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人一直都没有撤回来,他守了她差不多五年,偶尔会亲自去看一眼她,这些年来她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有了哪些变化,他比姚戚香自己还要清楚。 直到他忽然发现两人的年岁已经长成,探听到她的继母有心将她嫁出去,于是孟扶危便生出了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他想娶姚戚香。 娶回孟家,由他自己护着。 她不信任他,他便不明目张胆地逼迫她,让她自己用她熟悉的法子在这孟家生存,只有这样,她待在这里才会更加安心。 “娶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他郑重说出此话,“不是算计,也没有什么阴谋,就只是想和你做夫妻。” 姚戚香听着,她有些怔愣,她脑中第一次这样一片空白,宛如停滞了一般,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要回复孟扶危什么,只能无措地坐着。 可她又明显感觉到,她心底是藏了几分窃喜的。 她在庆幸,其实往日里她猜疑的那些,不全是假的,只是她以为孟扶危心仪的另有其人,便从不敢往这边想。 话都说完了,至少孟扶危觉得,他把能说的都说完了。 姚戚香憋了半天,开口:“那你岂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亏她在孟扶危面前,还时常端着……可孟扶危早就知道她的所有事了。 “嗯。”孟扶危点头,无比认真道,“你自然是个很好的人。” 姚戚香险些笑出声来。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尝试道:“……睡吧?” “嗯。”他又应了声,自去熄了灯,姚戚香则躺进内侧闭上眼睛。 孟扶危心仪之人竟是她啊……那…… 姚戚香想起一事,她看着孟扶危也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侧,思来想去,忍不住问:“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那天晚上……怎么没圆房?” “哪天?”孟扶危问,他们有几次险些都要圆房了,可他自姚戚香的表情中看见排斥,他便没有勉强。 “新婚之夜。”姚戚香道,“成亲那天晚上,你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究竟在想什么?” 她跟孟扶危说了好几句话,他就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气死她了。 孟扶危:“……我在想,究竟该不该圆房。” “……”姚戚香无语了一阵,又想到那晚她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你觉得不该?” “没有……”他道,“我觉得该,回头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姚戚香:“……” 就这么一个问题,他究竟是考虑了多久? 姚戚香不禁回忆起那晚,半晌又想,好吧,她承认那天她是累着了,所以睡着得快了些。 似乎一切都说开了,既然如此,姚戚香也没有什么好瞒他的了,说不定一起商量着,她还能事半功倍呢。 半晌,姚戚香又道:“孟元德还没死吧?” “嗯。” “趁他没死,我想将掌家之权从常氏手中夺过来。”姚戚香道,“否则这要是死了,常氏悲恸之下,你爹万一不乐意……” “知道了。”孟扶危道,“明日你便去云栖堂吧。” “这么急?”姚戚香意外,这看上去实在有些像她演都不演了,直接开抢的样子。、 “无妨,我会施压。”他道,“主要是,孟元德撑不了几天了。” 姚戚香啧了一声,那确实应该赶快了。 第二日,姚戚香便来到了云栖堂,只是她见的不是常秋兰,而是孟祁柏,由于她这公爹时常不在府上,她还是叫人时刻盯着,好歹是在孟祁柏离府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孟祁柏对她的态度很是不耐。 姚戚香道:“公爹,眼下云栖堂出了这么大的事,婆母怕是心力交瘁,儿媳想接过婆母管家的担子,为家里出一份力。” 孟祁柏沉着脸没有出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 姚戚香便道:“前脚咱们家才闹出谋逆的事来,若是眼下家里再出了什么乱子,那可不是一人之祸,而是孟家全族之祸了。” 孟祁柏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这管家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闹不好要出大事。 这次他自己的儿子竟然闹出谋逆这样荒唐的笑话来,孟祁柏自觉丢尽了脸,可好歹孟元德捡了条命在,虽眼下情况还不稳定,可几碗参汤下去,元气好歹是吊住了,后续只能看郎中的本事。 他心焦如焚,想来常氏也没心力再料理旁的,再叫她管家,难保会有差错。 于是,孟祁柏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行,这段时间便由你掌管内务吧。” 见他撂下这句话竟是转身就要走的样子,姚戚香道:“对牌钥匙在婆母那儿,儿媳可不敢去讨,万一婆母觉得您轻看了她,非要勉强……” 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孟祁柏听着就烦,他摆手道:“行了,我随你去她那儿拿。” 二人来到常氏屋里,说明了来意,本就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常秋兰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姚戚香冷笑起来。 “怎么?这就想要从我手里夺权了?” 姚戚香大为惊诧:“婆母这是哪里话!儿媳想尽一份孝心罢了,何况,公爹也觉得理应如此。” “行了。”孟祁柏道,“以后又不是不还你,只这段时间由她管教罢了。” 常秋兰皱眉道:“你可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本事,她……” “婆母。”