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在树上睡了多久,连头发都沾了个拂香而落的雅兴。 “你怎么在这里。”险些被他吓到的明黛捂着胸口,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都怪我, 下次我出现之前, 一定吱个声好不好。”发间红绳垂落至脸颊, 更显唇红齿白的少年取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神色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她。 然后两片嘴唇往中间挤, 嘟起唇, 发出“吱”的一声。 这逗趣的模样惹得明黛白了他一眼, 抬起脚尖扶走她肩上落雪,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到送我礼物了。” “因为我不只是好端端的时候想要送你礼物,坏端端的时候也想要。”少年眼眸明亮的期待的看着她,“皎皎,你快打开看一下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你送的礼物,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过。”明黛打开黄梨木雕花盒。 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由粉玉雕出兔葵花的粉簪,于绵绵春光下耀耀生辉。 “喜欢吗?”少年从她打开盒子后,就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她不喜欢了该怎么办。 要是不喜欢,那他下次送另一样,并且吸取这一次的教训。 “你送的,我自然喜欢。”明黛伸手点了下她云叠青丝鬓的发间,少年眼睛一亮的噙着笑意拿起那支粉玉兔葵簪,“我帮你戴上吧。” 三月春光暖阳下,是满眼炽热爱意的少年为心爱的姑娘簪上发簪的唯美画卷,温柔缱绻得连多情的春风都不舍得打扰。 “果然,皎皎戴什么都好看。”少年说着,又脸颊泛红的低下头,“别动,你头发上沾了一片花瓣,我帮你取下来。” “好。”明黛伸手抚上发簪,咬着唇,问,“你送了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也得要送你一样才行。” “这簪子哪里贵重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贵重的。” 少年挠了脸颊,随后眼睛一亮的指着她身后的画架,“要不,你画一张我们的丹青吧,世人都说明家二小姐一画难求,要是我有一幅我们两个人的合照,指定得要羡慕死他们,等以后我们都老了,还能拿出来时刻怀念。” 不等她拒绝,少年已是抬脚折下一枝桃花斜簪发间,“皎皎,你得要把我画得帅气一点才行,要不然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 “皎皎,你真棒!” “我要把这副画挂在我房间里,这样我每天早上醒过来后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你。” 随着桃花梦境一一破碎,眼前重组的是—— 燕珩满脸写着厌恶,居高临下的将她推倒在地,“明黛,你怎么那么恶心!” “你怎么就不懂得自尊自爱一点,非得要扒着本世子不放,难不成你们世家女的教养都如你一般不要脸吗!” 林婉娘柔若无骨的依偎在他怀里,得意地翘起唇角,“明黛姐,我如今肚里怀了阿珩的孩子,你应该不会狠心到要拆散我们一家三口吧。” “爱情哪里讲究什么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就算你和阿珩是有婚约,那又怎么样,这成了都能离,何况你们只是订个亲而已。” 与之相对的是,如绸般的清冷月色下的少年郎君正拿着她新写的话本,趴在窗边满是疑惑地问,“皎皎,你说这主人公怎么会那么的蠢,难道他们都不长嘴解释的吗,还是用嘴说话有罪。” 见他拿着自己话本的明黛脸颊泛红的一把将其抢过,又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单手撑着脸颊的少年洋洋得意的仰起头,眼里似落了满天的璀璨星光,“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知道嘴巴不只是能用来吃饭,还是能用来说话。” “你放心了,要是真有那一天,不对,才不会有那一天呢,因为我绝对不允许我们变成这样。” “皎皎,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居然会那么的漫长,害得我还要等那么久才能把你娶回家。” “明黛,你究竟还要纠缠本世子到什么时候啊!” “你真是令人恶心!” 这一刻,那个只要看见她就会脸红害羞的少年郎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见到她,就满脸厌恶,说她恶心的男人。 无论明黛愿不愿意承认。 她的少年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个月前,她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这都昏迷好些天了,什么时候才会醒,要不在让张太医过来看下。”得知女儿生病后,连夜赶回来的顾嘉音拧了条热毛巾放在女儿的额间,担忧得不行。 明言止则在安慰着夫人,“太医说皎皎只是喝多了水才导致的昏迷,身体没有问题,等晚点就会醒来。” “要是晚点再不醒,还是得要请张太医过来看下才行。” 明黛想要和娘亲说自己没事,不要担心,可她的眼皮太沉了,沉得根本睁不开,就连她好不容易笼聚起来的神识也跟着一点点的散去,更准确来说是归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檐下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风轻轻晃起悦耳的琳琅碎玉,一只灰雀停留在青枝上,随后不知瞧见了什么,吓得扑棱棱展翅离开。 躺在床上的明黛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滚过了烧红的明炭,一拉扯就是连皮带肉的撕下一大快。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她全身的力气都像是稀疏后融化进了空气里,她唯剩下软绵绵的无力,就连干涸的嗓子都极需水的滋润。 一直守在床边的桃苒见小姐的手指动了动,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小姐的睫毛也跟着动了后,立马兴奋得朝门外大喊道:“快叫夫人老爷和大夫来,小姐醒了!” 