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些你亲手给我绣的荷包时,我悔恨万分,要是我不这么偏执敏感,你不会受这么多苦,不会和我分开。 所以这三年我一直活在愧疚当中,悔恨当中,自从你假死,我曾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所以我看到你没死的那一刻,我只想弥补当年的亏欠,我想对你弥补心底的愧疚,我好希望你能接受,否则我不能心安,我像着了魔一般。 而我已经出现了幻觉,我时常会看到你,却全部是你愤恨地模样,我就会想起曾经伤害你时的一幕幕,我会更加自责与愧疚,如此循环。 原来我才发现,我已经将你刻进了心底,再也无法拔出来,所以看到你与别人在一起时,我嫉妒得快要发狂,因为我克制不住我自己,心底疯狂地想你,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是我亏欠你,死在你手里,我觉得不冤枉。 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与星辰相认,辅助他做好一个帝王,所有事情我都已安排妥当。 清婉,朕对不起你,如果我的死能让你释怀,我宁愿去死,感谢你曾点亮过我的生命。 顾舟亲启。 顾舟写完时,已经筋疲力尽,他将书信交给了江锋,“朕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将这封信交给她,问她,能不能来见我一面。” 江锋接过信纸,只觉得真是一段孽缘,“要不要带殿下来见主子。” 顾舟摇了摇头,“不用,别让他看到我这个模样,也别让他知晓是她下的手,你带殿下过去她那里,你告诉她,若是朕没死,朕会放她自由,这段时日就当全了母子情,让她以后不要心生愧疚,若是朕死了,请她以后照顾好星辰。” 江锋叹了声气,而后走了出去。 江锋带着顾星辰去了苏清婉那里。 苏清婉见到江锋与顾星辰时,心底微微一顿。 江锋把信递了过去,又将顾星辰推到了苏清婉的身前。 苏清婉看着信上的血迹,那一刻,心底莫名一紧,她微微颤抖着双手将信拿了过来,是顾舟的字迹。 看到后面,苏清婉心底起伏的厉害,方才动手的那一刻,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因为害怕顾舟像以前一样对她。 看到这封信她应该高兴才对,再也不会有人纠缠她,不会有人强迫她,可不知为何,心底却很沉重。 说到底,顾舟只是个可怜人,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怜人,不知为何,心底会很难过。 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生死,或许是因为她杀了自己孩子的父亲,那是任何东西也弥补不了的父爱。 一滴泪就这么掉落下来,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顾星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阿锋,是不是爹爹出了事?” 江锋面色一沉,“你爹爹出去办事了,暂时让你与你生母在一块。” 江锋怕苏清婉弃孩子不管,于是加重了生母二字。 顾星辰心底有些心慌,“阿锋,爹爹去哪儿了,我要去找爹爹,你带我去好不好?” 江锋面上一僵,只觉眼眶酸涩,“殿下,这是主子的命令,他命令你与生母回长安,即刻回京继位,你爹爹治好病就会回去与你们相聚。” 顾星辰本就比同龄人敏感,此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自顾自就往外跑,江锋将他按住,交给了苏清婉。 苏清婉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为人母。 而顾舟这边,江锋一人进去之时,顾舟凄然地笑了笑,“所以我死都换不来她半点的释然吗?死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吗?江锋,朕不是有意的,朕错了,朕不过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江锋道:“主子,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顾舟却是笑得更为凄然,“江锋,没有她,我或者已然如行尸走肉,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活着还不如去死,最少能让她心底好受一点。” “叫太医进来吧!”顾舟木然道。 江锋走了出去,太医走了进来,顾舟最后想到的是她第一次朝自己露出笑脸和善意的那张脸。 他忽而觉得温馨,甜蜜,觉得不负此生,而一股巨大的痛楚朝他袭来,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65章 苏清婉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样突然,医馆直接关了门,江锋带领秋霜,白荷等暗卫护着他们回京城。 她不知道顾舟的生死,但猜想他情况不是乐观的,太医没有跟回去,或许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而江锋将顾舟的话表达给了她,只要顾舟以后能放她自由,她倒是希望顾舟能够醒来,但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日她失去理智下了狠手,可能伤及了他脏腑。 苏清婉就这样抱着沉重的心思回长安城,而顾星辰这一路上的情况并不好,一直发烧昏迷,醒来就哭嚷着要找顾舟。 苏清婉此时才发现,顾舟对孩子是极好的,所以才会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挂念至此。 而这时苏清婉就会生出一丝愧疚来,她似乎永远在亏欠这个孩子,一出生便离开了他,如今又让他失去了父亲。 回到长安城已是半月后,她从江锋的口中得知,顾舟外出的这段时间,由父亲与胞弟代管朝政。 