如何能去睡榻?况且,这房间本来就是他的。 詹铎低头,看着拽住袖角的手,随后视线上移,看着那张娇美的脸。 “我去睡榻。”袁瑶衣道,然后松开了手。 好似怕他跟她抢似的,抑或是别的,她匆忙走回床边,卷起自己的被子枕头。待转身时,已经满满的抱了一怀。 她抱着被卷往外间走,赤脚走过木地板,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动静,轻柔的像一朵飘过的云彩。 詹铎站在那儿,看着她从自己眼前经过,柔软的发飘着,下面盖着娇细而脆弱的脖颈。 不期然,一缕清爽的药香气钻进鼻间,正是来自于她身上,淡淡的好闻。 眼看她已到了门帘边,琉璃珠的璀璨光落在她身上,印上七彩的颜色。 “瑶衣。”他对着她的背影唤了声,然后见她回过头来,明亮的眼中带着询问。 “你忘了这个。”他说
第24章 袁瑶衣回头,顺着詹铎的示意看去,是她的鞋子,还好好地摆在脚踏上。 竟是忘了穿,一直打着赤脚。 “嗯。”她应了一声,随之抱着被卷折回到床边。 两只脚先后抬起一勾,便将鞋子轻巧的套上,然后又急急的往外间小厅走。 她身形一旋,灵巧用肩膀拨开珠帘,终于出了内室。 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并往回看了眼:“公子早些休息吧。” 隔着珠帘,詹铎还在原处,轻道了声好。 袁瑶衣走去榻边,弯腰把被子铺好,遂熄了边上灯盏,去了榻上躺好。 内室的灯还亮着,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应当是詹铎在脱衣裳。虽然两人各处一间,但到底只隔一道珠帘,着实有些不自在。 袁瑶衣面朝里躺下闭了眼睛,想着明日问问看,换一间房间。自己不会觉得别扭,也不会打搅到詹铎。 即使闭上眼睛,如今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珠帘相碰的轻响,脊背蓦的变僵,然后就是渐近的脚步声。 是詹铎过来了? 她一动不动,只是缓缓睁开眼。 内室出来的光线正好映在墙上一片,如此,也就清晰勾勒出男子落在上面的影子。 是詹铎,他就站在塌边。 袁瑶衣被下的手掐紧,这般安静的环境下,竟是能听清男人的呼吸。 “哒”,一声极轻微的响声进了耳中。 她瞅着墙上,詹铎的影子在她身后弯下,将不知道什么东西放于塌边。然后他只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回了内室去。 袁瑶衣闭上眼睛,紧绷的身体松缓开,而手心里已经满是汗。 内室的灯熄了,整间房重新陷入黑暗。 夜深人静,船身平稳。 袁瑶衣在被子轻轻转了个身,她把手探出来,摸索去榻边,指尖果然碰触到什么。 她握到手中,是一个小瓷瓶,凉凉的。待拿近来,鼻尖便嗅到了清爽的药味儿。 是药油,詹铎适才在内室时,与她说过这个。原来,他过来是把这个送来,应该是以为她睡了,所以没说话。 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她却在这儿瞎紧张。 詹铎为人处世公正,身上又带着官职,品性自然不会恶劣。 她心中笑了自己一通,而后真的放松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天气晴朗。 船正式启程回京,行进在宽阔的江面上。 袁瑶衣和耿芷蝶站在船侧避风处,欣赏着北岸的风景。江南与江北,只这一条水之隔,便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再往前一段就拐进运河了。”耿芷蝶包裹的严实,边上两个婆子仔细照顾着。 袁瑶衣顺着去看,只看到茫茫江水。 耿芷蝶抱着手炉嘟哝着:“还是外面有趣,回去后,还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姑娘不想念家人吗?”袁瑶衣问。 不知是不是离闳州府越来越远,心境亦跟着产生变化。父亲虽然将她放弃,但是家中仍旧有她挂念的。 胆小的妹妹,不知情的兄长,一起长大的好友阿素,乃至过世的祖父母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家乡,心底里藏着一份眷顾。 耿芷蝶听了,小嘴抿了抿:“明明他们整日数落我,可我还是想他们。” 看着小姑娘费解的样子,袁瑶衣笑了:“因为他们是为你好,真对你不闻不问,那是不要你了。” “你说得对。”耿芷蝶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去北方,“回家也好。我来的时候,记着江北有一处酒楼,做的草鱼极为好吃。等船停下,我带瑶衣姐姐你去吃。” 袁瑶衣笑了笑:“是你先前说的那家?” 两人正说着,站在船头甲板处的詹铎看过来。将舆图交给属下,他转身朝两个的位置走去。 见他走来,耿芷蝶有些心虚,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回去。 “吃鱼?”几步外,詹铎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小姑娘,“又想擅自下船?” 耿芷蝶哪还有刚才的乐呵劲儿,低垂着小脑袋,嗫嚅:“我就说说嘛。” “耿芷蝶,你若再淘气,我让人将你捆起来送回侯府。”詹铎道,并没有因为面前的是个八九岁小丫头,而放松口气。 “那,”耿芷蝶咽了咽口水,为自己辩白了声,“我是想让瑶衣尝尝嘛。” 詹铎视线稍移,看去边上的纤柔女子:“你想吃?” “没有,”袁瑶衣不知道这话怎么就说到了自己身上,不假思索便摆了摆手,“我们只是闲着说话而已。” 什么吃鱼,她吃东西又不挑嘴儿。再说,她也没有让船随便停靠的权利。 詹铎重新看去耿芷蝶:“你在外面多少时候了?” 耿芷蝶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哦,我这就回去。” “还有,给你的书,全抄完。”詹铎紧接着又道。 眼可见的,耿芷蝶苦了一张脸,可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袁瑶衣,像一只受欺负了的小兔子。 袁瑶衣被看得心软:“我陪你写” “让她自己去。”詹铎道,随后扫了眼耿芷蝶。 本还想磨蹭着拉上袁瑶衣的小丫头瞬间老实了,转身带着两个婆子回了舱房。 眼看耿芷蝶离开,袁瑶衣也想着回去 “药油涂了?”詹铎问。 袁瑶衣点头:“涂了,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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