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没有错,与其拿着他早已忘记的回忆拼命的告诉他,他们曾经的过往。 倒不如由他亲手,一点点打破过往的美好回忆。 纵使他哪日恢复了记忆,依他眦睚必报受不得背叛的性子,也不会怪她轻易的放弃他们十多年的感情,只会愧疚。 “明二姑娘与其纠结一块无所谓的玉佩,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和婉娘道歉。”有些烦躁的燕珩折扇轻叩桌面,眼眸轻抬的曲腿踹向方桌,乖戾十足。 “你要知道本世子的脾性一向不好,更容忍不了旁人欺负我的人。” 他的人,好一个他的人! 林婉娘见机火上浇油的哭诉道:“明黛姐,我前面都和你道歉过了,我本就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揪着这个不放,难道就因为是我,你才那么针对我的吗。” 锋利的玉佩碎片因握紧刮破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意的明黛冷冷地问,“你想我怎么道歉。” 林婉娘心中一喜,面上仍是柔弱的不忍,“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要明黛姐你代替你的妹妹当众跪下来给我道歉,向大家解释前面的嫡庶之言都是你刻意引导我说的,并把我前面看中的那枚玉佩还给我就行,我在如何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的妹妹平白无故打了一巴掌让我日后怎么做人。” 明黛看着如小人得志得得寸进尺的林婉娘,边上饶有兴致等着他选择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她从不怀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睫毛轻颤间缓缓闭上眼,问,“世子也是那么想的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做错了事理应得要道歉,难不成身为太傅之女的明二小姐连那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吗。”燕珩眼皮下沉了两分,细长的眉眼间跟着染上一团骇沉,“还是明二姑娘笃定了本世子不会打女人,才会有恃无恐。” “我从未那么怀疑过。” 明黛没有丝毫畏惧的对上他眉眼间染上的凶戾,眉眼是一贯的清冷如雪,“对于今天的事,我有些话想要说,至于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世子应该不会喜欢有别人在场听见。” 燕珩敛了眉眼间寒意,对着林婉娘扬起下巴,“你先出去。” 正等着她跪下来给自己道歉的林婉娘不虞的震惊住了,更泛着委屈,“阿珩。” 燕珩仅是扫了她一眼,虽一字没说,却令林婉娘胆战心惊的咬唇垂眸,“好嘛,我在外面等你。” 门槅合上的那一瞬间,燕珩抬腿坐下,慵懒的倚靠着椅背,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桌面,“明二姑娘真是好深的算计和手段,比之宫里头的娘娘都不遑多让。” 玉佩一事虽事事都是意外,可细究之下却非无迹可寻。 佩戴玉佩的宫绦,编绳多为大小花结环环相扣,轻易不会断裂,被人拽玉时更不会轻易拽动,若是那人存心想拽,只会连腰带一同拽下。 可婉娘不但拽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砸碎了,还说出贬低庶出的言论,未免过于巧合了。 被人拐着弯骂心眼多,还是曾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未婚夫骂的明黛也不恼的端起茶壶给彼此倒了杯茶水,“何来的心机与手段,我的玉佩是那位林姑娘拽掉的,也是你的那位林姑娘事先羞辱我才会惹得我家小妹为我出头,还当众扬言了看不起庶出,此事谈论到最后,我才是最深的受害人才对。” 明黛将茶水递过去,“天热,易肝火旺。” 白瓷杯里飘悠悠着一朵菊花,意在提醒他当今圣上尤爱菊,也厌旁人拿他庶出的身份说事。 “明二小姐真是能言善辩,珩自愧不如。”燕珩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桌茶的菊花茶,随后缓缓收回眼。 “婉娘心善,可学不会你们这群一根头发丝八百个心眼子的贵女做派,有话直说,本世子可不想和你待久了惹人误会。” 没想到他失忆后会厌她到如斯地步的明黛端起茶盏抿上一口,余光则在临摹着他的皮相轮廓。 眉如刀裁,高鼻薄唇,本是薄情的人却生了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瞧着你时,便是要将满天的繁星都摘了下来捧到自个面前。 长了那么一副桃秾艳丽的好相貌,又舍得下身段十年如一日的哄着她,将她随口说的一句都记挂在心上,许她不纳二色的誓言,更是从未流连过花街柳巷。 那么一个人,一时之间说要她立马舍弃,也不是能说舍就舍得了的。 明黛将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下,压下上涌至喉间的苦涩,“今天的事,我希望不会在发生第二次,也希望世子能管教一下你家那位,不要在做出什么惹人误会的事来。” 玉佩碎了,剩下的美好回忆也得要一一从脑海中剔除才行。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由着伤口溃烂,不如用刀子剜出。 燕珩直起身,瞳孔逼近,“哦,看来明二姑娘的意思是要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婉娘身上,更不承认自己怂恿庶妹打人之错。” “我没错。” “是吗。”燕珩凉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捧着白瓷茶杯的少女生得雪肤红唇乌发,明珠仙露一样的漂亮。 只是这张冷冷清清的脸看着就古板无趣,俨然是他最厌恶的一类女子,他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还成为那些人眼里的蠢货。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些人跟他说的,他像一条狗一样整日围着她身边转的场景,一张脸彻底黑沉下来,手中的折扇咔嚓一声断成为两截。 