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戚香变了脸色:“什么?春竹对我不满?” 春绿即刻道:“哪里是什么不满!她就是品性低劣罢了!仗着自己在主母那边得脸,便真的忘形,什么话都敢说了。” 姚戚香沉默,姚戚香沉默了一瞬,然后露出委屈的神色望向身后的房间,哀戚戚道:“夫君,这要如何是好?” 跪在地上说话的春绿一愣,宛如当头一棒——怎么长公子也在这里? 那边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春绿吓得连忙伏地,颤抖着后背连头也不敢抬,半晌只听见一个寒凉的声音问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春绿顿了下。 姚戚香问:“夫君,若不是真的又如何?” “挑拨离间,惹是生非的下人,自然要赶出府。”茗玉道,“妄议主子,还要狠狠打一顿板子才是!” 闻言,春绿猛地拜下,道:“奴婢方才的话,绝无虚言,奴婢愿与春竹当堂对峙!” 姚戚香道:“那便对峙吧。” 原本,春绿只是想换个房间,以免日后再生口角,再生事端,春竹到底是云栖堂的人,这事就算是姚娘子有何不满,顶多也就是将春竹送回云栖堂罢了。 到时候留在松风堂的下人就只剩下她一个,还怕没有得脸的时候吗? 可是春绿没有想到长公子居然也会在这里,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说要对峙,却不是简简单单在松风堂对峙了便可,姚戚香特地将这两个女使带去了云栖堂,常秋兰送她的女使,自然要当着常秋兰的面分辩清楚。 未免常氏胡搅蛮缠,姚戚香还让下人去给二房和三房那边散播了消息,虽然三房的人没来,但是二房来人了,孟极和孙月瑶夫妇二人都过来瞧热闹。 “这是出了什么事?”常秋兰蓦然被请到正厅,还有些不明所以。 姚戚香道:“婆母,春竹与春绿两个丫头有些话要在您面前分说清楚,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常氏扫了二春一眼,心中顿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和颜悦色着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主母!”春绿率先开口,“奴婢想告发春竹妄议主子,以下犯上!” “主母!奴婢冤枉!”春竹分辩,“是春绿冤枉我偷她东西不成,非要攀诬奴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半晌才分说清了事宜。 孙月瑶还真是来看热闹的,听得津津有味,听罢还扇着扇子评价道:“春竹你这丫头还真是大胆,竟敢在背地里嚼主子舌根,姚氏一个嫁进来的新妇,尚未有什么过错,你缘何瞧不上她?莫不是私心里早就打量着自己要做松风堂的女主人了?” 这话,孙月瑶不是凭空说出的,只因前些日子,她刚发卖了一个勾引孟极的女使,待她发现此事时,孟极早就与那女使有来有往了,这会儿子说出这话来,明面上瞧着是在嘲讽春竹,实则是在点孟极呢。 春竹吓了一跳,忙道:“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奴婢才没有说那样的话,一切都是春绿冤枉奴婢的!” “我冤枉你什么!那次知道钟嬷嬷要来给姚娘子教规矩,你敢说你没背地里咒姚娘子要被钟嬷嬷好好折磨一通?还有上回,姚娘子着人去问长公子回不回来,你敢说你没嚼舌根说姚娘子不要脸,上赶着?一句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不成?” 春竹面上一片空白,实话说,她平日嘴里念叨惯了,连自己是否真说过这些话都不记得,眼下连句正经反驳的辩解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道:“我没有说!” “哟。”孙月瑶继续摇着扇子,“这妻子问一句丈夫晚上回不回来,竟还成了上赶着了?身为妻子,过问丈夫行踪那是天经地义,只有妾才不配过问。” 她这句话又是在点孟极了,孙月瑶这些日子本就因女使爬床的事心情不佳,她无法对孟极动真格,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宣泄之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屋里人七嘴八舌分说着,常氏被吵得头疼,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且问你们,你们说的这些话,可有第二个人证?我如何知道哪些话不是你们凭空捏造的?” 春绿道:“春竹说话的时候只有奴婢,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但奴婢能准确说出春竹是在哪日哪时说的,当时正在做什么事。” 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气势便是春竹没有的。 不过常氏这番话倒也给了春竹一个念头,她反驳道:“既然如此,你拿什么证明那些话是我说的,而不是你故意编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些?” 姚戚香想,这件事若是只局限于这几件事,怕是最后也受不得什么罚,只要没有证人,恐怕常氏就能将此事按作是两个下人斗嘴,而且她瞧这常氏心里,还是偏向春竹一些的。 于是,她开口:“是呀,若没有证人,那岂不是春绿攀诬,莫说春竹究竟有没有妄议过我,可你若是想要坑害春竹故意栽赃她,那你说的话可算是当真妄议我了。” 她这是在给春绿提醒,若是再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那今日受罚的只会是她春绿,和春竹没有半点干系。 