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孙月瑶从里面出来了。 姚戚香看见她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她还以为,怎么也会有一个半时辰……就像她和孟扶危那样。 孙月瑶形容有些慌乱,她走到姚戚香面前,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嗯,我有点害怕,就让他先走了。” 姚戚香问:“如何?” 孙月瑶立时别开了眼,半晌没有说话,等姚戚香再想问时,她才开口:“……不错。” 两个字,惹得姚戚香笑出声来。 “怎么个不错?下回还有他的事吗?” 孙月瑶脸上立刻红了一片,直红到耳后去,看样子是真羞了,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道:“就是……我瞧他也挺害臊的,生疏得很,最后还是我……我教的。” 看见孙月瑶的样子,姚戚香便知她的确是满意了。 “嫂嫂,那你可有记着我的嘱咐?你面对他时,是如何做的?” 孙月瑶道:“记得!我都记着,我既没有对他笑,也没有看他的眼睛,连话都没有对他多说几句。” 姚戚香满意地点点头,若连这事上都记得她的嘱咐,可见孙月瑶的确是个听话的人,听话的人会更好,就不会节外生枝。 “既如此,嫂嫂便回去吧,下次你想见他时,再过来这边找我。” 孙月瑶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小声道:“那个……万一我和孟司使撞上了怎么办?” “嫂嫂不必担心。”姚戚香笑道,“若是他休沐,我会让人去你院子里说的。” 这下,孙月瑶终于放心了,她不禁想,若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成这样的事,就算成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露馅了。 孙月瑶回去了。 姚戚香也知晓,从现在起,她算是永远握住了孙月瑶的把柄,从今以后,孙月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向着她。 她既为自己设计了没什么心机的嫂嫂而惶恐,同时又为自己离目的更近一步而窃喜,可既然木已成舟,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还是得一步步做下去。 这日,姚戚香等着孟扶危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又听见一个消息——姚振廷把那雪姨娘领进门了。 听说还是怀着身孕,大着肚子进门的。 这一幕,是多么眼熟啊,想必当年邓穗音大着肚子要她母亲吃她的妾室茶时,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可惜了。”姚戚香摸了摸耳后的头发,可惜她没有亲眼瞧见。 不过,热闹总是不会少的。 姚戚香突然不想在孟府吃晚饭了,她想回家去看一眼,毕竟自打姚太初死了之后,那个家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吩咐人备了车,姚戚香又让云韬去给孟扶危递了消息,就说她要回趟娘家,若孟扶危愿意,就晚上过来接她,若是不愿意,她就自己回来。 等马车到姚府时,也差不多是姚家吃晚饭的时辰了,姚戚香是直接过来的,都没有提前说一声,门口的家丁看见她来,回头说自己要进去报备一声,被姚戚香让人拦下了。 “我回自己家,要你报备什么?”姚戚香路过了他,径直入了家门。 她猜得不假,等她进去时,发现姚家的确到了吃饭的时辰,不过以前是一大家子,坐在前厅吃饭,这里面唯独没有她,偶然逢年过节时,才像是突然想起她这个女儿,把她叫出来打发些好菜。 不过现在,她分明嗅到了烧火的味道和饭味,前厅却是空的。 姚戚香笑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父亲母亲请过来啊,既然都做了饭,当然是要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才行。” 一盏茶的功夫,姚振廷最先从侧边的小路上快步走了过来,看清庭院中站着的人的确是姚戚香,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随即怒骂道:“不孝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你弟弟出事后,你竟连回家也不曾,狼心狗肺的东西!” “哎呀,父亲何必动怒呢。”姚戚香徐徐扇了两下扇子,“我本来是在弟弟死后立马要过来的,却听闻父亲又是主动和解,又是主动帮孟家解释,如此善解人意,那便真的是弟弟犯错了,女儿怎么好意思回家。” “你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姚戚香回头一看,被邓穗音的模样惊讶到了。 只见邓穗音虽穿着还是体面周到,却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瘦得都要皮包骨头了。 “母亲。”姚戚香看着邓穗音,缓缓点了下头。 “我问你说什么!”邓穗音一下子扑了过来,被姚戚香侧身躲开了。 “谁的错!”邓穗音大叫。 “母亲不知吗?”姚戚香道,“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呀,难道是女儿听错了?可女儿已经听见许多人都这样讲了,说是姚太初蛮横无理,非要纠缠,这才搭上了一条命进去。” 她走到邓穗音身后,“人人都说他是傻子,是蠢货,死不足惜,这话女儿怎么听得?