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姝虽晓得此婚仪不过是假的,数日后姜满这个名字,也会彻底消亡在江都。 可冬葵却不晓得,一直在替她担忧。 她便进了内室,换着衣服。 冬葵原是想要进去帮她,正巧账上来了人,她连忙出去了。 这件婚服是东都,巧手阁的绣娘做的,裙摆处坠了圈珍珠,对襟广袖衫领口和袖口边绣着合欢花样式,齐胸襦裙处绣了她所珍爱的牡丹。 就连行礼用的遮面的团扇的图案,也是她所喜爱的牡丹花样式。 姜秋姝拿起团扇,在手上把玩儿了片刻,这套婚服极为合她的眼缘。 姜秋姝褪下里衣,刚要换上,窗口处传来响动,她顺手捡起嫁衣的外衣去瞧。 忽然一道人影从窗户处,跳了进来。 裴珉看着她身上的那件嫁衣,惊怒刹那间而起,“我说过的,不要嫁给宋执书。你根本没有好好听我的话,”裴珉眉眼上挑,抓住她的双手,“娘子,你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秋姝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搂在怀中,身上仅半披的那件嫁衣也随之落地,而她身上如今只有件单薄的里衣。 裴珉拉住她,颔首咬在了锁骨未消的伤痕上。 姜秋姝闷哼了声,想要将他推开。 可他带着她往前走,彻底将她压制到屏风前,而屏风外宋执书朝里催促道:“姜娘子可好了?” 姜秋姝身子僵住了,害怕被宋执书瞧见了这一幕,她用力挣扎起来,可裴珉抓住了她的双手。 如那夜一样的模样,她几乎被他完全桎梏着。 “你到底要做什么!”姜秋姝压低了声音。 裴珉眸中猩红,当瞧见她穿着嫁衣,彻底的忍不住了! 那年他们新婚,他甚至未曾见过她穿嫁衣的模样,他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本是穿着嫁衣,在喜房里等着他。 可婢女失了手,将茶水洒在了嫁衣上,她便换了常服。 他当时没说什么,也没甚感觉。 只是今日瞧见她身穿嫁衣,心里犹如万箭穿心。 这嫁衣是为了外边的男子所穿的! “娘子,你要弃了我!”裴珉咬着牙齿,从喉咙里说出这几个字。 姜秋姝愣神,瞧见他眼底里的风暴,甚至是委屈,她偏过头去,心里的微动很淡,几乎是察觉不到的地步。 她更想的是,解了目前的窘境。 “你再闹大些,是要别人闯进来,瞧见我如今的模样?”姜秋姝反问道。 里衣随着她的挣扎有些乱,那张脸满是对他的抗拒,裴珉心里很疼,眼神却直白,盯着她,没像以往般的躲避。 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他学了很多,如今不会叫她失望了! 可听了她的话,他连忙捡起地上的嫁衣,一件一件替她穿上,齐襦裙,广袖衫,腰间系带,披帛,皆由他一一替她给穿戴上。 姜秋姝不想惹怒了他,便任由他来,只当个伺候主人的奴仆罢了。 裴珉不想要旁人瞧见她如今的模样。 面前的女子一席嫁衣。 裴珉看着她,目不转睛,原是这般美的惊人! 裴珉自嘲起来,可这不是为他穿的! 姜秋姝生怕裴珉又做出什么事来,连忙打发了外边儿的宋执书,并告知他嫁衣合身不必改了。 宋执书本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也不好再待,衣服既然合身,他便离开了。 成婚的日子越来越快了!他总能瞧见的! 姜秋姝回到房间里,裴珉还未离开,只是坐在了床榻上,“娘子房间里并无外人,为何要骗我?” 姜秋姝气闷的很,方才送宋执书离开,宋执书还问她房间里,为何会有旁的声音,她只能含糊的糊弄过去。 “裴大人,您究竟要如何?”她问道。 “为何不叫我五郎了?”裴珉又问她,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何在那碗汤放了迷药。 为何离开的干脆利索,没有留恋,为何假死骗他,为何要与旁人成婚? 可裴珉问不出口,只是望着她。 姜秋姝没了耐心,索性与他说清楚,“裴珉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与我而言,不过是生人。那夜晚你冒犯了我,如今又多次上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裴珉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 桥归桥,路归路? “我不允,”裴珉道,“和离书我没签过字,我们便还是夫妻。你不喜规矩,我也不会逼着你。府中流言蜚语叫你难受,我便处置了那些人。” 他不计较她没经住旁的男子的诱惑,只怪她身边的男子太过诡计多端,“你所要的一切,我皆可以给你。只我们夫妻二人不分离。” 姜秋姝捏了捏眉心,她不懂,为何裴珉会有如此的反应。 她离开,他寻她的阵仗叫她恐惧,他寻到她,如今不放开的模样,叫她不耐,那个夜晚,他不符常理的行为,也叫她不悦。 “可我不愿,我所要的,便是与你毫无关系。”姜秋姝没了与他虚与委蛇的想法。 “裴珉,你且清醒些,我与你和离板上钉钉,改了户籍,你不认,大周的律法认。你只是心有不甘罢了,我们间并没有什么情深恒长,洛阳有许多好的小娘子,你该另寻你满意的,成婚生子,繁衍宗族,做好你定国公府五郎该做的。”姜秋姝此言,实诚恳的很。 