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小东西。”沈舟辞扬眉嗔道。 婢女端茶笑盈盈走过来,“公子,您怎么跟它斗起了嘴。” 沈舟辞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带它下去,太吵了。” 婢女说是,斟完茶就把那骂骂咧咧的鹦鹉拎了出去。 待要回去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翩然溜进了公子房间,是公子的通房雪柳,婢女冷哼一声就不敢进屋了。 屋子里雪柳靠着沈舟辞说笑,津州一行数月未见,相思不已。 “您回来了却一声不吭的,奴婢胸口闷得很,这才忍不住过来瞧瞧。” 沈舟辞望着她动人的杏眸,笑了笑,“闷了就找泰荣支银子,买一副好头面。” 雪柳抿笑,起身柔柔坐于他怀中,“每次见面都是银子银子,就不能让奴婢陪您说说话吗?” 沈舟辞愣了下。 说话?他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况且除了银子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 雪柳侧着头凝视他片刻,摸摸他的脸,亲了他下巴一口,公子不喜欢接吻,她没有犯他的忌讳。 她问:“今天,奴婢可以服侍您吗?” 沈舟辞垂下眼帘,“我累了。” 雪柳:“好。” 懂事,听话,从不过度纠缠,用银子就很好打发,这是公子看重她的地方,倘若变了,那她也就失去了价值。 只要她听话,就能永远待在他身边。 雪柳时刻清醒,不让贪婪控制。 她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悄然退下。 …… 七月初,雪映棠的事儿都没用阿娘和外祖父出面,就有了一个令虞兰芝满意的结果。 这日大清早,她专门跑去西市巡视了一圈雪映棠,暗暗得意,跟她对着干,沈舟辞还嫩了些。 这事她可没耐心同他掰扯,只需在四舅母跟前一番花言巧语,四舅母立刻就偏了她。 有了四舅母的保证,沈舟辞那边厢果然没敢使坏。 清晨阳光微微露头,正是一天最凉爽的时辰,虞兰芝捧着鎏银小冰鉴,心满意足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沈舟辞送走工部的官吏,穿过一群营造司的匠人,疾步拐去角落,角落停着一辆陆府的马车,虞兰芝眉飞色舞,甫一瞥见他,脸色立刻拉下去。 芝娘。他张了张嘴,却见马车上走下一人,亲昵地揽过虞兰芝,一手握她手臂,另一手肆无忌惮地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扶她登车。 沈舟辞愤然离开此间。 走着走着,那股愤然逐渐化成了无力。 他们是夫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这才到哪儿,到了晚上他们只会做更恶心的事。 那原本是他的妻子,现如今却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里里外外全都是别人的痕迹。 沈舟辞拧眉紧紧闭上眼,阻止无数汹涌的画面将他吞没。 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死死地,骨节已然泛白,与他苍白的面色一模一样。 沈舟辞恨不能走过去让他们马上死,不,陆宜洲一个人死就好了。 …… 轮毂缓缓转动,驶离西市。 凉爽的车厢,明瓦窗子洒进来一室阳光,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法儿看清车外的风景。打开窗子倒是能看清,却又抵不过夏日炎热。 虞兰芝擦擦额头几滴细汗,主动靠坐陆宜洲身边,戳戳他喉结。 “调皮。”陆宜洲瞪她。 她哧哧地笑,圆臀上挨了一巴掌才老实。 小两口已经五六日没见面,难得他有空陪她出门,虞兰芝把素手放在他掌心,陆宜洲立即轻轻捏着,放在唇上轻轻咬了口。 陆宜洲:“方才那不是你表哥?” “是。” “不打声招呼?” 拉倒吧,不打他一顿都算好的。虞兰芝无所谓道:“我跟他关系没那么好,只是长辈们关系好而已。” “真的?”陆宜洲眉峰微扬,“不是吧,当年岳母身体抱恙,不得不回汎江调养,便把你也带过去,你可是在外祖家生活了四年。” 那四年怕是与沈舟辞形影不离,难分难舍,关系不好骗鬼呢。 虞兰芝欲言又止,并不想因长大的沈舟辞而刻意抹黑小时候的沈舟辞,遂坦然道:“那不都小时候的事儿,小时候关系好又不代表长大就好。你幼年不也和表妹表姐拜堂玩,怎不见你们现在有多亲近?” 五岁的陆宜洲曾被姐妹拉去当“新郎”,谁让他是当时唯一的可供驱使的男的,其他的小郎君年过十岁,不跟女孩儿们玩。 陆宜洲哑口无言,脸颊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 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知晓的…… 闪神的瞬间怀里就扑进个香香的人儿,绵软贴着他。 “为什么不讲话?”虞兰芝环着他脖子,“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那时才五岁……” 陆宜洲有点儿飘,心摇魄荡反手抱住她,“说不过你。” “那你有没有生气?” “没有。” 她当然知道陆宜洲没生气。婚后的他从未恼过她,除了床上更没有欺负过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故意岔开话题。 