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能嫁到孟家来,那家世定然不会差。 可要说孟元德这个人……姚戚香厌恶此人,不免有些同情将要嫁过来的黄琬,可她的情绪也仅限于此,毕竟这种事她又阻止不了,归根结底,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想来,是之前春竹的事令常氏心有余悸,生怕再出个这样的惹出什么乱子来,耽误了孟元德的好姻缘,常氏这才急着张罗婚事。 这件事姚戚香听听也就罢了,并未放在心上,没成想刚过了午时,下人递了话进来,说邓卓在外面想要见她一面。 孟家到处都有常秋兰的耳目,想必邓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悄悄叫人递了话进来。 姚戚香想了想,道:“叫她去茶楼等吧,那儿清静,我去换件衣裳,你让云韬备车。” “是。”茗玉正要转身,又被姚戚香拽住。 “哎,多叫几个人跟着。”想起上次千味楼的刺杀事件,姚戚香心有余悸,“把红绡也叫上。” 茗玉领命下去了。 等到了茶楼,邓卓已经快吃完两盏茶了,见姚戚香过来眼神一亮,忙招呼她坐下。 “姚娘子!你忘了我不曾?”邓卓热情极了,“想吃些什么果子点心的,你只管点,我请你吃!” 姚戚香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她不爱绕弯子,便直截了当道:“你是为黄琬的婚事来的吧?” 邓卓许是少见她这般心直口快的,被说得愣了一下,才讪笑道:“确实如此,我那妹妹是家中千娇万宠出的宝贝,她祖父更是将她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黄家的人不放心,我那妹妹自己也不放心,于是我就想来问问你,你毕竟是孟元德的嫂嫂,这些日子,你觉得此人人品如何?” 姚戚香笑了笑,她道:“他前些日子才打死了我弟弟,你指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好话?” 这话说得就更直接了,不过这也正是邓卓此行的目的,她忙道:“这件事内情究竟是如何?真像外界传闻那般,是姚太初脑子犯了浑,冒犯了孟元德,孟元德这才失手吗?” 姚戚香道:“这里面的内情,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你应该知晓,这二人闹事的地点是在青楼。” 邓卓面露苦涩,她叹了声气:“我也知晓此事,可放眼京城,又有哪个儿郎是不去青楼的呢?” 姚戚香一想也对,连孟扶危都去,想必这的确很稀松平常。 “姚娘子,我今日找你只是想问问,这孟元德人品究竟如何?他在青楼为了个女子便能失手将人打死,那女子真是他心尖上的人吗?” 姚戚香看着邓卓,她虽知晓邓卓此行并无恶意,但她到底不了解邓卓的为人,万一她嘴巴松,跟她打听完转头就说给了别的什么人,最后再传到常秋兰的耳朵里,知道是她这个儿媳坏了她儿子的好事,那就少不了又要来一桩麻烦事。 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事,姚戚香从不会做。 她道:“跟你说句实话,我自从嫁到孟家,跟孟元德也只见过一两面,我是他的嫂嫂,没道理找他去说话不是?” 闻言,邓卓的表情明显落寞下来,她点了点头,强笑道:“也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今日打扰姚娘子了。” 姚戚香笑了笑,抿了口小二送上来的热茶,缓缓道:“你就放心吧,我见过他两面,那模样是很俊俏的,且上次的事之后,他也收心敛性了不少,被我婆母安置到西庐书舍去读书了。” 邓卓听着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凝重。 姚戚香道:“那西庐书舍呀,可真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不说,坐车去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因为地址有些偏僻,也并不禁女子来去,我婆母前日还差了女使去给他送衣服吃食呢。” 邓卓顿了顿,她对上姚戚香带笑的双眼,慢慢从她这番话中回过味来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高兴道:“是吗!我家亲戚刚好有孩子到了入学的年龄,不知到何处去开蒙呢!这西庐书舍这么看,我可要亲去看看才行。” 姚戚香道:“吃茶吧,要我说你也过于操心了些,婚姻大事,向来只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道理,你忙里忙外,你那表妹未必和你一条心。” 她这句话,又叫邓卓反应了一会儿,须臾,邓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黄琬自己去瞧了,黄家的人亲去瞧了,这事才好分说。 “姚娘子。”邓卓举起手,“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了。”
