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殿下来此是?” 这位御史姓魏,五六十岁的年纪,是御史台最为刚正不阿的,就连圣后和朝中皇子都得给他面子。 毕竟不是哪个御史,敢指着先帝鼻子骂的! “本宫自是来议事的,”李长宁对魏御史还算客气,“本宫执掌云策军,父皇曾言可入朝议事,魏大人让让。” 魏御史还未见过两位女子并立朝堂,当初圣后掌朝事,他最是反对,可圣后礼贤下士,又仁爱百姓,他即便再不愿,也想要为百姓谋福祉。 便后退了步,勉强让自己接受。 可每每见抬头,见龙椅上的圣后,他亦是忍到极点。 如今前脚来了个姜侍书,后脚又来了个平乐公主,魏御史头疼的很。 可偏偏李长宁说的对,圣人确实允过,不过也是了解因李长宁向来不喜这些琐碎的事,根本不会涉及朝廷,只当是哄女儿的,今日…… “殿下以往也未曾来过?”魏御史真想这些女子哪儿里来的,回哪里! “凭何她姜侍书能来,”李长宁颐指气使道,“凭何风光皆让她一人占了!” 几位皇子刚瞧见李长宁还有些讶异,如今听她这般说,全都懂了。 不过是小孩儿心性,瞧见旁的人拔高,自己不想被压下去。 他们这个皇妹性子如此,倒也正常,便没去理会了。 三皇子走了过来,“魏大人,既是父皇所言,也无可指摘。皇妹向来事忙,闲不住,您安心她不会久待的。” 李长宁行事荒唐,因不喜姜秋姝缘故来此,倒是叫人觉得好笑。 最后一句是特意说给魏御史听的,魏御史也知晓些平乐公主的性子,到底让了路。 只是,这朝堂隐隐有变了的模样,圣后当权,平乐公主闹事,还有个以女子身当侍书的,他心不安。 这时,内侍监挥了挥浮尘,文武百官皆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几位皇子自是离御座最近,李长宁直接站在了几位皇子身前,几位皇子也没有多说,百官皆在,到底也是要搏个礼让幼妹的好名声。 只姜秋姝立在原地,大臣并没有任何举动,甚至无人来告知姜秋姝该站的地方。 以往侍书是站在文官之列,可要他们给个女子让位,到底叫人难受。 尤其是三品以下官员,面上的客气问候还是可以保持,可真当落了实处,叫旁人皆看见个女子站在他们身前,在地位上便将他们给压了过去,他们也是不大拉了下脸的。 他们隐隐打量着裴太傅的反应,瞧他似乎也并不想要帮她,心更是放了下来。 看来在裴太傅心中,此女他早就放下了。 为了裴珉的仕途,和定国公府的脸面,府中人将裴珉囚禁姜秋姝的事瞒得紧。 朝臣自然不晓得,还以为裴珉对姜秋姝的心思淡了。 两年前寻得洛阳满城皆知,两年后再见面却无任何的反应。 文武分列,倒只空出个姜秋姝来,只见她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怯色,即便感受到百官隐隐的排斥,也没旁的反应。 姜秋姝心底忍不住的哂笑。 男子大都只是话说得好听,可真叫他们让或给些什么出来,可是要他们掉块儿肉的难受! 李长宁抿唇嗤笑,甚至用眼神呵退了要给姜秋姝解围之人。 裴珉暗暗压制想要上前的双腿,只有叫她晓得此乃官场,而非将她奉为救苦难菩萨的江都,她才晓得害怕。 朝中党派甚多,多以姻亲联系,非独身能够抗衡的。 “姜大人,您请。”内侍监忽然走到了姜秋姝身侧,姜秋姝顺着内侍监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是龙椅往下的阶梯,她面上困惑未曾遮掩,内侍监却引着姜秋姝往上走。 一步一阶,她走的不算慢,往上是权利,却也是重责,她不晓得自己能走多远,可落定后便不会后悔。 她只独身一人,虽死不悔! 此处靠近龙椅,能将下方的一切,皆看清楚,正如昨日宴席,圣后替她安排的位置。 她清晰的看见那些朝臣的脸色全变了,错愕,惊吓,甚至是不可置信。 圣后当真是极其宠爱这位侍书!这般宠信,便是内侍监都站的比她低些。 虽说定国公府如日中天,可若是姜侍书未曾与裴太傅和离,那定国公府的权势,怕是其余世家远远不及的! 他们看了看定国公府的众人,也不晓得他们可曾有过后悔。 圣后宠臣的位置,在朝堂可占一席之地,只希望这位侍书大人是个蠢人,只是个因奇遇而攀登高位,有些好运气之人。 裴珉唇角抿直,这有哪里是宠爱,分明是众矢之的! 圣后驾到,群臣皆拱手相迎,待圣后落坐,众人才敢抬头。 姜秋姝亦是恭敬的垂眸,不敢有越举,圣后倒是极为温善,朝着姜秋姝笑了笑。 然后看见了下首的李长宁,圣后面色如常只有些意外,可是很快知道了她这女儿心中所想,不过是不想要姜秋姝独占鳌头。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内侍监扬了扬浮尘。 “娘娘,姜侍书所站位置不妥!”魏御史直言道。 与此同时,多名大臣皆站了出来,一侧的二皇子更是站了出来。 二皇子至今忘不了他儿所遭受的祸害,府中两年未曾有过子嗣,他娶了正妃,将府中姬妾驱逐出去,言爱重正妃,只愿与正妃生下子嗣,才将子嗣一事给掩了过去。 “母后,姜侍书不过一没有官阶的女子,怎配站在您身侧。”二皇子道。 “既晓得不妥,为何朝中大人只顾自己,连位置都不晓得给姜侍书让!”圣后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本宫还以为朝中诸位大臣有容人之量!” 此话落,让方才不肯让出位置的大臣皆俯了俯身子,二皇子也噤了声,可还是不甘心。 