只好赶紧回去了。” 等她抬眸时,便见邓穗音面上惨白一片。 “你……”姚振廷指着她正要开口,被姚戚香再次打断了。 “父亲,不是说雪姨娘早就进门了吗?怎么不见她来见女儿?是不愿意吗?”姚戚香看着下人们已经开始布菜,便漫步进了桌边坐下。 她笑道:“听说雪姨娘已经怀有一个儿子了?真是恭喜!老天待父亲不薄,刚失去了一个,就马上给父亲送来一个呢。” 她一说完这话,就见邓穗音又挺直了脊背。 “你说的什么胡话!”姚振廷道,“你姨娘的肚子才五六个月,如何能得知是不是儿子?” “不是吗?”姚戚香又睁大双眼,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女儿也是听说的,前些日子,孟府的三郎成亲,说起县主早生贵子一事时,便有人拉着我说——你父亲屋里那个也一看就是个男胎,姚家总算后继有望了。” 她的口吻学得惟妙惟肖,连姚振廷也信了三分。 这时,菜已经布好了,姚戚香坐在桌上,率先动了筷子。 这么久没吃姚家的饭菜,想不到府上的厨子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她把每道菜都试了试,就不想吃了,吃这些,她还不如回孟家吃。 见她如此自觉,丝毫没有等家中长辈入座的模样,姚振廷气都不打一处来。 “姚戚香!”姚振廷大声叫嚷着,“你今日究竟是干什么来的?你得嫁高门,来到这里显摆来了不成?”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姚戚香道,“女儿回趟娘家,自然是来瞧父亲母亲的呀,怎么?父亲死了儿子,眼下连女儿都不想要了?不会是已经满心都投在雪姨娘和她的宝贝儿子身上了吧?” 姚戚香摇摇头,“不过也对,父亲您还是要有个儿子才行啊,从前您嫌弃太初是个痴儿,总不能雪姨娘生下的这个,也是痴儿吧?”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姚振廷被她气得头昏脑涨,他阴沉着脸,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姚戚香的手,甩开了她手上的筷子,冷笑:“怎么?你觉得你嫁出去,我是动不了你了?”
第44章 结识黄琬 姚戚香抬眸, 看向姚振廷,看着他满脸怒色,凶神恶煞, 她其实从不怕姚振廷。 当人看透了一个人的虚伪时, 他再如何厉害也只是色厉内荏,便只觉得他可笑。 “父亲可真是好胆色。”姚戚香起了身,她直勾勾盯着姚振廷的眼睛, “只怕这一辈子, 谨小慎微,也只敢对我耍这么大的威风吧?” 姚振廷面色冷了冷,正要抬了手打在她脸上,就听身后一声:“岳父。” 抬起来的手, 又只能放了下来。 姚振廷回头, 看见了不远处站在阶上的孟扶危,他梗了梗脖子,又不得不露出个笑脸来,道:“贤婿来了……” 孟扶危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瞥了姚振廷一眼,越过他身边, 握住了姚戚香的手腕。 姚振廷看着他的动作, 脸上忽有些挂不住,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路过, 来接她回去。”孟扶危道,“就不多叨扰了。” 姚振廷张了张口, 本想留人吃饭,转念又想到今日的饭菜都是随意做的家常,还是不把 脸丢到孟扶危前面去了。 姚戚香余光看着邓穗音一副将要发作却一直隐忍的样子, 她知道邓氏在忍什么,多半是忍到把女儿嫁出去,毕竟姚成碧出嫁还需要倚仗姚家的势。 那她也要推力一把。 于是,姚戚香开口:“父亲,女儿忽然想起来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笑着对姚振廷道:“我婆母托我转告您,您在她那儿交易的官职,有了些许变动,若是年底父亲无法顺利升迁,也不要心急,反正来日方长,总会升的。” 说到这个,姚振廷近乎脸色大变,他怔怔看着姚戚香,问:“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姚戚香朝邓氏努了努嘴,“那您问母亲吧,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她拿扇子挡住下半张脸,隐在扇子背后的唇角不禁勾起,常氏自然没有跟她说过这个话,可这话姚振廷眼下又无法查证,就算他想查证,就姚振廷这么窝囊的人,他敢去常氏面前质问吗? “走吧,夫君。”姚戚香暗暗推了孟扶危一把,再不走,只怕邓穗音都忍不住要发疯了。 刚走出庭院,姚戚香便如愿听到身后传来一片碟碗摔碎的清脆声,她暗笑,邓穗音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命被姚振廷拿来换了官职,只怕是要更疯了吧?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一个妾室,被抬成正室而已,背后又无母族扶持,她只有她一个人,膝下还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如果姚戚香是邓穗音,可就一定要姚振廷偿命,不过或许邓穗音这个人,格外能忍呢? 姚氏,主君主母恩爱和谐? 姚戚香迟早会让他们成为盛京最大的笑话。 等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姚戚香才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好一阵呢。” 他应是直接从宫里过来的,一身朝服还没有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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