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谢琳张口,虞兰芝笑弯弯地展示自己的右手,十指纤纤白如玉,红色丹蔻晶莹,别提有多惹眼了。 “是不是特别好看?”虞兰芝说,“角制弓黑漆漆的,我们的手又这般白皙细嫩,涂上丹蔻的手指这样搭弓岂不是绝美!” 谢琳:“呃……” “为了黑色的角制弓,要不您也染一染,我帮您!”虞兰芝自来熟坐到了谢琳对面,身后婢女同时将染甲物件一一摆好。 谢琳自是不同意,“不合适,我老了。” “可您看起来最多三十四,不能再多了。我阿娘还比您大两岁呢,她不仅染,染完了比菩萨的手儿还美。” 虞兰芝的娘亲是大美人,其实只要足够爱自己,每个女人都可以活成“大美人”。 谢琳想起自己才四十。 自从失去生育能力她以为自己不再是完整的女人,抬不起头,也没有心思打扮。 总怕别人说:瞧那个女人,费尽心机勾搭陆添最后不也就这样。怀胎七月还妒恨夫君睡了陪嫁,作天作地作到早产,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能生孩子的妒妇。 “娘。” 眼前就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在唤她娘。 虞兰芝赞叹地摸摸谢琳的手,“您的手可真美呀,像我阿娘一样。”
第68章 第68章陆宜洲点点头,垂眸伺候…… 轻荷眼瞅夫人满脸嫌弃,十根手指头却安静地染完了丹蔻。 玉手白若凝脂,尖尖上红若朝霞。 真的美极了。 谢琳目光微软。 那日芝娘离开揽霞院,谢琳在内室默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手。后来她时不时会用这双手拉弓搭箭,一点一点找回力气。 虞兰芝和谢琳这对婆媳,一个热情洋溢一个话少疏离,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凑在了一起,有种诡异的相谐…… 且说成婚前陆宜洲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思及虞老夫人多尖酸刻薄的一个人,夹在她与虞二夫人之间周旋的虞侍郎却至今安然无恙,定然有了不起的秘诀。 为讨得这份秘诀以备不时之需,陆宜洲下了不少功夫,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习得精髓。 不意岳父所授的“真经”全无用武之地。 先前担心的冲突一件也未发生。 转念一想,没用上才好! 对男人来说可不就天大的好事。 更惊喜的是芝娘非但不用他操心婆媳问题,还时不时拉他给母亲请安,陪母亲吃一顿饭。 其实成婚前母亲也会与他吃饭,但他觉得那些饭咽进腹中是冷的,有芝娘在,家变得像家,饭菜自然热乎乎。 一切都是暖暖的。 新婚第十三日,云蔚院的库房不仅规整完毕还做好了全部分类。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品占半间,另外半间放的都是不怎么占空间的各类杂物且价值不菲,以上登记造红册,详尽记载了出库入库信息,虞兰芝随手一番入目皆了然。 账册亦出入各成一行。 她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终于有了完全的掌握。 抄完最后一笔《金刚经》,虞兰芝轻轻吹干墨迹,这是第三遍。前两遍略有瑕疵,直到这一遍才是她最满意的状态。 陆宜洲点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祖母见了定会夸你的。” 虞兰芝面露欣喜,“我看着也喜欢。” 陆宜洲:“我给你捏捏。” 写这么久手酸。 “嗯,像上次那样捏,这只也要。”虞兰芝把白玉腕子放他掌心。 “好。”陆宜洲指指自己的唇。 虞兰芝顿了顿,靠过去嘟起嘴亲了他。 香香软软,肌肤薄薄,好想咬她一口。 陆宜洲点点头,垂眸伺候她,片刻之后复又抬起眼,深邃如海,“亲我就能让我为你做任何事,是真的。” 虞兰芝在心里想:他可真好糊弄。 待到辰初,虞兰芝前往四宜馆,一路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初春美不胜收。 婢女笑吟吟迈进东次间,屈身回禀:“回老太君,七少夫人求见。” 陆老夫人眼睛一亮,“请进来。” 原以为过了新婚期虞兰芝才会往这边走动。 梁大夫人陆敏静在心里轻轻不屑:可不得在您老跟前多走动,跟谁亲都不如跟您亲。 虞兰芝款款走进来,满室生辉。 长得好看穿的也好看,眉眼是那种长辈看一眼就觉得有福气的,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更是血气充足的模样,太鲜活了。 陆老夫人爱极了她这幅鲜活又有福的模样,也算全了内心深处那点念想。 “给祖母请安,祖母福寿安康。”虞兰芝福身道,“芝娘来之前特意问过芳芹姐姐,确认您今儿心情好就立刻巴巴过来。” 陆老夫人笑呵呵,“瞧这小嘴,调皮的话给它说出来也是讨喜。” 那可不是,你看她讨喜,她说啥能不讨喜?陆敏静在心里翻白眼,虞兰芝却大大方方看向她,朝她福了一礼问安。 这位一向瞧不起她的夫人,不知何时起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这份敌意莫名其妙,不过虞兰芝不会再在乎。 因为她也不喜欢她。 陆敏静脸上似笑非笑道:“芝娘这些时日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便莫要噎在心里,你祖母的心尖尖上你是第一等。” 