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昭盈悠悠转醒,看着莫长妙眼底一片乌青,吓了一大跳。 莫长妙抬手扶额,一脸无语道: “你昨天晚上到底梦到什么了?” “啊?” 她接着又说: “一会儿叫师父,一会儿喊宋衔峥。” “我又得给你降温,还得帮你擦眼泪。” 柳昭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昨晚的梦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身边有许多鬼人。 莫长妙看她没反应,起身说道: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柳昭盈欲送送她,被莫长妙拦下,说什么外面太冷,别再给她吹病了,只能靠在门框上目送人离开。 等莫长妙像是在自己的视线里,她垂下了头,不禁自嘲了一句: “身子怎么差成这样。” 昨夜的雨来势汹汹,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地还是湿的,傍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咚” 寺院的撞钟声又响起。 阳光洒在大地上,竹林碧碧翠翠,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中还残存着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 “师妹!你快把面纱带上,我找到人能救你了!” 青石地板还是湿的,很容易滑倒,宋衔峥没能及时停住脚步,整个人差点贴到柳昭盈身上,他连连后退几步。 柳昭盈猛地抬头,只见宋衔峥罕见地穿了一身白衣,马尾高高吊起,气宇轩昂,双眸犹如星辰般闪耀。 柳昭盈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完了,情绪激动了。
第13章 拾叁药 宋衔峥反应极快,左手揽住人的腰,弯下腰,右手环住膝弯,将人抱了起来,只是重心有些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柳昭盈这么轻。 柳昭盈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面纱,平静的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整个人如风中的树叶一般,风一吹就会飘走。 那郎中一副和善的样子,笑呵呵的跟宋衔峥正说着些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隔着帕子将手搭在柳昭盈的手腕上,面色变得凝重,“啧”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宋衔峥一时坐立难安,也不敢开口问,只得耐着性子坐着。 郎中的视线移到了柳昭盈的脸上,面纱轻薄,不能完全遮住人的面庞。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怎么样?” 宋衔峥观察着郎中的神情,紧张得一直摩挲茶杯,郎中的表情他彻底看不明白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发问。 那郎中将手拿开,摸了摸胡子,一脸轻松道: “放心吧小公子,你跟我下山去取药。” 宋衔峥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掩不住笑意,朝人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您了!” 柳昭盈醒来时已是下午。 屋外传来利落的脚步声和空气被划破的风声。 柳昭盈支起窗子,只见青云一身天缥色衣裳,长剑轻挥,青丝舞动,剑尖轻挑,剑光闪烁,动作算是标准。 应该是莫长妙把她们一家人叫来的吧。 她出了门,青云见到她,朝她挥了挥手。 柳昭盈坐在阴凉下,摘下面纱,看她继续练剑。 不多时,青夫人走了过来,说道: “地上凉,到屋里来做吧。” 柳昭盈听话,跟青夫人进了屋子。 屋内一尘不染,青木师叔正在泡茶,柳昭盈跟青夫人道了谢,接过青木师叔手中的茶壶,帮他斟茶。 青木师叔面色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看来是完全恢复了。 他见到柳昭盈,先是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垂下眼皮,说道: “你这孩子” 柳昭盈倒茶的手一抖,险些洒了出来。 她都多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青木师叔比林镜行要年长八岁,是他的师兄。 林镜行可谓是武学奇才,十八岁继任青山门,二十岁独创青莲诀,自然是一身傲气。 所以柳昭盈初拜师那阵子,林镜行都不怎么管她。 说来也是,让一个十八岁的人后面跟个小尾巴,还是六岁的小屁孩,谁都不会愿意。 反而是青木师叔看她可怜巴巴的,经常逗她玩。 柳昭盈七岁那年,过年逛庙会,街上人头攒动,市集上不断传来叫卖声,细听还能听到砍价的声音,卖艺的也是使足了力气,食物的香味钻进柳昭盈的鼻子,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只到大人的腰际,又不好意思拉着师父。 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迷晕了过去。 柳昭盈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手脚被捆住,周边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大带孩子,还都没醒过来。 她还能听到屋外的叫卖声,看来还没出京城。 虽然年龄小,但她脑子灵光,环顾四周,在墙边发现了把锄头。 她慢慢蹭过去,身子抵住棍子,双手在锋利的地方不断磨,因为害怕,手抖的厉害,好多地方都被划破了,血蹭了一裙子,好在手上的绳子没过多久就掉了。 脚腕上的绳结系的不算死,柳昭盈摆弄了一会儿就解开了。