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宁砸累了东西,终于闻到鼻尖萦绕着的小荷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她便觉得自己好过些,躺回内殿的榻上,也示意小荷同她一起睡过来。 “小荷,被关在府里,你可觉得乏闷?” 宋宁宁声音有些轻,刚刚砸东西耗费了不少体力,胸膛起伏,还有些小喘,她微微睁眼看向正依着她指令缓缓躺下的小荷,又继续道:“有想死的感觉么?” 小荷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赶紧侧转过身对着她,猛地摇头:“殿下,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小荷知晓这府门总有解锁的那日,带着希望,便不会觉得现在太过难熬。” “而且府中一切如常,食材、水果,这些全都是新鲜的,一应用度他们也都不敢怠慢,哪里会有什么消极的想法。” 小荷自然希望就这般下去,公主府不解禁,宋宁宁就没有机会去对厉川做什么,那她任务完成的希望便会大大提高,这般好的事,她此前简直都不敢想。 宋宁宁看着她两眼似乎还放着光,一时冷了脸色道:“你倒是如鱼得水。” 小荷一瞬感知到宋宁宁不满,立刻控制住自己有些放飞的神情,轻抿了唇,露出些委屈模样: “奴婢小时候肚子总是饿的,以至于长大后只要能吃饱穿暖便觉得很幸福了,因此才会说出那般的话,并非想让殿下恼的。” 宋宁宁见她这般样子,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手比大脑反应得更快,一把捏住了小荷的脸颊。 宋宁宁沉思了片刻,道:“是有些瘦,那便多吃些。” 小荷便露出甜甜的笑:“今日甜点是蜜酿冰汤圆,里头有芝麻、花生、蜂蜜,清甜不腻,殿下现在可要用?” 宋宁宁本烦闷的情绪便似乎被分散了许多,小荷的手艺的确是好的,会做些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食物,她点了点头,已经有些期待今日份的小食。 小荷便立刻起身去厨房传膳,宋宁宁便躺着出神,身边伺候的侍女便赶紧将地上的瓷器碎片给清理干净。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人,白衣胜雪的那人。 他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在练字画画? 那日果然还是应该让他将自己画下来,强迫他挂在自己的房中,让他每日每夜都能看到自己。 已经五日了,他考虑的怎么样了,会不会提前有了答复? 宋宁宁又陷入了困境,好在思绪被小荷进来的身形所打断,便没有再给头疼诱发的机会。 有侍女在塌上放了矮几,小荷摆上琉璃盏,里头是晶莹剔透的雪白丸子,宋宁宁喜欢白色,一时竟没舍得下口,在小荷带着期待的眼神中,她拿起勺子,缓缓送了第一颗入嘴。 沁凉甘甜,极致的软糯在齿尖绽放,宋宁宁一瞬便觉得今日烦闷被扫净许多,连带着人都舒畅起来。 “你自幼被卖到宫中,倒是去哪里学的这些?” 宋宁宁来了兴趣,好奇的眸光便落在了小荷的脸上。 小荷愣了愣,似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缓缓道:“奴婢有个馋嘴的弟弟,幼时家中没什么银钱,便只得自己琢磨,便也有了些独家的食谱。” 她并未说谎,在那个世界,有太多可以满足口腹的食物,可她没钱,便只能自己捣鼓,在有限的材料里玩转出花样。 宋宁宁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原来小荷还有个弟弟,想来是家中重男轻女将她卖了好养她弟弟罢。 “你对你那弟弟倒是很好...不过人心难测,对他而言,你总是一个牺牲品,他对你便不会如你对他那般上心。” 宋宁宁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悲戚,她看着小荷,对于这种亲情实在有些嗤之以鼻。 可小荷竟难得没有认同这个观点,她摇了摇头:“不是的,他身子不好,时常觉得自己是个负累...其实,对于他来说,也许死亡是最好的归宿,是我不想他离开,留我一人独在这世上...” 这话说出来,小荷自己都轻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中太久,久到这份愧疚都要融入她的骨髓之中了。 宋宁宁看着小荷脸上升起的那丝愧疚,她愣了好久,眼中划过一丝茫然,她不太懂这种感情是什么,但莫名的,她竟有些羡慕。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请最好的大夫治他。” 小荷将矮几连着已经空的琉璃盏端起,抬起头对着宋宁宁笑了笑:“谢殿下的关心,但小荷自己可以的。” “未来必将更好,殿下您说是不是?” 小荷的情绪很快从那些纠结痛苦中抽出,收好矮几,端起已经空掉的琉璃盏。 宋宁宁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光彩,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烫。 未来,真的会更好么? 宋宁宁勾起了一丝苦笑,看着眼前对未来充满希望之人,她似玩笑又似认真般道:“我,没有未来。” 小荷便呆呆地看着 宋宁宁拿起床头的鞭子,往外去了。 临到门口,宋宁宁突然道:“你做的甜点很好吃,你和魏娘也多吃些吧。” 小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她鼻尖竟有些泛酸。 她端着东西一路朝着小厨房走去,脑中一直想着宋宁宁的那句话,她为何说自己没有未来呢? 小荷自言自语道:“宋宁宁小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本是自行纠结,却未想到久未出面的系统竟意外给了些反应,寥寥数语出现在了面板之上,却让小荷久久不能回神。 怎会这样...她怎会经历这些...