第30章 她真是好运气 与邓卓拜别之后, 姚戚香便打道回府,今天下午本来说好了钟嬷嬷来教她管账的事,她出来一趟已经耽搁了些时候。 她本是打算由偏门直接回松风堂的, 然而在马车路过正门时却见里面很是吵嚷 , 外面还堆放着几个大箱子,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她不关心别人的事,但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回到松风堂后, 姚戚香让茗玉去打探消息,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茗玉就回来了。 “娘子,是二房那边,孟极公子要纳一房贵妾, 此事已经在房中传开了。正门口摆的那些箱子, 一半是那贵妾的嫁妆,一半是孟极公子给的赏钱。” “哦……”姚戚香应了,那这会儿云栖堂那边说不定也热闹着,纳贵妾是要上宗谱的,宗谱是由她公爹把持的,她这公爹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姚戚香都嫁入孟府这么久了, 也没见着人几面。 “听说是突然被抬进来的,除了孟极和妾室的家人, 谁也不知,连云栖堂都不知晓, 主君不在府上,只有主母在,这会儿正遣人去叫了。” “是吗?”姚戚香没有想到, 这二房纳妾之事居然如此精彩,她起了身,“我那嫂嫂反应如何?” “说是前日回娘家小住了,怕是还不知道此事。” 姚戚香懂了,孟极这是在先斩后奏,先把人纳进来,上了宗谱定下,就算孙月瑶回来也奈何不了了。 她忍不住想起孟极的模样,脑满肠肥的样子,一时心底里竟有些为孙月瑶松了口气,要是她的夫君长这个模样…… “公子。”茗玉忽然开口问候了一声。 姚戚香抬眸,便见孟扶危青衫落拓走在外边的长廊上,光影重重,斑驳的光点在他身上明明灭灭,说不出的养眼舒适。 姚戚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啊……她真是……好运气。 万一她的夫君是孟极那样的,那她这仇报得一定是会糟心无比。 “今日回来得早。”姚戚香道。 除去刚成婚那两日,孟扶危白天大都不在府上,偶尔晚上也不回来,姚戚香知趣,从不过问,全当是他公务繁忙。 “嗯。”他走到了门外,茗玉为他掀帘,他微微弯身走了进来,从他进屋起,一双眼睛便只落在姚戚香身上。 对上孟扶危双眼的一瞬间,姚戚香觉得他像是有话要说,心里一咯噔——不会是,见孟极纳了妾进来,孟扶危也想,来同她商议了吧? 不会,就是那头绳的主人吧? 僵持了一息,孟扶危似乎正在斟酌着准备开口了,谁知这时门外来了人。 “姚娘子,主母让您过去。” 姚戚香敛目,道了声:“知道了。” 这一经打断,孟扶危似乎又不打算说了,而是道:“我陪你去。” 姚戚香没有拒绝,自从明晃晃打发走了春竹、春绿之后,她就甚少私下与常氏见面,常氏也紧顾着孟元德的婚事,没有强叫她去。 姚戚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一去云栖堂没什么好事,孟扶危在说不准还会好些。 他们一起出了门,一路上孟扶危格外缄默,姚戚香也没有主动提。 再贤惠的妻子,也不该主动提出要为丈夫纳妾,男人虽在外要求妻子贤良淑德,不要争风吃醋,不过这些也只是担心给他们惹出什么麻烦来。 实际上,妻子主动提出纳妾,那是不在意自己丈夫的表现,是个男人得知妻子热衷于给自己纳妾,都不会高兴。 他们最高兴的是,他们自己看好了妾室,领上门来,妻子迫于无奈答应,最好私底下再吃几回无伤大雅的小醋,方方面面都虚伪到了极点。 孟扶危也是男人,姚戚香不能肯定他绝对会如此,但或许也多多少少不能免俗。 云栖堂当真热闹,或许是因有关宗谱的事,孟家的男人都来了,除了孟极和孟檀,姚戚香还看到了两个她从未谋面的叔伯。 她知晓这两人,年轻的时候在地方任州官,不到四十五岁,两人便双双辞官回京中养老了,日子过得格外潇洒随心,最重要的是,他们从不会主动来大房这边找事,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一副只求在孟家安安心心颐养天年的样子,同在一屋檐下,他们能做到这样,姚戚香觉得属实不错了。 “二叔,三叔。”姚戚香问候道。 两人笑着同她点了点头,除此之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姚戚香心里舒坦极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见正襟危坐的常氏,笑盈盈道:“婆母。” 而今她与常氏之间,里子算是全没了,仅维持着一些表面的太平,姚戚香也就不必再装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了。 常秋兰先是不冷不热地哼笑了一声,随后道:“这些日子你可是逍遥,我可有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你了。” “婆母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媳分明好几次一大早就过来拜见您,是您自己拒而不见的。”姚戚香目中笑意不变,“一连多次,儿媳都生怕您身子抱恙呢。” “哼。”常氏冷笑,“生怕我身子抱恙?那也没见你……” “结果啊,问了下人才知,您那会儿子还在跟公爹温存着呢。”姚戚香眼中的笑意冷了下来,“您说他们也真是的,这种话实话实说了不就好了,儿媳若知道是这样,定然不会前来打扰。” 常秋兰的脸都绿了,要知道,阖府的男丁可都在这儿坐着呢。 姚戚香暗暗瞥她一眼,径自去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常氏好没意思,非要叫她过来,来了之后不就是这些场面上的把戏?一天到晚也没个新鲜的,她都懒得应付了。 她倒要瞧瞧,常氏究竟要如何,是不是真能背地里下药毒杀了她? 姚戚香的话叫这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叔伯闻言更是缩了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口口啜着手边的茶,倒是孟极目光在这屋子里逡巡了一转,笑着拉着自己的妾室上前,道:“弟妹,她叫芸香,日后在同一屋檐下,你们熟悉熟悉,也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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