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心的男人,你喜欢就要。”出乎意料的是,明黛整个人很是平静,她的无动于衷也让林婉娘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清秀的五官都狰狞了一瞬的林婉娘觉得她可真装,“你就不嫉妒吗,我可是知道阿珩追在你身后跑了十多年。” “你也说他追了我十多年,就算是在好看的美人看了十多年也会腻了,何况是一个我早就嫌恶了的人。”明黛随意的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即便心湖翻涌成沸腾,面上仍是平静。 因为她已经过了一开始愤怒的那个点。 最初知道燕珩坠崖失忆后,她连夜翻阅了医书只为寻求他恢复记忆之法。 可当自己得知他喜欢上了别人后,第一个想法是想要抢过来! 她不信他们十多年的感情会因为一个失忆推翻,更不信一个普通医女能比得上她这个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 但当她从杨宝口里旁敲侧击的得出,那位医女恐是早已和燕珩有了肌肤之亲,更甚是暗结珠胎时,她所有的蓬勃爱意,不甘心皆在顷刻间化为恶心。 就算他是不记得自己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也恶心!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姐姐有说戏的天赋,你要是真的放下了,为什么还巴巴的占着阿珩的未婚妻位置不放啊,别是想要贞节牌坊又想要当biao子。”林婉娘觉得她就是在逞强,要不然怎么还总是想办法勾引阿珩。 表面上看着比谁都端庄贤惠,私底下只怕比花楼娘子都不如。 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燕珩走了进来。 他刚进来,林婉娘就泫泪欲泣的扑进他怀里,“阿珩,我肚子好些了,你先送我回府吧。” “明黛姐,我知道我出身低微比不上你,但是你在怎么样羞辱我也没关系,你不能羞辱阿珩!” 燕珩舌尖顶住上颌,眼眸锐利,“哦,她说了什么,本世子也想要听听。” “没,没有什么,阿珩,我觉得头好晕。”林婉娘生怕他在问,连忙眼睛一闭的晕了过去。 燕珩铁青着脸将人抱在怀里,临走之前不忘警告,“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本世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燕珩,究竟她是你的未婚妻还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明黛在他抱着林婉娘踏出包厢的那一刻,当即将桌上的所有碗筷砸碎在地。 那一声闹的动静很大,也惊动了在隔壁包厢吃饭的人。 今日御史中丞一家正在楼里用膳,没有想到还会目睹了这等事。 妆容素雅的御史中丞夫人走了过来,看着被摔碎一地的碎片,趴在桌旁因难过哭得起伏的少女,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在还没嫁过去之前正好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不是一件好事吗。” 御史中丞家的小姐更是气得直咬牙,“之前我们都羡慕你能有那么好的一个未婚夫,谁知道他居然如此堪,他今天敢为了别的女人那么对你,要是你嫁过去后,指不定得要宠妾灭妻!” 明黛抬起那张眼尾晕染出一抹嫣红,肤白如雪的小脸,咬唇否认,“我和他认识了十多年,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了,那位姑娘只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向心直口快的御史家小姐骂道:“哼,什么救命恩人会住到病人的府上,还又搂又抱的。” “明二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要不然你的未婚夫哪日有了私生子你都不知道。” 明黛仍是茫然的摇头,“可是,景珩说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且我不信他会对不起我,我们可是认识了十多年。” 管中窥豹的御史夫人轻叹,“你还小,不知道男人嘴里的海誓山盟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这明家二小姐往常看着挺冷清的一个人,没有想到私底下也会因未婚夫对自己的冷待而难过,也更惹人心疼。 明黛知道御史中丞家的夫人最是大嘴巴,今天的事经过她的传播,也当提前在众人面前埋下一颗他们会退婚的信号。 而她为什么退婚,当然是被自己深爱的未婚夫伤得太深了。 明黛走出醉仙楼后,才发现天色已暗,街道两侧都挂上了琳琅灯笼,蜿蜒成一条火色银河。 月在天上,灯在地下。 桃苒跟在后面,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姐,你的手还是得要找大夫来看一下,要不然奴婢害怕到时候伤口发炎感染了怎么办。” 小姐写得一手好丹青,更能制一手好香,这手可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啊。 明黛点头,又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抬脚走入闹声鼎沸的街道里,她却像是和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的一缕幽魂。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她的两条腿又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走去了该去的地方。 走过卖着热气腾腾馄饨的小吃摊,挂着灯谜等人来猜的老板,扛着糖葫芦棒沿街叫卖的小贩。 最后停留在一个买面具的小摊前,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那年花灯节,他为自己燃了满城烟火的绚烂。 烟花璀璨下,是耳根红透了的少年郎紧张又害羞地偷偷的拉住了她的手,“皎皎,你得答应我,以后每年的花灯节你都要和我一起过,要不然我可是会难过得要死的。” “皎皎,你帮我戴上面具好不好,这样我就能说服自己也是属于你的了。” 看着那个笑得张扬肆意的少年,明黛有过片刻的恍惚,抬手就去接他递来的面具。 “小姐,你是要买面具吗?”货郎见她杵在小摊前许久都没有动静,方问出了声。 从过往回忆中迅速抽离的明黛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正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狐狸面具,随后松开手,扯了扯唇,“这个面具多少钱。”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个面具可是小店卖得最好的一个,价格也不贵,仅续二十五文钱就能带走。” 明黛取出一枚碎银递过去后,拿着面具转身就走。 “姑娘,我还没找零给你呢。”回答货郎的是那随风飘来的一句“不用了。” 手上拿着一张面具的明黛来到湖边,吹了一会儿冷风,等逐渐平静了自己悲愤苦楚的心情后,才抬脚往家中走去。 她回来得太晚了,府上的人也皆睡了,就连檐下的灯笼都取了几盏。 明黛让丫鬟先下去休息,自己独自提着灯笼往清芸院走去,走过紫藤花长廊时,忽有清风涌来,晃得周边的青竹婆娑作响,连洒落在地上的月光都被缺割成不规则水墨图。 随着风停,月亮被乌云遮挡了半张脸,也将竹林后站着的男子身形给彻底勾勒出来。 明黛被从竹林后出现的男人险些吓了一跳,扭过身要走时。 那人连忙着急地出了声,喊道,“表妹,是我!”
