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凌雲和凌霄在,你就别操心了。”顾宴书轻笑她。 兄弟二人看在玉兰肚子里的孩子,表面上和好了,但心中对彼此还有一股怨气,一个怨对方不吭不声地抢了自己的女人,另一个嘲笑他连女人都保护不住。 总之,谁也不服谁。 凌雲和凌霄赶回复命时,脸上都挂着彩,一眼一个瘀青,下起手了没轻没重,尤其是凌霄的鼻骨都快打歪了。 陈窈想凌霄挨得那几下应该是没想躲开,后面两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顾宴书默不作声,只说了句让他俩各自去领罚,对玉兰的处置并未开口。 陈窈递给了一个让凌霄安心的眼神,让他好好照顾玉兰。 她深知其中的内情,顾宴书不是不罚,是没理由惩治。 先皇在位之时,四大家族拥护皇室,分别为冯家、裴家、曲家和莫家,边疆稳定,百姓安居,一派盛世之景。 而后皇位更迭,嫡子顾远璋上位,冯家想独树一帜,朝堂一时风云变幻。 莫家自诩清廉正派,不屑与冯氏一族为伍,写诗抨击其狼子野心,于是便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家族。 一纸谋反的折子参上,血腥霎时席卷整个家族,带头的将军见到活人就挥刀,鲜血喷射,连幼婴都不肯放过。 当喊叫与啼哭褪去,莫府陷入一片火海。 唯有莫家嫡出的一双儿女侥幸活了下来,莫大人已算到有躲不过灭顶之灾,半个月前便把女儿送到了乡间,制造了一场假死,侥幸活了下来。 嫡子正要连夜送走,却已是来不及,屠了满门后,年幼的嫡子从尸山火海中颠颠撞撞地站起了身。 他衣衫破旧,浑身是血,寒冬腊月在雪天赤行千里,最后倒在一家医馆前。 命侥幸捡回一条后,他与好心人道谢,改名换姓,以布衣身份参加科举,连中三元,博得头筹。 一朝成为受万人追捧的国师大人,温润的外表下披着复仇雪恨的心。 李牧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利 用职位之便,找到送到乡下的姐姐,他以为会很好找,可那户人家收了莫家的钱却不干人事。 瞧见莫家一族落败了,便将生得有几分美貌的莫见心发卖了。 李牧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却一无所获。 直到他大婚的前几天,卓资邀陈窈来府小聚,他看到了陈窈身边的玉兰,眉眼间逸出的丝丝清婉,与他嫡姐一模一样。 莫见心当年并未被真正发卖,莫家的那点心思早被冯太后洞察,将其用她弟弟的性命做威胁,让她前往望月楼当细作,探取顾宴书的情报为自己卖命。 姐弟相见两行泪,泪水打湿衣衫,一切在不言中。 只不过,刚见面又要分别。 担心完玉兰,陈窈又言:“小云儿也睡了吗?” 带着孩子一路东躲西藏多有不便,卓资将小云儿锁在了箱子里,陈窈有感应一般将孩子带回了府中。 “用过晚膳,玩了会儿就睡了。” 顾宴书怕照顾不好,特意请了嬷嬷照看,这嬷嬷有个小孙子,不到五岁的年龄与小云儿相仿。 陈窈明白顾宴书的良苦用心,卓资不在女儿身边,府上除了陈窈外小云儿谁都不熟,他便给她找了玩伴相陪。 顾宴书在府悠闲过了一个月的日子,太后还未有举动,却因匈奴屡次侵犯边境,掠夺粮食,摧毁田地而止。 小皇帝请顾宴书去上朝,一同想法子应对。 此事迫在眉睫,一众百姓簇拥林羽植领兵,小小匈奴胆敢犯上,林总督自然第一个打头阵,出战北伐匈奴。 本无可非议的事,林羽植却在执行军事时,摔伤了腿,他伤残着一条腿,别说是上战场,连每日走路都需坐木制轮椅而行。 太后主张和平,不希望看到生灵涂炭,提议赠送丝帛与酒食,并以和亲来破解。 顾宴书神色骤然一变,有资格派去和亲的便只有长乐公主——顾璇儿。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众大臣纷纷跪地附和,短短几个月便向冯家势力而倾倒,顾宴书不禁心如寒冰一般。 小皇帝与顾璇儿乃一母同胞,他自是舍不得皇姐嫁去蛮荒之地,可和亲却是不费一兵一卒的法子,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既想不出来,小皇帝也乏了,“择日再议,退朝!” 很快,前朝派公主和亲的消息便传到了广灵殿,顾璇儿四肢如陷入死水一般,全身木头般地怔住。 顾璇儿不懂,牺牲她一人就能平息匈奴的挑衅吗? 她心口乱跳,慌乱地问:“咱们不是有兵吗?带兵去歼灭他们啊!” 春明皱眉,安慰着她,“皇帝还没有同意,公主您别急,还有余地。” “本宫要去找太后娘娘!” 顾璇儿正要出殿,却被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太监挡着去路,尖嗓婉转道:“奴才给公主请安!” “你来做甚!”顾璇儿警惕地看着他,她最讨厌这个阉人了,煞白的脸沾着乌烟瘴气,一开口就令人作呕。 老太监身后得太后的撑腰,此时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奴才看,他肆意的目光往顾璇儿的身段瞅,春明一手将公主护在身后。 “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提醒公主,您身为一国公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背后的一切全是大齐的子民为您所供。” “您富丽的宫殿是百姓一砖一瓦敲上去的,您身上所织不菲的锦缎是女工一针一线缝制而成,您所享的佳肴是师傅费二十几道工序烹饪。” “子民为您鞠躬尽瘁,如今大齐有难就是黎民百姓受苦,您身为公主有不可推卸的职责!” 顾璇儿身子一震,粉嫩的唇发着颤。 “不过嘛,也不是完全不可避免。”老太监流露出狡诈的笑,哼笑道:“您求错了人,此时若有战无不胜的大将,代替林总督出战击退匈奴,您就不必去和亲了!” 顾璇儿眼眸流转,她听明白了。