春绿怔了怔,看了眼志在必得的春竹,将心一横,下拜道:“妄议主子的事,没有旁的人证,春竹尚能抵赖,可有一件事,她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孙月瑶忙问:“什么事?” “春竹与二公子有染!这是奴婢亲眼所见!春竹房里的首饰匣子里还放着二公子送她的一对珍珠耳珰!” “什么!?”孙月瑶惊得看向常氏。 女使与主家男子私通,轻则发卖赶出府去,重则会被活活打死,春绿说出这话,便是笃定了要春竹永远消失了。 此话一出,春竹面上便惨白一片,一下子便露了怯,甚至推搡了春绿一把,大喊:“你怎么会知道!” 春绿道:“你素有了首饰钗环,哪次不是早早戴上恨不得见人便显摆的?可偏偏你匣子里那双珍珠耳珰,分明精贵,我却一次也没见你戴过。前阵子钟嬷嬷在前院教姚娘子学规矩,我真是纳闷你怎么往前院跑得那么勤?后来才知你是从前院那里的偏门出去,到后面放车马的园子里与二公子私会去了!我站在外面,听得真真的,连二公子唤你腊月唤了几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腊月,是春竹没改名之前的称呼。 春绿越说,春竹的脸便愈发惨白,简直无异于告诉别人这事她的确是做了。 “天呐。”孙月瑶扇了扇扇子,目光一个劲往常氏那边瞄,“这罪过可比什么妄议主子大了去了,主母,这腊月……春竹可是您看重的人,她与二郎有染,您可知情吗?” 常氏铁青着一张脸,眼神像是要将春竹生吞活剥了。 她知什么情!!!她一直打算着给孟元德说一桩顶好的亲事,眼下虽暂不能考了,倚仗孟家的家世也能说一门好亲,亲事说得好,那也是能提携孟元德一辈子的。 为此,她紧顾着儿子的名声,早知他好去秦楼楚馆,便让他一个通房也不能纳,一切都等着正妻进了门再做打算。 腊月这个死丫头,平时差事办得是合她心意,可要匹配自己的儿子,那是半点也配不上的! 常秋兰铁青着脸:“来人,将她拖出去打死。” 春竹脸唰地一白,跪在地上痛哭出声:“主母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主母饶命……” 她的目光先是紧着常氏不放,等将要被拖下去,得知自己这条命留不下了之后,目光便死死盯着春绿,而春绿,竟是看着她冷飕飕地一笑。 很快,春竹的惨叫声响起,而一直旁观未发一言的孟扶危也终于起身,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便先回了。” 他瞥向姚戚香,凉声:“你束下不严,能力不足,还不速速回去听训?” 姚戚香诚惶诚恐地起身,飞快朝着常秋兰一礼,唯唯诺诺跟在了孟扶危身后。 只是走出云栖堂后,她这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姚戚香一路惺惺作态,待回了松风堂才挺直了身板。 “孟大人。”她道,“我这怎么不算是帮你解决了云栖堂的耳目呢?” “帮我?”孟扶危回头。 “自然是帮你,难道婆母让她们来这里,是为了探听我一个五品小官之女的秘密不成?那自然是为了探听孟司使、孟太傅的秘密才对。”姚戚香玩笑。 他转过身来,浅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问:“你想要什么?” “啊?”姚戚香一时有些怔住,她不过打趣孟扶危两句,自己都并未当真,可孟扶危怎么一副当真了的样子。 “……那倒不必。”姚戚香道,她打发走那两人,多半还是为了自己。 然而下一瞬,她却听孟扶危又道:“不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姚戚香怔怔望着孟扶危的眼神,她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总是漆黑一片,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从来都难看到什么涟漪颜色,然而此刻,她却觉得那双好看的眼中荡起一点点轻轻的波纹来。 “我……”她忍不住想,孟扶危这话是认真的?可她能从他这儿要什么呢?她真正想要的,孟扶危又帮不了,他大致觉得她一个女人,顶多要些金银珠宝、钗环首饰,再多也不过是些钱财,所以才夸下这个海口吧? “我没想好……”姚戚香道。 “你慢慢想。”他说,“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兑现。” 他还是那副平静自持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可姚戚香却从他这番话中莫名读出些许……暧昧来。 可他们本也是夫妻。 孟扶危跟她说,他不会同她和离,当时她没信,可后来又觉得,但凡她嫁的人不是孟扶危,不是孟家如此高的门第,她无过错,本就是不该和离的。 “哦……”姚戚香应了,“好,我记着了。” 即便如此,眼下她也不想放过这个跟孟扶危要些什么的机会,谁能说得准她以后求不到他身上去? “还有件事。”姚戚香道,“春竹一走,春绿安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也好打发,那我这院子里就只剩下茗玉一个女使了,我想让……” 她本想提出让红绡正式做了自己的女使,却被孟扶危打断了。 “嗯,我会让天禄再找两个靠谱的过来,你放心用。” “……”姚戚香有些蔫儿了,刚走两个常氏的眼线,又来两个孟扶危的,虽然茗玉已经是了,而且她用着也颇为趁手,但是她还是想把自己人留在身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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