还竟亲眼看着自己母亲... “小荷姐姐,你怎么在哭?可是殿下说你了?” 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脸上竟满是湿润,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花了好久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小荷胡乱擦拭着,摇了摇头:“刚刚风大,眼里进沙子了,我...我再端一份给殿下。” 她脚步都有些乱,想到宋宁宁这般美艳而死寂的样子,她心口闷闷的。 本以为她是生性如此,可现在看来,也许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呢? 就在小荷还在小厨房里分析宋宁宁成长性格之际,外头已经混乱了起来,有个侍女进来拉着她就往外走:“公主发疯了,不知怎的现在打杀起门口的侍卫,魏娘让你赶紧过去!” “怎么...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公主要硬闯出去是真的。” 府里的侍卫也全数往门口赶去,侍女仆从也朝着那方向过去,还不到府门口,便已经听到凌厉的鞭子抽打在地上的响亮声,惹得一众侍女煞白了脸色,战战巍巍地靠近。 宋宁宁一张脸艳极冷极,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似乎要活过来一般生动,她左手握着拳,右手握着鞭,对着门口的侍卫道:“都给本殿滚开,你们是听不见么?” 哪知那些侍卫只是一味跪地,身上脸上已经满是血痕,仍是纹丝不动。 为首那人更是狼狈,眼角的血痕还在流着血,但他仍是笔挺了脊梁道:“皇命在身,属下不敢违抗,殿下若是接旨,属下立刻打开公主府门。” “你们就算死,也不怕?” “属下死了,也还有会更多的侍卫在此驻守,殿下一人之力,杀不全的。” 宋宁宁眼中血丝弥漫,她眯着眼,右手中的鞭子愈发握得紧了:“你不怕等我出去,杀你全家?” 跪地那人有一瞬的僵直,但很快挺直了腰背:“违抗皇命,属下全族也难逃一死,求公主殿下怜悯!” 宋宁宁抬手又狠狠抽了过去,扬起泥尘,场面混乱,一直看着的魏娘都不敢此刻上前。 她因怒火攻心,头部又升起了闷痛,身形不稳之际,是小荷将她扶在了怀中。 “殿下...殿下我们再想办法,别生气,我们肯定能出去的。”小荷脸上满是担忧,她不知该如何劝说,但再这般下去,宋宁宁的头疾肯定又要犯了。 “厉川收了太子送的姬妾...他怎么敢如此对我...” 小荷心脏一跳,看着宋宁宁空洞而不可置信的眼睛,她一时也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厉川...厉川怎么会这般糊涂? 宋宁宁咬着唇角,她太用力,用力到已经有血迹渗出。 小荷心头一紧,赶紧拿出绢帕将她唇角的血污擦去,可越擦溢出的越多,宋宁宁似乎陷入了一种癔症,将自己裹挟在了其中。 处理得好,安然无恙,可若再让她受到刺激,今日公主府恐怕要不得安宁了... 小荷沉住气,赶紧劝道:“此事也还不知真假...不如...殿下,不如您先应下旨意,驸马一事还要选人比赛,定不会那般快就有人进府,时间一长一切都尚有转机啊。” 小荷见宋宁宁不语,皱着眉头,对着门口那侍卫道:“还没看到么?我家殿下允了,你们回宫禀告便是,现在你们立刻打开府门,解了殿下的禁!” 跪地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还是为首的人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小荷,最后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怜惜!” 府门缓缓打开,宋宁宁眼眸之中溢出更深的黑。 “小荷,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 她会亲手毁掉这天山之雪。 第23章 连日的晴天似乎一瞬被乌云所覆盖,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竟一下将这暑气给吹散了。 宋宁宁穿得单薄,但她并未觉得冷,或者说此刻,她根本感知不到外物如何。 魏娘已经许久不见她这般模样,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披风,她赶紧上前将其披在了宋宁宁的身上,后者便任由她系着披风带子,连眼睛都未眨过。 “殿下,车马备好了。” 外头小厮恭敬回话,宋宁宁便目不斜视地朝着那马车而去,小荷紧跟在后,魏娘叹了口气,也随着她们去了。 到了马车里,小荷终于有机会问道:“殿下,您怎么知道厉公子他...” 小荷话音还未落,宋宁宁摊开了她一直紧握的左手,里头是一张已经被揉皱的细长纸条。 是信鸽传递的消息。 小荷见宋宁宁此刻还算稳定,便伸手将那纸条拿了过来,打开一看,赫然是写着厉川收了太子姬妾,在宅子里歌舞升平的话。 “这...这定是有心人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想要殿下应了旨意出去,让殿下难做!” 小荷皱着眉头分析,可不喜甚至憎恶宋宁宁的人若过江之卿,她一时竟也想不出是谁干的。 魏娘带着担忧,劝说道:“殿下,既然是他人阴谋,咱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厉公子那里我们派人先去探探吧?” 宋宁宁这般模样过去,若真是撞见了什么不堪的画面,她实在不敢想后果会是如何... 宋宁宁终于转了转眼珠,她看着面前两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怕什么?该怕的是他们。” “若厉川没有行此事,那我会将传播假消息之人千刀万剐,可若他...若他真行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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