她兴奋的喊完话,扭过头,对上的就是已经睁开眼后醒来的小姐。 听到小姐唇舌间翕动发出的音节,连忙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给小姐喝下,担心小姐会呛到,又往她身后放了张软枕。 “二姐姐,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得知二姐姐醒来的明芷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一把扑进二姐姐的怀里,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好了,别难过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先前虽在昏睡,但也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也明白自己这一次恐是真的吓坏他们了。 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早就不爱自己的男人多番折磨自己,反让关心着她的家人为她担心。 明芷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二姐姐的脸颊,鼻头一酸就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二姐姐没事就好,二姐姐,我们不要那个人做姐夫了好不好,我不喜欢他。” 二姐姐的身子骨本就弱,他居然还为了另一个女人把二姐姐推下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最过分的是,二姐姐都病了那么多天,他不跪下来道歉就算了,就连人都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混蛋哪里配得上二姐姐,又凭什么当她的二姐夫! 要是换成以前,明黛只会笑笑不做声,因为她坚信她的少年郎会恢复记忆的,也无比坚信他们之间的过往不会因为他的失忆而轻易抹掉。 可是等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皆是他毫不留情的说她恶心,骂她恬不知耻的死缠烂打。 以及林婉娘得意的抚摸着她的肚子,炫耀着说,“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就算明黛姐和阿珩曾经海誓山盟过又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明黛姐你要是执意嫁给阿珩,那看来明黛姐很喜欢帮我养孩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他明日恢复了记忆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里多了第三个人。 两个人的感情里一旦有了另一个人的加入,无论过往在美好也改变不了拥挤,更改变不了另一个人会因此受到冷待的事实。 也接受不了曾经满心满眼是她的少年郎将他的偏爱给了另一个女人,他心里的天平也会因此倾斜。 而她明黛,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皙白的手指放在烟雨锦衾上骤然收紧又松开的明黛睫毛轻颤的闭上眼,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出声,“好,二姐姐答应你。” “反正我不喜欢他,不想要他做我二姐夫。”小嘴撅得都能挂两油壶的明芷看见二姐姐点头了,先是宕机了片刻,然后兴奋得直接原地跳起。 “二姐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因为她生怕自己前面是听错了,所以她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明黛揉了揉小妹的头发,问起,“母亲可回来了。” 桃苒笑着回答,“夫人回来后就一直守在小姐身边,前面见小姐烧退了后才回院里休息。” 母亲舟车劳顿回来后还没休息就来照顾她,她就算是此事在忙也不好去打搅母亲,便问起,“父亲可在家?” 桃苒点头,“老爷在的。” 书房里 管家进来回话,说道:“大人,二小姐醒了,正往书房这边走来。 ” 正在处理信件的明言止闻言停下动作,手指半屈轻叩桌面,不在在思考什么。 这事,明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父亲,你现在有空吗?女儿有事想要和你说?” “进来吧。” 管家得知老爷和小姐有话要说,便告辞退了出去,出去后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守在院中。 明言止看着和夫人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儿,眉眼都温柔下来,“皎皎来找父亲,可是有事?” 明黛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泪淌满面,“父亲,女儿想要和燕珩退婚!燕世子虽和女儿有着十多年的情谊,可他今日敢为了那名女子推女儿下水,还找了他人来污蔑女儿清白,来日等女儿嫁进王府,他定是会怨女儿夺了他心爱之人的位置,对女儿百般磋磨!” “届时女儿害怕自己嫁过去不到短短几年就会香消玉殒,让母亲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还请父亲成全女儿退婚的苦衷!”父亲对母亲一向爱尊,有些事只要搬出母亲,哪怕是三层的把握也会变成九层。 明言止垂眸凝视他这位素来文静不爱多言的女儿身上,上一次她来求自己,好像还是五年前说喜欢上了安王府的那位小子,谁曾想这一次来求他,也是因为他。 他又想到当今那位对安阳王府日渐暧昧的态度,心底不由发笑。 就在明黛以为父亲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时,低沉的声音也至她头顶上空盘旋,“好,此事交给为父处理。” 明黛顿时愕然的抬起头,她来之前设想过父亲会拒绝,但是没有想到父亲会那么简单的答应了。 “你就不相信父亲说的话吗。”明言止好笑道。 明黛摇头,“不是,女儿自然是相信父亲的,只是女儿和那位安阳王府世子的婚约是他当年亲自求圣上得来的赐婚,我恐担心不会轻易退掉。” “要是推不掉,你愿意嫁给他吗。” 明黛目光坚定,“不愿,所以此事还请父亲帮忙。” 从得知他背叛自己开始后,她就没有想过和他再有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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