第86章 夜色沉沉,弯月如钩。 顾璇儿深夜前来,府中未见顾宴书的身影,他还在大殿与小皇帝商讨政事,王府中只有陈窈一人。 陈窈素色长裙,披着长发,为公主倒了一盏茶水。 顾璇儿不是第一次来顾宴书的王府,但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生机的景象,庭院中小桥流水,假花一尘不染,即便是黑夜也能看出满园馥香,生机盎然。 想必全是出自陈窈之手打理。 顾璇儿无心品茶,裙子随着她起伏的动作摇晃,她面沉如水,双膝跪了下来。 陈窈见状,连忙搀扶她,与她一同跪在了地上,“公主!快快轻起,此等大礼受不得!” 顾璇儿憋在心里的眼泪一触即溃,嘶哑着嗓道:“本宫前来求皇兄出征!” 陈窈也听说了此事,她捏着绣帕,帮顾璇儿拭去泪水,“你皇兄会想办法!快起来!” “皇嫂!你在本宫心中早就是一家人,你不能看着本宫陷入魔窟啊,匈奴蛮横骄纵,去了便是终身囚徒啊!”顾璇儿的泪如流水般涌出,她已不顾公主的形象,拽着陈窈的衣袖大哭,“真让本宫嫁去,还不如让本宫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了算了!” “公主,万万不可轻贱自己的性命啊!”陈窈没料到她如此抗拒,急忙劝慰道。 “皇嫂!求你为本宫求求皇兄可好,你的话他一定听!只有他才能救本宫!” 顾璇儿深知陈窈的一句话顶得她上万句,她把自己的性命全抵在了陈窈的身上。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陈窈的手腕被她捏得死死,压根抽不开身,“春明,快拉起公主,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顾璇儿指尖嵌入她的袖口,拉扯间不小心将她的皮肤划出了个小口,“你答应本宫,本宫就起!” 陈窈无奈,只得同意,“我且一试!” 顾璇儿满脸泪水,摇摇欲坠地被宫人架着出了王府。 私心所为,陈窈不想让顾宴书出征,抵御匈奴不知何时才能见归期,再见时又不知能否活着。 顾璇儿此求,她三日前便已知晓了。 冯太后召见了陈窈,所述便是给她选择。 慈宁宫一片空寂,殿内只有一个老太监侍候,陈窈跪下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冯太后满头珠翠,鬓间滋出几缕银发,却一点都不影响她周身散发的威仪。 陈窈跪在地上,微抬起了下巴。 女人脸如瓷般白皙,双颊似水蜜桃红润,一支白玉金钗斜插,洋红色袄裙紧裹她窈窕的身段,是个为数不多的明艳美人。 冯太后从前不喜欢陈窈,现在对她更是厌恶,一个长得狐媚的女人,手段也是了得,勾得王室的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 顾宴书对她痴迷至死,就连她的儿子顾远璋都非她不娶。 也罢也罢,等她真嫁入宫门,她要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赐座!”冯太后脸上毫无笑容,开门见山地将匈奴发来的书信与她摊开来说。 陈窈瞳孔收缩,一瞬愣住。 “顾宴书出征有很大的优势,他曾带兵征战沙场,论有谋,他比敌军聪明,论武力,他的威猛不输敌军!” 陈窈已明白冯太后的意图了,她想让顾宴书去战场,打仗九死一生,太后自是舍不得自己儿子送命。 冯太后细如丝的弯眉挑起,笑她还是太嫩了。 她接着道:“但哀家想告诉你的是,他战匈奴能赢,但在凯旋而归的路上,他与将士们挺着疲惫的身子,是否还能再应对一场战争呢?” 陈窈美目倏尔瞠大,扶在金丝楠木椅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冯太后一双看破世间的厉眸盛满算计,她言语慷锵有力地道:“从前顾宴书能从虎口脱险,是因他命好,与你委身于花颐村,但如今故地 重游,哀家不会让第二个花颐村再现!” 陈窈对太后知晓此事早已料到,她想故技重施,再次让顾宴书有命去,却无命回。 “他是嬅京英雄啊!”陈窈心头一震,眉头紧蹙,“若他有个好歹,谁来保护嬅京的子民?” “哼!”冯太后笑她单纯,凝目道:“你以为我大齐无人征战吗?英勇的战士比比皆是,但……送死的名额却只有一位!” 陈窈心凉了一截,冯太后布了一整盘棋就是要顾宴书置之死地,他躲得过战场上的刀尖,却躲不过一群养精蓄锐、精力充沛的冯家军,一旦他们在暗中埋伏,等待顾宴书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一瞬想到了莫家灭满门的火海,不禁脊背发冷汗,言辞间也激烈了起来,“太后娘娘日日礼佛,不怕被自己的歹念反噬,遭来报应吗?!” 太后高台危坐,满是漠然的眼神冷冷地睨着她。 陈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还没等太后发话,老太监已快步上前,挥起了袖口,落了一记清脆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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