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到了床上看着他,“云霄,今晚你就回自个屋睡吧!哀家的睡眠已经好多了。” 顾舟顿了顿,不明白她为何忽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他低低应声,“好。” 走之前,顾舟又道:“那奴先给太后娘娘揉捏一下头部。” 苏清婉微顿后道:“好。” 于是顾舟双手染上了药油,从她的额角处轻轻揉捏起来。 他的手法确实很舒服,平日里苏清婉就已昏昏欲睡,可今夜却没有,只因心底那丝怪异,面前这人给她的感觉,不像奴仆。 苏清婉猜想,难道他对自己有意,而想到他今夜说的那些,与顾舟其实是有些相似的。 苏清婉心底再一次怀疑起面前之人,倏然睁开了眼,却看到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脸。 这让苏清婉心底莫名一慌,若他就是顾舟呢?假如他是顾舟,所以顾舟才放任了这个男姬在自己身旁,这个想法一出,她眉心便突突跳了起来。 她思虑片刻后道:“云霄今夜还是睡在这吧!哀家这几日习惯了有云霄的陪伴。” 苏清婉决定等他今晚睡着后,摘掉他的面具。 而顾舟对于她反复无常的举动起了疑虑,两人就这样各自怀着心思假装安睡了过去。 其实谁也没有安心睡着,两个时辰之后,苏清婉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心想他应该是睡着了。 苏清婉心底暗暗想着,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想到他将自己锁在这皇宫当中,而他明明没死,却以另一个身份待在自己身边,不顾她的意愿,她心底便生出来一起恼恨。 她希望这个看起来单纯温柔的男子不是顾舟,可心底总有不好的预感,可能是因为顾舟那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清婉赤着脚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她屏住呼吸,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的手碰到了冰凉的面具,就在要揭开的那一瞬间,手忽然被握住。 一个清冷地声音响起在这黑夜中,“太后娘娘是想看奴的样貌吗?” 苏清婉心底一抖,原来他一直没睡。 顾舟又道:“太后娘娘可以揭开这面具,奴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太后娘娘揭开这个面具后,就要对奴负责,以后奴就是太后的人了。” 说着顾舟放开了她的手,而听着他清润的声线,与顾舟不同音色的声线,苏清婉默然垂下了手。 面前这人做得一切,不像是顾舟能够做出来的,可如今她与顾舟一样敏感,总有种他是顾舟的错觉。 而她忽然发现自己不敢去揭开这个面具,因为她忽然贪恋起一个陌生人的好,她害怕,这个人的面孔下面是自己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她纠结地轻叹一声,出声道:“为何对哀家这般好?” “因为这是 奴的本分。“顾舟轻声道。 苏清婉揉了揉眉心,“哀家曾被人伤过,所以心底会防备,我方才怀疑你就是那人。” 顾舟语气低沉了许多,似乎有一丝落寞,“奴只是为天下的百姓对太后娘娘好,并无其他意思。” 苏清婉轻叹一声,“云霄,你先在哀家宫殿做个洒扫奴仆吧!” 顾舟微微一顿,“太后娘娘是不是很厌恶那人,所以奴有几分与那人相似,就让太后娘娘厌恶了?” 苏清婉顿了顿,“是,哀家从未那般恨过一人,对他又恨又怕。” 顾舟身形微顿,随后道:“奴遵命。” 苏清婉心头那疑虑却是还没有消掉,因为没有看到他的那张脸。 第70章 顾舟就这样成为了永乐宫的洒扫奴仆,他知道苏清婉对他起了疑心,他知道亮出身份以后,他可以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她要揭开面具的那一刻。 顾舟心底都是他们这几日和平相处的画面,那一幕幕使他心底生出了更多的贪恋。 就算被她怀疑,被她折磨,他都不想离开她的身边,他甚至想,或许她折磨够了,就会给他一丝丝机会,他就能留在她身边。 顾舟知道自己魔怔了,只要是碰到关于她的事情,他就变得不理智,他就抱着明知道不可能发生的期待,或许是因为心底从未放下过她,根本不想再失去她。 顾舟第一次拿起扫把,在永乐宫内毫无章法的洒扫起来,做着这样毫无目的的事情。 江锋在暗处看着,心底低低叹息了一声,从未料想过主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他的脑中闪过他意气风发,坐上皇位的那一刻,曾与他说要统一江山的时刻,可此时只看到他为爱折腰的时刻。 他无力劝解,从主子心甘情愿死在那女人的手里时,心甘情愿要来做她的男宠时,江锋就预料到了事情可能会败露的那一刻。 主子不是没有预想过,可他还是来了,甚至抱着不该有的期待,做着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晌午时分,苏清婉从屋内出来了,恰好看到顾舟在打扫凉亭,又因为没注意脚下,恰好被一颗石子绊住,差点摔了一跤。 苏清婉心底莫名涌上来一丝怒火,他以为可以将自己耍得团团转吗?可她偏偏要逼他自己亮出身份来,她怒斥道:“是何人打扫的此处,实在是该罚,就让他跪在此处。” 这声音很大,大到顾舟也听到了,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便听见一个尖细的太监嗓音道:“云霄,太后娘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还不快过来跪着。” 顾舟身形一顿,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那儿,他心底微微一疼,明知道继续留在她身边,不会有好结果,可他偏偏不想就这样放手,想要再努力最后一次。 于是他一步步走了过去,犹如有千斤重般,她明知道他是九五之尊,却偏偏让他跪于这庭院当中,她是在逼他,也知道,她不过是为了报复从前自己那般对她。 