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姚戚香立刻回身,她从架子上取了干净的帕子,一步步走向屏风之后,直到看见坐在池中的孟扶危。 她呼吸一顿,饶是知晓他好看,可见他寸缕不着浸在水中的样子,又另有一番风味。 “孟扶危……”她出声,“不如,你慢慢说,我帮你擦背?” 她可不要就这样错过这个机会。 本以为孟扶危兴许会拒绝,没想到他竟十分淡然地应承了下来。 “你会吗?”他问。 “会!怎么不会?”姚戚香将帕子浸了水,照模照样地在他背上擦拭,呼吸却是轻了又轻。 她发现,她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跪坐在池边,孟扶危浸在池中,以她较高的角度,稍微一偏头便能瞧见孟扶危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他身上的肌肉漂亮而紧实,又不过于夸张,穿上衣服是便是清正文臣的样子,脱下后…… 姚戚香有些脸热。 她想,等她和孟扶危和离了,将来再嫁,她或许需找个容貌没有那么出色的郎君。 否则,平白叫她不太冷静了。 她给孟扶危擦了半晌的背,眼睛频频望向他,心中催促——倒是快说呀! 少顷,孟扶危开口:“陛下子嗣稀薄,在立储前,能被拿来当谈资的只有一个成王。” “是成王做的?”姚戚香试问。 “嗯。”孟扶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只会是他。” 姚戚香一边思索着,一边替孟扶危擦背,她对这个成王所知不多,平日也甚少听说他的名字。 等等,孟扶危不是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吗?这不是一两句就说清楚了? 姚戚香捏着手中的帕子,正觉得自己仿佛被孟扶危戏耍了,他忽然又开了口:“此事的关键之处不在成王,而在其背后的势力。” 姚戚香默默听着。 “邬国远在边陲,成王一直都未离开过盛京,不知是何人替他联系了邬国的死士,究竟又是何人才能做到毫无线索,且那伙邬国人行事很是大胆,根本不怕被人发现身份的样子,背后之人定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被发现。” “储位之争,其下向来盘根错节,若不一次性将成王党拔除干净,势必后患无穷。” 姚戚香道:“也就是说,眼下还没有查清究竟谁才是成王党,是吗?” 孟扶危颔首。 姚戚香的目色渐渐下沉,还没有查清,那岂不是任谁都有可能了? 这桩罪名,可大可小,可一旦死死扣下来,那可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了。 耳畔,孟扶危忽然开口:“姚戚香,你在想什么?” 姚戚香蓦然回神,她一下子望进孟扶危那片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个念头——好似孟扶危知晓她在想什么一般。 “……没什么。”她忙敷衍着。 谁知孟扶危的视线却并未离开她,那道幽冷的视线像是带着切实的温度,盯得姚戚香浑身不适,甚至连后背都开始发毛了。 怎么了?她这又没说什么。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想起身离开了,又见孟扶危移开了眼,若无其事道:“成王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夺储之争,他未必会输。” 转眼他又恢复了常色,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威压只是她的错觉。 姚戚香松了口气,难道孟扶危方才那瞬的不悦并非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成王? 他是太子太傅,怎么想都一定是站在太子那边吧?若最后登上帝位的人成了成王,那孟扶危岂不是下场糟糕? 若真是成王……那她岂不是白白谋划一场,反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姚戚香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要起身了。”孟扶危道。 他这一声说得极近,几乎就响在姚戚香耳边,弄得她半边身子都滚烫起来,脸上烧烘烘的。 “哦、哦。”姚戚香连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她躲躲闪闪,一副避讳着大防的样子,全然忘了她与孟扶危本是夫妻。 等离开了浴室,回到房中,姚戚香才慢慢从孟扶危的话中抽离出来。 看来,她想做的事,想要走捷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顿了顿,姚戚香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竟然还拿着替孟扶危擦背的帕子。 她心中暗恼自己真是走神了,在屋中转了一圈想着要把这东西搁哪儿,要是被孟扶危瞧见了,万一误会她刻意留着这块帕子怎么办? 一瞧见这帕子,她就忍不住想起方才,她的手指不免要触碰到他的后背,那种细微的、若即若离的触碰,令她指尖发麻。 还是先随意找个地方塞过去。 姚戚香正要往外走,刚打开了门便见孟扶危已更衣完毕,朝这边过来了,她又赶紧转身回去了。 他怎么来这么快。 情急之下,姚戚香的目光落在了床底。 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弯身将帕子丢进了床底,正要把手拿出来时,却在床底下摸到一个小盒。 姚戚香一时没能忍住好奇,将盒子拿了出来。 小盒并未上锁,外形却很精致漂亮,只有巴掌大小一个。 姚戚香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数个念头——这里面,不会装些什么,她不该瞧的东西吧? 