任由他像瞧货物一样打量着自己的明黛大大方方不避不躲,问,“世子前几日答应臣女的事,可还记得。” “要是世子没有忘的话,只要世子在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但可以带林姑娘融入贵女的圈子,还能让我姑母认她为义女,我想这个对于林姑娘来说很重要。” 燕珩垂眸睨她,“你的姑母不过是早已落魄的侯府,你当本世子稀罕吗。” 明黛为什么会好心提出让伯母将林婉娘认做义女,自是想要搭上安阳王府,南阳侯府早已落寞,要是在找不到新的出路,恐不过五年就会在京中消声灭迹。 “世子看不上眼不重要,但一个侯府义女的身份对于林姑娘来说应当很重要,况且我要世子答应的事也非伤天害理,偷奸耍滑之事。”简而言之,这笔买卖不亏。 骨指半屈轻叩桌面的燕珩狭长的眼眸半眯,“你想要本世子做什么。” 知他动摇了的明黛樱唇绽放,“至于我的要求是什么,还请世子今夜亲自来府登门。”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僵持不下之时,门外的林婉娘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阿珩,我的脸好疼啊,我的脸该不会烂了吧。” “阿珩,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下大夫,我的脸真的好疼。” 在他即将推门出去时,将桌上茶具全推落在地的明黛凄厉无助的喊道:“世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第6章 心头再次涌现烦躁的燕珩脚也不停的走出去,“明二姑娘,本世子不是傻子。” 他那么说,也让明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他看出了点什么。 此事她做得如此隐蔽,他应当看不出来的才对。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于二楼的楼梯口,明黛才感受到掌心处传来的微微刺疼。 张开蜷缩着的五指,露出被玉佩碎片划破了的掌心,连带着人都有过片刻的恍惚失神。 “小姐,你的手受伤了!”前面被吓得腿都软了的丫鬟发出一声惊呼。 “回去去包扎一下就好。”明黛毫不在意的将受伤的掌心蜷缩在宽大的云蝶纹袖口下,长睫垂落,“先下去吧,要不然小妹该等急了。” 正在马车里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明芷决定亲自上楼去找二姐姐的时候,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了。 然后露出她心心念念的二姐姐,更让她注意到的是,二姐姐泛红的眼圈,鼻子顿时堵塞得难受,“二姐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你不要多想。”明黛咬着唇,苦笑的否认。 “我才没有多想,二姐姐你的眼睛那么红,肯定是哭过了。”其实明芷现在都还不清楚,二姐姐这样温温柔柔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燕珩那种混不吝,眉眼一压能吓破她胆的人。 而且不止是她觉得那人凶,很多人也都觉得他冷下脸的时候是真的会打人。 “好了,他真的没有欺负我,你不要多想。”明黛用帕子轻拭眼尾染上的湿红,压下唇角笑意,“我只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风给迷住了眼睛罢了,这件事你一定不要告诉给姨娘或者母亲听,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知道吗。” 她越是那么说,越让明芷怀疑二姐姐在说谎。 不行,这件事她回去后一定得要告诉给姨娘和母亲听才行!!! 翠屛院里,正在给夫人做糕点的柳姨娘看见出去时还好好的女儿,在回来后眼睛却哭得肿成核桃,吓得险些连魂儿都飞了。 “你不是和二小姐出去逛街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明芷见到柳姨娘,立马扑过去诉说着委屈,还把今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姨娘,你都不知道安阳王世子有多过分,她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凶二姐姐,还把二姐姐都惹哭了。” “姨娘,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过分的人,他居然还逼着二姐姐给那个砸碎了二姐姐玉佩的坏女人道歉。” 很快,柳姨娘就从女儿颠三倒四的话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凝眉沉思,“所以,世子他带回来了一个姑娘,还任由那个姑娘摔碎了世子送给二小姐的定情玉佩,更逼迫二小姐向那名女子道歉。” 明芷连连点头,生怕姨娘不信。 更想要说,她不想要那个人做二姐夫了,他根本配不上那么好的二姐姐。 “好了,你先在房间里休息,我去找夫人一趟。”要是事情真像女儿说的一样,柳姨娘想,此事还是得要和夫人说一下才行。 柳姨娘并不嫉恨那位主母,相反不止一次庆幸主母是个宽厚和善能容人的性子。她的女儿虽是庶出,但吃穿用度和所受的教育皆同嫡出无二,做错了事也不会轻拿轻放,而是将他们当成一个人赏罚分明。 冬日有炭,夏日有冰,四季有新衣服,孩子可以放在膝下教养,就连他们娘家只要不是出了原则性的错都会出手相帮,她是有多蠢才会争一个虚无缥缈的正妻之位,难道真以为自己扳倒了夫人就能上位不成。 到了最后位是上不了,只会换来另一个磋磨他们的主母。 何况她看得出来,夫人并不爱老爷,或许说,夫人不在意任何人。 和一个不爱夫君的女人抢男人,抢到手了又如何,最令她心酸痛苦的是,她抢不到。 明黛回到清芸院,将丫鬟都挥退出去后,就什么都不做的坐在床边垂首发呆,而她的手心里,握着的还是那枚早已碎掉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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