他从前的轻视换来了她如今的轻视与不在意,顾舟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就当是因为他有愧于她,有愧于自己的良心,就当是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恒心。 而恰时,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一声闷雷响起,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声,噼里啪啦的雨点细细密密砸了下来。 那冰凉的雨水砸在顾舟的脸上,生疼生疼的,他忽然就能够体会苏清婉当日在他这里受到的冷漠与绝情,原来冷漠绝情可以这样伤人,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回头看一眼他,能够对他有一丝怜悯,原来当期望一点点被磨灭,是一件很折磨人心的事情。 他似乎正在体会她的绝望! 而江锋拿着一把伞走了出来,头上的雨点被伞遮挡住,“主子,您身体本还未完全好,若此时再淋雨,怕对身体无益,既然苏才人无意于您,您又何必勉强,天下美人多的是。” 顾舟自嘲一笑,“可却只有一个她,江锋,你不懂,她与别人不一样,我非她不可,你走,朕命令你。” 江锋确实不懂,也没有经历过情爱,只是觉得这段感情似乎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坚持有什么用,但他不能违抗面前之人的命令,只能退下。 这雨整整下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之时,雨势才见小,苏清婉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永乐宫,看到云霄还跪在那儿。 背影看起来极为羸弱,极为让人怜悯,可苏清婉心底却是愤怒的,因为他自私,让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管理着天下大事,让她替他监督朝政。 他以为自己会对他妥协吗?她就要和他耗着,看他能受到什么程度。 走到他身旁时,她冷眼看了过去,他连唇色都一片惨白,苏清婉开口,“你随哀家进来。” 听到她的话,顾舟想要起身站起,这时才发现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于是他再一次试着站起来,这一次刚站起来就跌了下去,摔得极为狼狈。 有几名太监见他可怜,要伸手去扶他,苏清婉却厉声制止道:“心生怜悯者,全部杖毙。” 顾舟面容平静,再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跌倒,脑中却闪过一个画面,在冷宫之时,少女一瘸一拐走进那个房间,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那时她的头发,衣裳,鞋子全部湿了,而她为自己跪在冰天雪地里时是怎样的心情,是善良,是满满的爱意,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顾舟跪在这儿,心底的愧疚却越来越浓,悔恨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她原谅自己,或者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赎罪。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去,进到屋里,身上的水滴往下滴落,浸湿了地面,顾舟浑身发抖发烫,整个人快要坚持不住,却还是站在那儿。 苏清婉看着他虚弱狼狈的模样,本来不是那么确定是他的,此时却非常确定,因为只有顾舟能做到那个份上。 苏清婉皱起眉头,“云霄,哀家给你一个机会放你出宫,你愿是不愿。” 苏清婉的意思是想和他摊开了说,希望他别再执迷不悟缠着她。 顾舟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奴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后娘娘,可奴如今已无家可归,奴家认定了太后娘娘是一个好人,所以想要跟在太后娘娘的身边。” 苏清婉听到他的话,心底的怒火又忍不住升腾起来,她稍稍按捺住,“既如此,你就站那儿,哀家看你能坚持多久。” 说罢,苏清婉也不在看他,顾星辰还太小,体力和精力都跟不上,苏清婉便将一些折子带回宫殿来处理。 她一边愤怒地处理公务,一边暗暗拿着顾舟,他还是想将要将自己困在这皇宫之中,若是自己没有察觉,大概会被他的行为所感动,到最后发现是他时,自己又该如何对他,苏清婉只觉得顾舟城府很深,有种不得到她,誓不放手的偏执。 可能是太过劳累,又太过情绪化,苏清婉没一会就撑着手肘,打算休息一会,可这休息一会,却睡了过去。 顾舟眼睁睁看着她的头歪到了一边,他低低叹息一声,而后走了过去,将他用披风裹住,放到了床榻上。 而顾舟心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便来到案桌前,批阅起奏折来。 此时顾舟的脑袋昏昏沉沉,头疼欲裂,可他就像是故意自虐一般,强撑着批阅起来,而实在支撑不住时,便将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以此来换得清醒,接着再继续批阅,如此将所有奏折批阅完。 苏清婉早上醒来之时,看到顾舟趴在了案几上,她走过去,看到所有的奏折都已批阅好,而他的掌心却已鲜血淋漓。 苏清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只觉得面前之人有常人所没有的那种执着,誓不罢休,这样的顾舟确实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她,使她挣扎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 苏清婉有种无力之感,比狠,她比不过面前之人,她低低叹息一声,要怎样才能让他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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