至亲至疏夫妻,有些话就是不适合说给夫君听,跟她是否坦荡是两码事。 陆宜洲只是醋性大,缺点安全感,为人却也没那般疑神疑鬼,真正的“情敌”自始至终唯有梁元序。 于是也就忽略了那份来自沈舟辞的若有若无敌意。 他任她跨坐自己腿上,“你也只敢白昼如此对我。” 晚上就不行了,扭几下便气喘吁吁趴在他怀里耍赖,一会儿说不要玩了,一会儿要睡觉的。陆宜洲铁了心治治她这有始无终的“坏毛病”,抿紧唇,掐着她的腰帮她完成。 这厢虞兰芝也想起了自己又哭又叫的狼狈模样,青丝凌乱……她回过神慌忙爬走,挪到对面保持距离。 陆宜洲哼笑一声。 “过来。”他张开手,“有话对你说呢。” 虞兰芝犹犹豫豫,最终重新趴进他怀中。 “九月下旬,朝廷将擢升我为江南道巡按使,代天子巡察江南吏治、纠劾善恶、维护司法公正,并督查当地百姓的赋役征发。兹事体大,关系国本,我不能懈怠。”他捧着她的小脸,轻轻道,“本朝巡按使的任期为两年。” 虞兰芝目光微晃,两年的任期。 陆宜洲:“芝娘愿不愿与我同行?不管是与否,只要你喜欢,我都依你。” 全都依她。 私心当然希望把她带在身边,他定会细心呵护她,然而出门在外,便是再呵护都不可能比得过洛京。 这是他娇气的小妻子,只要她过得开心,纵使分别两年……他也能忍的。 “巡按使,这不是戏文里的钦差大臣吗?”虞兰芝说,“那你岂不就是江南道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想什么呢。”陆宜洲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事我得先跟你打好招呼,你回去也好向岳父岳母交代。时间尚早,足够你仔细考量的。” 虞兰芝想了想,回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要跟七郎在一起。” “芝娘。” “嗯。” “我会照顾你的。” “我也会照顾你的。” 陆宜洲微怔,不等他有所反应,芝娘已经趴在他肩上,瞧也不瞧他。 原本他做了最坏的打算,芝娘吃不得与亲人分离的苦,只能待在洛京,而他也没打算太早要孩子,权当放她一个人玩两年。才两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 没想到芝娘当场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陆宜洲亲亲她颈窝,“等我们回京就生个孩子好不好?我和你的。” 那时她年满二十一,拥有足够成熟的身体,生起来应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如果她不想的话那再推两年。 想到如此娇小的她,要为这般高大的他孕育子嗣,他就很害怕,害怕孩子太大她受不住。 许多事情他还未经历过,对未知充满了恐惧在所难免。 他的芝娘实在是太小了。
第81章 第81章夜色酽深,有情人难分难…… 随夫调任江南道两年不是小事却也没到让人不能接受的地步,虞兰芝自会回去同爹娘、婆母、祖母作辞,将来家书写得勤快些便是。 长这么大她还没正式去过江南呢,只在幼时路过。 她离开陆宜洲怀抱。在他身边撒娇挺好玩的,谁让他长得好看又好闻,可也只是为了好玩,大部分情况下她更喜欢自己玩。 离开他怀抱吃东西自在,虞兰芝咬了一口荷花酥,好吃,长睫一抬看向陆宜洲,“果然还是福仙楼的荷花酥正宗。” 陆宜洲的目光微微失焦,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拉回思绪,笑起来,“既然喜欢福仙楼,送你为何又不要?” “这么大的招牌我可撑不起,万一弄砸亏的可是我。”福仙楼涉及的产业甚广,虞兰芝说,“我还指望你多赚些口粮给咱俩的孩儿呢。” 虞兰芝相信陆宜洲正值意浓,一腔盛情发自肺腑,但有多大的手,才能端多大的碗,她眼皮子不至于那么浅,是个好的就想独吞。 虽说交给管事打理倒也能应付,然而长此以往绝对会出乱子,到时再找陆宜洲收拾残局,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陆宜洲不再勉强她,“好。” 顿了顿,他轻声道:“芝娘。” “嗯?” “假如……当初祖母没选你,你是否还愿嫁我?” 好端端突然问这个? “不愿意。”虞兰芝摇头,“没有婚约的话你也不会搭理我呀,咱俩本来就不熟,又闹过不愉快,我疯了才想嫁你。” 陆宜洲哑然,嘴唇微微动了动。 没有因就不会有果,世间万物皆是这个道理。 虞兰芝唯恐他多想,从而扯出自己婚前的黑历史,便道,“这么问不好。你怎能假设一条没走过的路,根本就是自寻烦恼呀。那我还假设你如愿和璃娘定亲,会不会突然移情别恋爱上我呢,真的是。” “我没有!”陆宜洲急忙辩解,“谁如愿了,如什么愿?我和你表姐又不熟,你别给我扣帽子。” 虞兰芝:“……” 不是,这个人说话好没谱。 罢了罢了,懒得揭他短,毕竟她的短只多不少。 陆宜洲把视线平静移开,回避了四目相抵。 “我没有。”他嗫嚅道,“我从未对你表姐有非分之想……” 不管是扬言要与宋音璃定亲还是让芝娘帮忙获取宋音璃好感……皆为自尊心作祟,莫名其妙地反击。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一刻究竟想干嘛。 这厢虞兰芝喉咙发紧,咕咚咽了下,想说那我也从未对梁元序有非分之想,无奈话卡在嗓子眼转一圈连自己都不信,简直毫无说服力,只好改口道:“说好不提从前的事,你怎又提,故意找茬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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