裴珉看着她急于摆脱他的模样,心口发疼。 她眼神不耐,没有以往的温和,完完全全是没有了他。 无数个没有她的夜晚,他辗转难眠,只有靠着她以往的衣服才能安眠,可那些衣物上她的味道越来越淡。 他夜不能寐,早就思之若狂。 “娘子,你只是怪我做的不够好!”裴珉走近,可姜秋姝直接绕到了小案后面,隔开了他们间的距离。 裴珉没再动,只是眸子认真道:“我心悦你。” 他想要将未曾说的话,告诉她,这回他不敢有隐瞒,害怕再叫她给跑了。 这是姜秋姝头一次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她竟然有些想要发笑。 心悦? 她也曾对他有过意动,可终究在重压下,归为了沉寂。 裴珉竟然会对她说出心悦二字。 何来的感情呢? 姜秋姝长舒了口气,其实在再次遇见裴珉便会让她想起,在定国公府所发生的一切,她以为自己都快忘记了。 江都是个好地方,叫她忘却了以往的枷锁,也越发的像最起初的自己。 “可我对你并无一丝一毫的感情。”姜秋姝道。 裴珉只觉得刺耳的很,他们也曾有过琴瑟和鸣的时候,如今为了旁的男子,便要将一切都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模样。 她身边围绕的男子皆不是好的,只会说蛊惑人心的话。 还将她给藏了起来,让他千寻万寻皆找不到人踪迹,裴珉一想到是宋执书抹去了姜秋姝的痕迹,就想要不顾一切的叫那个猖狂的小儿付出代价! 可他不能,她会不喜。 裴珉眼神越发的暗,盯着她似要将她全部纳入。 “你走吧,如你所见,我要与宋郎成婚了,日后与你再无瓜葛。”姜秋姝背过身去,言语中冷淡无比。 宋郎?多亲昵的称呼,她从未那般亲昵的唤过她。 既然如此,便叫她只能看着他一人便好了,外边儿的男子就如野花,惯会招蜂引蝶的! 一阵风飘过,姜秋姝闻到了股异香,合眼前是裴珉将她搂入怀中。 冬葵回到院子时,发现姜秋吟没了踪迹,还当是出去了,可等到夜晚,依旧没见到姜秋姝的踪迹,她才是彻底的急了,连忙去了县令府,将此事告知了宋执书。 宋执书急疯了,连忙派人四处寻找,并嘱咐底下的人,此事要瞒着宋太夫人。 等到第二日时,他书案忽然出现了张纸条,上面只说了姜秋姝无事,让他莫要寻找了。 宋执书隐约有了种猜测,他颓圮的靠坐在椅子上,那人是何等的看重姜娘子,每半年他都能收到寻人的密信,是他太过自负,以为能够彻底将人护住。 李明澈见县令府没在寻人,他松了口气,也不枉费他送了消息过去。 只是他也没想到,裴珉竟然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苦寻已久的人,终于寻得,结果听到了她要成婚的消息,有些出格也正常,只是他没想到犯了糊涂事的,会是裴珉这样的人。 洛阳城里,李长宁看着近日送回来的信件,眉宇微蹙,她早早去了消息,提醒姜秋姝裴珉去扬州的事,可如今快一月了,姜秋姝还未回信。 说起来,裴珉应该已经到了扬州,莫要遇上才好。 “殿下。”薛凛端着点心进了房门,瞧见李长宁半依靠在榻上,底下有男子替她捶着腿。 男子穿的轻薄,身体肌肉在薄纱下若影若现,薛凛黑了脸,将人给呵退。 “装什么装,你不喜这婚事,我亦不喜,我曾说过,你若是想要将赵娘子接到府中,我不会有旁的意见。”李长宁懒懒的站了起来。 薛凛原是有未婚妻的,可薛家亦是百年世家,虽然不及定国公府,可掌一方兵权,这门婚事,本是皇室苛求。 不顾薛凛有未婚妻,硬是下了圣旨,将他招为驸马。 李长宁最不喜这不情不愿之事,早在成婚时便说过,她不管他,他也不能约束她。 只驸马不可纳妾,他若是舍不得赵娘子,只能委屈赵娘子无名无分的待在府中。 两人只做个表面夫妻足以。 只薛凛是个烦人的,成了婚,真将自己当驸马了,时常烦扰她。 “殿下你我既然已经成了婚,便是真正的夫妻,日后这些男子还是莫要让他们进内院了。”薛凛气闷道。 李长宁笑着挑起了他的下颚,“怎么驸马也想一起?” 薛凛甩开了她的手,气恼的离开,却在最后转身,“殿下助姜娘子意欲何为?” 李长宁神色彻底变了,没有方才轻佻的模样,“驸马管好自己便是了,若是胡言乱语传到了外边儿,小心赵娘子的安安危!” 薛凛黯然一瞬而过,最后还是离开了房间。 李长宁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日后驸马的举动,皆向我禀报!” 暗卫瞬间闪现又离开了。 ~~ 姜秋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可四周一片漆黑,她还记得昏迷前,闻到了股香味儿,以及裴珉将她抱在怀中。 所以是裴珉将她给迷晕的。 她强制自己镇定起来,喊了声,“裴珉?” 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大了些,可惜并没有听到裴珉的回应。 她动了动四肢,皆被什么束缚着,完全动弹不得,她用力挣扎着,手脚并没有什么痛感传来,可就是无法逃脱。 裴珉困住她,便是要她无法准时与宋执书完成婚仪,可一想到宋太夫人,她原本镇定的心,有了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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