比如…… 玉那个什么势之类的。 她的心突然突突跳了起来,盘算着孟扶危的脚程,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姚戚香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平平无奇的花头绳,而且瞧着似乎有些年头了。 姚戚香一愣,这是什么? 她正想细瞧,一只修长的手从她眼前伸过,紧接着就把那个盒子拿了回去。 是孟扶危。 姚戚香心虚起身:“我无意发现的。” 她马上转身溜之大吉,跑去妆镜前卸钗环首饰,连孟扶危的表情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半晌,姚戚香突然从孟扶危方才的动作中品味出几分回护来,好像并不愿意她碰似的,而且那个盒子虽然在床底下搁着,但是姚戚香拿着它的时候,并没有在上面看到什么灰尘。 也就是说,盒子里的东西,虽然是旧物,可却是会被时常拿出来看看的。 ……那不会是孟扶危哪个相好的东西吧? 没错。 须臾,姚戚香笃定,那一定是孟扶危哪个相好的。
第29章 孟扶危心里有人? 收敛头绳这种行为, 看似亲密,实则极为含蓄,若真是有了肌肤之亲的人, 怎会去收拾这种东西? 而且若女子知情, 给的多是些荷包、手帕之类的,谁会将自己的头绳送出去?是以,多半是孟扶危私藏的。 姚戚香有些惊讶, 孟扶危心里有人? 她卸完了首饰, 散了头发,又仔细梳开,下意识规避着孟扶危的视线爬上了床,横竖……她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没想到她刚铺好被子, 就听孟扶危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啊?”姚戚香回身, 她见孟扶危又用那种幽然的目光盯着她,叫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要问什么?问那头绳是谁的?还是他为什么留着? 其实这两个问题,她都没有那么在意,她心中稍有在意的一点就是……她今后在孟家的位置,会不会有所变动? 孟扶危显然是心里有人了,可坐到他这个位置, 还能有什么样的女人没法得到?还需要他这样悄悄惦记着? 那无非就是几种, 一是那女子已经嫁人了,二是那女子与孟家交恶, 三是那女子已经不在了。 除却最后一种可能,万一哪天孟扶危把他这心上人领回家来了, 要做个妾,亦或者是平妻,到那个时候, 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了吗?她还需要借助孟家的势吗?她能一干二净跟孟扶危和离吗? 除了这些,姚戚香没什么想问的,可这几个问题,眼下的孟扶危怕是也答不上来。 于是她道:“我没什么要问的。” 不论是她的口吻,还是神色,都平静极了。 孟扶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缓缓坐在她身侧,也不知是不是姚戚香的错觉,她总觉得孟扶危在有意无意地看她。 怎么?孟扶危也心虚?怕她知道这件事会不悦? 姚戚香有些稀罕,按照孟扶危这样的门第,比之她姚戚香这样的门第,只怕她来做妾都是有些高抬了,盲婚哑嫁来的女子,孟扶危心里竟真拿她当发妻看待。 想到此处,姚戚香心中瞬间坦然了,就算今后孟扶危要领心上人回来,只怕也不会叫她格外难看,她与孟扶危说好,她只要做完自己的事便会离去了,叫孟扶危之后尽管将心上人扶正便好。 心里一宽,姚戚香就睡得格外快,现在饶是孟扶危还没有全然躺下,她也能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孟扶危送的两个女使便来她跟前报到了,姚戚香见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且格外年轻,禁不住问:“你们之前在哪里当差?” 其中一人回道:“回禀娘子,奴婢二人是新进府的,昨日刚被买下。” “原来如此。”姚戚香点点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方才那人回:“奴婢半夏,她叫春月,我们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出身都在身契上写好了。” 这时,茗玉递来两张纸,姚戚香看过。 这二人出身很干净,连祖上在哪里做事,家中的男子从事过什么营生都写得格外清楚,都是本分的庄稼人。 “好,我记下了。”姚戚香将身契还给茗玉,“你们既然是新来的,那这两日便先跟着茗玉做事,熟悉熟悉。” “是,娘子。”两人对着姚戚香浅浅一拜,从头到尾都极为规矩,不得不说,姚戚香还是很满意的。 今日常氏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姚戚香听说,常氏要给儿子孟元德说一桩亲事,人选定了吏部尚书的孙女黄琬,说是生得极其娇俏可人。 姚戚香不认得黄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略点了点头。 茗玉道:“娘子可还记得邓卓吗?” 姚戚香点头,邓卓便是她去赵家吃席时,在席上拉着她说话的那个。 茗玉:“这黄家和邓家是亲戚,黄琬是邓卓的表妹,两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邓家在京中的地位不比黄家,邓卓的母亲与黄琬的母亲的亲姊妹,分别嫁给了两家不同的人,邓家的男丁不大兴旺,多年也没出一个身居高位的,黄家有一个吏部尚书,黄琬在说亲上便炙手可热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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