胞弟的腿已经被治愈,而他也已娶妻生子,他的妻子是红柚,苏清婉猜想他是念及落难时,与红柚相依为命的那份落难之情。 所有一切都被顾舟安排的很妥当,苏清婉想起信中他说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而江锋说,最严重的时候,顾舟会自残,所以顾舟的寝殿之内不放锐利之物,连茶壶都换成了水壶,因为有次他把茶壶摔碎,差点自刎。 所以他的愧疚已经到了疯狂的阶段,吃药治疗已经对他起不到太多用处。 苏清婉想到他两次递给自己匕首,或许他心底已然抱了这样的打算,因为对她愧疚,所以要死在她的手里。 苏清婉重重叹了一声气,他们之间真是一段孽缘。 又因为顾舟放出的消息是治疗病症,所以顾星辰登基的很顺利,顾舟的狠辣使得官员不敢有任何非议,而苏清婉与顾星辰相认,以太后身份垂帘听政。 苏清婉坐在珠帘之后,看着文武百官,那一瞬间,她没有权利在握之感,只觉得被另一种东西所束缚住。 责任,枷锁,她心想,顾舟带给她的,是永无止境的束缚。 而顾星辰从小在顾舟身边耳濡目染,也或许是他故意为之,顾星辰在一些政事上,很有自己的见解,只有一些比较棘手的政事,才会宣苏清琏进宫与自己 商量。 而最近有奏折上报,说是一些地区申请女子书院,起因是一位秀才之女从小便极有天赋,三岁背诗,五岁作诗,成为了当地有名的才女,而她突发奇想要办一座女子书院,让一些穷人家的女子也能有个出路,不至于一长大就完全依赖于男子。 但因为从古至今的礼法,也因为这一举动遭受到了男子的反对,觉得女子就应该待在那后宅当中,闹到了县衙,差点就出了人命,但事件还未消停,县官立马上奏。 此刻,顾星辰和苏清琏在苏清婉的寝殿,商量女子书院的事。 苏清婉先是问顾星辰,“陛下觉得如何?” 顾星辰小小的人儿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儿臣听闻舅父说过,母后从前在那女诫司待过三年,受尽了苦楚,实在不人道,儿臣那时便想,为何这只有规范女子的地方,却没有女子学习成才的地方,这古还有花木兰从军,所以儿臣想了许久,以后我楚国可开设女子书院,可让女子参加科考,舅父你觉得呢?” 苏清琏笑了笑,“臣觉得陛下说得有理。” 三人相视而笑,苏清婉开医馆之时,就看到过许多女子被迫困在后宅,没有自主的权利,这要是女子有了说话权,也不会有那么多苦命的女子,因此是非常赞成的。 而朝堂之上有人反对,却也有那不迂腐的官员赞成,而最终这件事情得到了落实,以后楚国可设立女子书院。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白日里顾星辰像个大人一样,上朝,读书,批阅奏折,到了晚上,就要苏清婉等他入睡之后,才能回自己寝宫。 这一晚,顾星辰久久都没睡,他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那轮明月,忽而道:“母后,我想念父皇了。” 苏清婉一听到这话,身躯微微一顿。 顾星辰又道:“明日就是中秋节了,我记得去年中秋节时,我求着父皇与我做了一盏孔明灯,让他带着我去长安城外祈福,那时候我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母亲,所以我乞求我的母亲能够回到我身边。” “而如今母亲回到我身边了,可...”顾星辰停顿了下来,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苏清婉在一旁看着很是心疼,便将他抱入了怀里,怀里的呜咽声传来。 顾星辰呜咽道:“母后,我每每想起,总是心如刀绞,因为父皇之前的悉心教导,就是为了让我能够今日有独挡的一面,他对我的每一次关心爱护都极尽全力,或许是因为他早料到了有那一日,我回来后才发现,父皇的柜中摆满了药瓶。” 苏清婉也落下了泪,或许生在皇家,从小承受的便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多要重,所以更成熟。 苏清婉低低出声,“明日,母后陪你去放祈福灯。” 她不是为顾舟,而是为了孩子。 次日,顾星辰没有在宫中设晚宴,而是与苏清婉一起做了盏孔明灯,而后来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处塔顶。 这儿很寂静,夜晚的风有些微凉,苏清婉给他披了一件披风,自打从江南回来后,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经常吃药。 顾星辰很小心的将祈福灯点燃,看着灯缓缓升上了的那一刻,眼眶酸涩,“母后,你说父皇会回到我身边吗?” 苏清婉安慰他,“会的。” 顾星辰又转过头望着他,“那假如父皇回到了我身边,你会不会走?” 苏清婉看着那盏孔明灯,却不想骗他,“母后永远是你的母后,你父皇要是回来,母后会出宫。” 顿了顿又道:“不过母后答应你,会留在长安城开一家医馆,你想见母后时,母后随时都能出现。” 这是苏清婉仅能给他的承诺,而太医还没有回京,她猜想顾舟没有死,或许是因为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顾星辰却是很满意了,他心底抱着很大希望,父皇若是回来,以后节日时,或许他们一家还能够团圆。 顾星辰笑着道:“母后,我不会强留你在宫中,我从舅父那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我想恨他,他让我从小失去娘亲,他让我的娘亲受尽了苦楚,他破坏你的幸福,他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可我却是在他的关爱与呵护下长大的,我很痛苦,很纠结,对他又恨又爱,这种感觉很矛盾。” 苏清婉将他抱在了怀里,“皇儿,别纠结,那只是我与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你不用因为母后而去恨他,别让恨意去折磨你,你可以去想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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