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外面静悄悄的,柳昭盈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总不能没人看着吧。 然后就听到一声鼾声。 柳昭盈将门轻轻打开,蹑手蹑脚出了院子。 不料院前站了两个妇人,正唠着闲嗑,其中一个头发有些白了,另一个虽然年轻,但瘦弱无比。 她没得选。 地上放着一会儿要浇菜的水,柳昭盈除了一身冷汗,有些脱力,颤颤巍巍拿了起来,用力朝人泼了过去。 “哎哟!” 扔下盆就往街上跑。 仗着自己身子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饶是体力再好的人,也抓不住她。 她不敢喊“救命”,生怕附近的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只能一直往前跑。 刚下过一场雪,路上很多地方结了冰,柳昭盈一路摔得膝盖上一片青紫,也不敢停下脚步。 直到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她倚在墙边直喘粗气,不时往旁边看看他们追上来没有。 “大娘,您有没有看到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过去?” 柳昭盈双手紧握,眼神焦急,眼眶泛红,就快哭出来了。 “没有。” 她几乎要崩溃,也只能强忍住情绪,继续往前走。 柳昭盈在街上垂头走着,左手忽然被人拉住了。 她以为被人追上了,下意识就要甩开手往后跑。 抬头却看到了青木师叔。 柳昭盈泪水决堤,不由分说就扎进人的怀号啕大哭,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弄得林镜行在一旁无所适从。 青木师叔一边哄着孩子,把林镜行打发走了。 剩下几人把屋子里的孩子全都救了出来。 青木师叔先带人回了青山门。 等到林镜行回来的时候,青木师叔正在给柳昭盈涂药,小孩细皮嫩肉,手上全都是锄头划出来的伤口,深浅不一。 林镜行站在门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进去,被迫听人墙角。 树枝上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流下,地上的积雪早就被扫 开了,空气清冷。 柳昭盈哭的有些难受,身子一抽一抽的,问道: “师叔,我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委屈,林镜行微微蹙眉,罕见的心疼了。 青木师叔停下手里的动作,语重心长的说道: “怎么会呢,整个青山门,你师父只收了你一个徒弟。” 柳昭盈撇了撇嘴,没说话,但心里清楚: 若非师爷的遗愿,师父才不会收她。 小孩子就是这样单纯,谁跟她玩,谁就喜欢她,不理她的,自然就不喜欢她。 外面有些冷,林镜行抬手轻叩门,唤了声“师兄”。 得到应允后,林镜行才推门进去。 柳昭盈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心里直犯嘀咕,刚才自己说的话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林镜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轻叹口气,朝柳昭盈抬了抬下巴,说道: “走吧。” 二人一路无话,柳昭盈的房间离得更近一些,她小声说了句“师父再见”就要往自己房间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林镜行拎着后衣领拽回来了。 夜色里看不清林镜行的表情,柳昭盈只能乖乖跟着。 她很少与林镜行单独相处,白天还差点儿让人拐走,现在更是浑身不自在。 到了房间里,林镜行把人身上的上都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说道: “小孩儿,我没不喜欢你。” 柳昭盈一听这话更委屈了,小嘴一瘪就开始哭,林镜行没哄过孩子,整个人手忙脚乱。 不知从何时起,称呼就从“小孩”叫到了“昭儿”。 已经很久没有人把她当做孩子了。 水有些烫,刺痛的手指把柳昭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二人这才有时间叙旧。 屋外飘来浓重的中药味,引得柳昭盈捏鼻皱眉。 半晌,一位小和尚叩了叩门,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放到桌上,双手合十朝二人鞠了一躬,说道: “这是宋公子上午取来的药,说是能治好柳姑娘的病。” 柳昭盈凑上前一闻,饶是她鼻子不灵都觉得反胃,她往后坐了坐,捂住鼻子问道: “他人现在在哪?” 小和尚摇了摇头,回道: “宋公子把药交于我们后就下山了,七日后再拿一副药过来,好像是说柳姑娘一见到他就晕倒,不方便养病。” 柳昭盈一听这话,轻笑了一声,她都能想到宋衔峥那副得意的神情。 罢了,不见也好,说不定时间久了,宋衔峥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麻烦你们了。” 小和尚后退几步,连连鞠躬说道: “若非姑娘出手相救,小僧早就没命了。” 柳昭盈这才注意到来的人是莲生,她柔和展眉,身心都舒畅了。 待莲生出去后,柳昭盈把碗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整张脸立马苦巴巴的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啊? 又苦又咸又辣又涩。 她从药柜里随手抓几味药,都不会有这样令人作呕的味道。 青木师叔坐在对面失声哑笑,柳昭盈自觉丢脸,跟人闹了起来。 柳昭盈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几年前,最后还是青木师叔哄着人把药喝了下去,从衣兜内掏出块糖扔给柳昭盈。 柳昭盈服下药,没过多久,只觉气血翻涌,奇热无比,咳了两声。 呕出一口黑血。 柳昭盈用帕子擦了擦,跑到后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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