只是如今他讨不了圣后的好,还是低调行事些。 “是臣疏忽了。”立刻有大臣告饶,圣后不以为意的挥手,“本就是小事,江都水患刚过,如今正值春种,不操劳百姓之事,反倒是论起旁人的位次。你们既然疏忽了,日后姜侍书便在此处。” 圣后下了定论,且又是他们没理在先,朝臣只能歇了心思。 魏御史还想说什么,被身侧的大臣给扯住了衣袖。 后续许多朝臣说起扬州水渠一事,魏御史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了。 扬州这些年水患频发,若是无解决之法,灾祸多,百姓多遭难。 群臣议论了半日,终究没有定论,此时王尚书令忽然道:“不知姜侍书可有法子?” 姜秋姝拱手,百官目光皆落到了她身上,她不卑不亢道:“百官都未想出两全之策,臣自然也没有!” 王尚书令似闪过失望,又继续与朝臣商议起来。 接下来的朝堂之上,姜秋姝皆未开口,只是在圣后话落,应和了几句。 朝臣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他们便说不过是个女子,即便给了她权利,她也不晓得如何用。 女子就是见识短,先前的担忧,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 朝会结束,百官皆离开了太极宫,姜秋姝跟着圣后去了内室。 圣后批着折子,她便在一旁磨着墨,李长宁直接走了进来,“母后。” 圣后挥退了周遭之人,姜秋姝刚要离开,被李长宁瞪了眼,圣后装作没瞧见,“姜爱卿留下。” “怎可到朝堂胡闹!”圣后没了往日的温和,冷声道,“还为难姜侍书。” 圣后看的清楚,今日位次便是李长宁私下授意的。 皇权之下,由不得人胡闹,便是圣后自己所出也不行。 “母后,儿臣无错,姜氏能去,我也能去,父皇给我云策军时,允诺过我!况且儿臣并未胡闹,那些大臣不满母后代父皇执政,儿臣只是想要去瞧瞧能不能帮上母后。” 这话圣后不信,她掌权一年多,那些反对的声音早就被她压下,可圣后倒也并不因李长宁说了假话而责罚她,只是道:“罚抄女则十遍。” 李长宁想要拒绝,可在圣后目光中只能应下,可她还是愤然道:“抄便抄,可儿臣还会要去朝堂,儿臣倒是要瞧瞧,您亲封的姜侍书有怎样的本事!” 李长宁哼了声,便离开了。 圣后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奏章。 “平乐公主年纪尚轻,等她知事了,必定可为您分忧。”姜秋姝劝谏道。 “本宫到不希望她替我分忧,”圣后浅笑,“你可晓得为何?” “臣不知?”姜秋姝垂首。 “平乐到底是女儿身又嫁给了薛家,本宫只想要她享尽荣华富贵,本宫的女儿为何要与那些老顽固斡旋,费心费力的。只享受公主之尊,平安便好。”圣后批着奏章,一脸的慈爱。 这话真假,只能信一半。 “若是平乐殿下不甘呢?”姜秋姝抬眸,问着。 圣后听着这犹如挑拨的话,心头笑意多了些,她不希望自己身边之人与朝中哪派亲近,或是哪位皇子公主有任何的牵扯。 只有纯臣,才是她所需要的。 “你与平乐间龃龉太多,她到底是本宫的女儿,大周的公主。” 姜秋姝立刻告饶,“臣无此心,只是好奇。” 圣后并没有怪她,“平乐若想,本宫自是愿意。” 其实姜秋姝心里明白,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李长宁,皆在逐渐的被排挤,圣后所图太多。 过了会儿,圣后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合上奏章,“只是平乐太过胡闹了。” “臣瞧着平乐殿下不过是一时之气,待她厌烦了,自然不会再去朝堂。”姜秋姝替圣后揉着眉心。 约莫申时,姜秋姝才出了宫门,路过西大街时,姜秋姝的马车出了些问题,距离客栈也不远了,她便步行往客栈的方向。 往东大街去时,她寻了条小路。 前边儿一家后门忽然打开了,门口站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娘子,面容姣好她衣着华贵,却没什么首饰,只将头上的发钗,全给了门口站着的略微年长的老媪,“照顾好我阿弟。” 小娘子眼里含着泪,嘱托着,却未曾瞧见老媪神情中的贪婪。 姜秋姝看过去时,小娘子连忙将老媪给推走了,然后连忙关上了房门。 这座宅邸,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是王尚书令家的吧! 姜秋姝多看了几眼,老媪连忙将东西给揣好了,“看什么看!这是我侄女儿,许给了富贵人家!” 老媪瞧着姜秋姝的样貌,眼眸中尽是妒忌,若是她侄女儿有这般美貌,许更能笼络住贵人。 姜秋姝出了着小巷,又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了客栈,刚上了楼,便来了个姜秋姝并不想瞧见之人。 “娘子,”裴珉拦住她,“与我聊聊?” “你我和离,我非你娘子,裴大人莫乱叫。”姜秋姝早就想和他说清楚了,如今她也不需要利用他,让圣后和朝中人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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