可惜虞兰芝的回答要让她失望了。 虞兰芝的眼睛亮晶晶的,“多谢二姑母关怀,婆母宽厚仁慈,七郎谦和有礼,云蔚院上下井然有序,芝娘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快乐。” 说罢,又看向祖母,再次施礼,“芝娘感恩祖母,感恩婆母。” 陆敏静:“……” 感恩祖母也就罢了,她尚且能听懂,怎么还感恩起谢琳,实在听不懂了。 陆老夫人脸上也有些诧异,却很快调整好,温和道:“你婆母不擅长庶务又喜静,但本性纯良天真,你们合得来实属福缘。她身子骨弱,以后你多孝顺她少让她操心。” “是,祖母。”虞兰芝温温顺顺。 陆敏静嘴角抽抽,险些想不起虞兰芝来之前自己与母亲述说的话题。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因为陆老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虞兰芝身上,将她的字来回看了两遍,赞不绝口。 陆老夫人:“芝娘的字风骨已成。” 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六娘子陆怡蓉笑道:“七嫂嫂长得柔柔弱弱,竟写得一笔铮铮风骨的好字,蓉娘自愧不如。” 虞兰芝莞尔:“六妹妹是家里公认的才女,切莫打趣我了。” “你俩都好,各有各的风骨。”陆老夫人非常中肯。 姑嫂围绕书法陪老夫人讲了会子话,虞兰芝趁机献上自己的心意,两匣佛手柑澡豆。 陆敏静在心里笑,我当什么好东西,灰扑扑的玩意。 “这是芝娘亲手做的,看起来普通用起来却不普通的,是祖上传给女儿家的秘方。”虞兰芝说,“主料是佛手柑窨制的豆粉,其他所用香料和药材十分常见,我又多加了一点桃仁。芝娘已经替您试过,用完肌肤柔润不干,佛手柑的香气能停留两个时辰而不衰。” 且不说好不好用,但是香味已经引起了陆老夫人的兴趣,佟妈妈含笑上前接到手里,“少夫人心灵手巧。” 陆老夫人:“你有心了,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陆怡蓉也称赞气味清新独特。 “祖母喜欢那我便也心满意足。”虞兰芝像压对了考题的举子,心里甜丝丝的,“若是用着还行,往后可就有我大展身手的地方了。” 陆老夫人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娘子说起话来还怪有趣。 众人也跟着笑。 陆敏静神情微微僵硬,既不敢给虞兰芝上眼药,又不敢直言自己那份敌意的缘由,只得悄然咽下不屑,跟着笑一笑。 毕竟自己那点花花肠子不够母亲打量的。 陆怡蓉尚未出阁,是陆府最讨老夫人欢心的孙女,谦和优雅,不带半分骄纵,举手投足俨然一副标准的高门贵女。 话说抛开陆家不讲,虞兰芝和她还沾了另外一点亲,陆怡蓉的未婚夫姓方,乃璃娘的未婚夫方知蕴亲弟弟。 也就是虞兰芝表姐夫的二弟是陆怡蓉的未婚夫。 陆怡蓉与宋音璃交好,自然格外亲近这位七嫂嫂。 二人相视一笑,陪着老夫人打趣说笑。 陆老夫人吩咐佟妈妈去库房找几匹适合小娘子的料子,要颜色鲜艳的。 再鲜艳的颜色也艳不过浮光锦,片刻之后,两名婢女抱着四匹浮光锦来复命。 两匹天水碧两匹荷花粉,赏给虞兰芝和陆怡蓉。 那料子还没穿上身只望着已仿佛看见了波光粼粼的瑶池,姑嫂二人这般年纪岂有不喜之理,连忙起身脆生生谢祖母恩赏。 陆敏静:“怪道小辈都爱往母亲身边凑。” 浮光锦都拿出来。 众人平素皆知她是个什么性子,闻言见怪不怪。 这还是在老夫人跟前,其实已经收敛了, 虞兰芝与陆怡蓉对视一眼,笑了笑。 二姑母是长辈,不好听的话她们不接便是。 随着接触梁大夫人的次数渐多,虞兰芝难免想起从前的执着,如今看来千难万险不让她如愿莫非是另一种救赎。 有这样的婆母,怕是再开朗的人也要抑郁。 不过从成亲那一刻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那些感动的不忿的,开心的悲伤的都不再有意义。 所谓的遗憾也就不再是遗憾。 今日一番感慨也不过是思绪一闪,只消须臾已被虞兰芝抛到脑后。 陪老人家必须得掌握度,开心有话聊的同时也不能没完没了。 在陆老夫人最开心也略微疲惫时,虞兰芝恰到好处地起身请辞。 陆怡蓉也起身,随七嫂嫂一同辞去。 姑嫂走了一段路,临近岔路口作别。 陆怡蓉:“原是该请七嫂嫂同游踏春,又想到嫂嫂新婚燕尔,我便不多打扰,待他日有了空闲,再与嫂嫂多叙话。” 虞兰芝含笑说好。 两人点头,各自返回。 四宜馆内只剩母女二人。 陆敏静撇撇嘴,“阿娘,您对孙媳可真好。” 陆老夫人展开肩膀,身后的佟妈妈按上去,力道适中,消疲解乏。 “你对那孩子的敌意怎么就那么大?”陆老夫人懒得看她。 陆敏静:“我才没有,我一个做姑母的犯不着。” 陆老夫人冷笑了声。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陆敏静百口莫辩。 她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不愿看到自己瞧不上的人越来越好,更无法接受自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三郎惦记她。 这份有违人伦的惦记……她不敢说也不能说,甚至都不敢在三郎面前提第二次。 第一次提时三郎的眼神瞬间比公爹还锋利,吓得她险些忘了这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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