姚戚香见缝插针,“之前您心力十足,眼皮子底下尚且出现女使勾引二郎的事,这件事才过去多久,二公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媳实在是担心您体力不支。” 上次,春竹与孟元德苟且的事,常氏为了自己的脸面,并未向孟祁柏提及,孟祁柏向来对内宅之事不感兴趣,是以从未问过,眼下被姚戚香这么一抖落出来,孟祁柏顿时皱紧了眉,看向常氏道:“什么?” 姚戚香继续火上浇油:“那腊月与二郎苟且已久,定是在您眼皮子底下两人便来往甚密,谁知道底下这些女使动的什么心思,谁又知道……二郎那首诗是怎么写的?二郎素来虽骄纵了些,但心底不坏,那种诗或是被什么人撺掇的也说不定。” 闻言,孟祁柏更是直了眼睛,他瞪着常氏:“那腊月不是你房里的人?你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要不是你平日不好好管教儿子,如今哪里会闹出这些祸事来?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能出错,你还能管得住整个孟家?” 他摇着头,像是对常氏失望极了:“就家里这么点小事,你都给管成这样,你还能做得成什么?” 常秋兰的脸顿时铁青,她身为后宅主母,掌管了孟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这些年来,后宅中的风波,一大笔一大笔的钱财进出,大事小事桩桩件件,哪个不是经了她的手才稳稳当当? 她束下极严,下人们从未出过背主之事,也从未有过懒怠,腊月出事便是因着她对这丫头格外看重喜爱,这才放松娇纵了些,谁知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她真是没有想到,只因这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付出,在孟祁柏口中竟什么也不是了。 常秋兰梗着脖子,她自想大声辩白几句,让孟祁柏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如何为孟家操劳,可她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突然要从中挑出几件够份量的,她又一时想不起来,宛如大海捞针一般。 孟祁柏懒得再因这些事纠缠,对下人道:“去把对牌钥匙交给姚氏,从今往后,这孟家就交给姚氏来管。” 他心里盘算得很清楚,眼下这个姚氏还能用得上,那就先用着,等将来元德娶了妻,再寻个由头让新妇管家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常氏一直在给孟元德寻摸亲事,那黄家多好的亲事,拖拖拉拉到现在一直定不下来,若是这次元德出事,黄家能帮着求求情,说不定早没什么了。 他瞥了眼常氏,愈发觉得她无用。 姚戚香接过了一应器物,道:“多谢公爹、婆母信任。”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嘶声喊了一句:“二、二公子不好了!”
第52章 李江不来了 闯进来的小厮慌慌张张, 险些撞到孟祁柏,孟祁柏怒道:“好好说就是了!慌什么!” 小厮跪在地上道:“主君!主母!二公子他……郎中说二公子快不行了!” 常秋兰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匆匆往孟元德屋里去了, 姚戚香想了想, 也跟了上去。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间,看见孟元德的几个通房站在外面哭, 便问:“二郎如何了?” “眼下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女子哭哭啼啼, 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不过,她倒不是在为孟元德哭,而是为自己今后的前程。 好端端的人, 怎么就要死了, 她已经做了孟元德的通房,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姚戚香愈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边的人,可有谁怀了身孕吗?”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主母为了不影响二公子将来娶妻,都盯着人让我们喝避子汤药。” 这下姚戚香满意了, 她露出悲悯的神色, 看着女子道:“既然如此,那她恐怕不会留你们了。” 女子一愣, 眼神有些慌乱:“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姚戚香:“我之前看见,婆母私下找过相师, 听见那相师说,二郎……这是意外之祸,若是人保住了, 那还好说,若是没有……二郎生前好色,还是找人陪他的好。” 女子脸色大变,这是要她们陪葬的意思? 孟元德的通房一共三个,模样看着都还很年轻,除了和姚戚香说话的这个,其余两个一个缄默不言,另一个不住打量着周围,面上不见一点伤心的模样。 说完了话,姚戚香佯装去看孟元德的情况往里面去了,没有再给女子问话的机会,等进到里屋的时候,郎中已经在给孟元德扎针了。 这个时候,她在常秋兰的脸上,难得见了几分悲苦与彷徨,甚至双手合十地求着郎中,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相比起来,孟祁柏就沉稳多了,一言不发坐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又要时不时叹一口气。 姚戚香好奇,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爹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命,比起儿子,他们或许更加在意自己的脸面、前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4 首页 上一页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