第14章 一声表妹也让明黛脚步骤停,随后转过身来。 不算明亮的冷白月光下,是着烟青色圆领直襟,头戴儒巾的青年正隔着一道竹影对她盈盈一笑。 明黛先是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自家那几位表哥的长相,结果在一无所获的时候,又想到了小妹前些天说的,淮止表哥不日会抵达京城。 又细看青年的轮廓,确实能看出几分姑母的影子,试探地喊了一句,“淮止表哥?” 从竹林暗影处走出来的周淮止腼腆害羞的点了点头,“是我,我是今天下午来的,本来以为傍晚就能和表妹见面的,谁知道小表妹说你出去了。” 明黛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心底都跟着浸满了黄连水般又苦又涩,面上依旧端着挑不出一丝错的礼节,“我今日不知表哥到来,倒是我失礼了,还望表哥莫怪 。” “不是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周淮止以为她误会了,急得就差把脑袋给摇成拨浪鼓,“表妹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我没有看见你的时候,只是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好,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噗嗤”明黛不知被他哪一句给逗笑了,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淮止见她笑了,也忍不住跟着呆呆的笑了起来,“果然表妹还得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可是等他笑完,又泛起惆怅的失落,“小时候我还说过等长大以后要娶表妹,结果那么多年一回来,居然是要参加表妹的结丝萝礼。” 明黛不想和他谈论小时候的童言无忌,便转了话头,“柳州那边离京城挺远的,看来表哥定是提前很早出发了。” “因为母亲说了早点出发比较好,加上我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就想着早点来到京城,也好温习课业。”而且他也想要早点见到表妹,当然,如此孟浪之言他可不敢说。 明黛点点头,又问,“姑母姑父身体可安好?” “母亲和母亲身体很好的,本来母亲这一次是要和我一起上京的,但是小妹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母亲不放心她就没有跟来了。”他说完这句话,又懊悔自己的嘴笨,怎么就总是要把好好的天聊死啊。 明黛见天色已晚,又想起表哥一路舟车劳顿到下午才回来,款款一福身,“很晚了,表哥还是早点回去安寝吧。” “啊,好,表妹也早点安歇。”直到目送着她的背影远远消失于灌木丛中,周淮止才懊悔的敲了下自己的头。 没有见面之前都演练过那么多次,怎么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会紧张,真是没出息。 月色溶溶,庭院梨花深深。 回到清芸院的明黛在洗完澡后,却是没有一丝睡意的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闭上眼,任由微凉的夜风吹拂着发梢。 吹了一会儿风的明黛来到靠窗边的竹编藤榻上坐着,正打算去拿放在边上的绣棚,却摸到了一个小风车。 做工粗糙的小风车在她指尖的拨弄下正慢悠悠的转着,企图带来几缕凉爽的风。 抬起头来,才发现屋内所及之处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明黛垂眸摆弄了一下,将它扔回绣筐里,起身来到她读书描红的梨花木桌前,目光直直地落在镇纸旁的红衣持剑小瓷人身上。 “皎皎,你看我烧的这两个娃娃像不像我们。” “这个男娃给你,女娃娃归我,这样你万一哪日想我的时候正好能一抬头就看见他,咳咳咳,睹物思人不也算是一种吗。”脸颊旁沾了炭痕的少年兴奋的将自己好不容易烧制出来的小瓷人递过去。 明黛摩挲了两下瓷娃娃,随后没有一点留念的松开,由着它摔得四分五裂。 “小姐,可是屋里发生了什么。”守在外间的桃苒听到声音急急进来。 “没什么。”明黛眼眸平静的弯下身,捡起碎瓷片,“将安阳王世子送的礼物都找一个箱子装着吧,等哪一日寻个机会物归原主。” 人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也断然没有在留着他的东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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