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些,头又开始疼了。 班主在前头引路,带着两人略看了一遍内院和外院,随后又问祝吟鸾想在庭院里看戏,还是在内室。 “外边开阔还是在外边吧。” “好。”班主又问了她的口味忌讳,叫人上茶水糕点,“外庭院有纳凉的地方,置放了风轮,娘子不必担心闷热。” “多谢。”这戏院做事实在妥帖,根本挑不出什么问题。 不仅如此,这排的几场戏都很合她的喜好。 原想着就看一场便回去,可不知不觉,竟然看了三场了。 尤其是最后一场《畅春园》,这出戏冷门偏僻,是她早年间在一个孤本上面看到的,那本子只有上半回,下半回遗失了。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戏写得好,可以说九曲婉转,曾经也自己试想过了下半回,可不得见,怎么都不算满意,遂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儿竟然就这么看到了。 多年的遗憾得以补全,祝吟鸾的心绪好了不少,在戏落的时候,她跟着明芽轻轻拍手。 主仆二人看得专注,完全没留意到戏院楼阁,半开的窗桕处,一俊美男子长身玉立于此往下看着她的面庞。 她专注看着台上,他也专注看着她柔美恬静的侧脸。 见她眉目舒展,男人薄唇也微微上扬,“......” 三场戏的功夫,天色竟然有些晚了,祝吟鸾估摸着再出去逛逛便回去。 可台上的小生们,又排了一出戏,她还没问,明芽却先道,“小姐,是贺芳诞!” 这出戏不仅仅是热闹,更生动有趣,与前三场截然不同。 祝吟鸾一时看得入迷,待回神已然结束。 那戏曲班主让人端了长寿面上来,笑道,“听闻今儿娘子过生辰,祝贺娘子芳华无忧,岁岁安乐。” “这……”祝吟鸾都愣住了。 “这面不值钱,就图个好彩头,还请娘子不要嫌弃。”班主递了银筷过来。 明芽替祝吟鸾接过,又替她道谢。 “小姐,这个戏班子不错,面做得挺好,您要不要尝尝?” 祝吟鸾看着碗中寓意长寿的汤面,竟觉得有些许相似。 她先前并没有吃过长寿的汤面,可为何会觉得这面……似曾相识呢? 在明芽的催促之下,祝吟鸾还是抬筷尝了,味道不错,汤水鲜美,面条筋道,好吃之外,她还是总觉得什么时候吃过。 可她若是吃过又如何会不记得? “小姐,您怎么了?”见祝吟鸾失神,明芽追问道。 “没、没怎么。”祝吟鸾抛却脑中想法,可能是错觉吧。 从来没有人给她做过长寿面,哪里来的熟悉感? 定然是病没有好全,出现了臆想。 不知不觉当中竟吃完了这一碗长寿面,祝吟鸾只觉得浑身都舒畅起来,脑袋不晕沉了,心绪也随之好了不少。 “小姐脸色都好了些。”见到祝吟鸾可算是有了胃口,没再尝两口便作罢,明芽都开心起来。 “这要多谢班主的招待。”祝吟鸾正让明芽拿银钱。 可班主却道,“今儿的戏只当是请娘子看了,不必结账,这还有份薄礼,请娘子收下,请娘子原谅前头排戏人的过失,别迁怒咱们戏班子,日后娘子再想看戏,可差人通传排号。” 连吃带拿怎么是好? 祝吟鸾说不妥当,怎么都不肯收下,可那班主执意,又说日后卫家起势,还请卫家多多照拂。 盛情难却,祝吟鸾被塞了一份礼。 “……” 回去的路上,她打开一看,竟是戏院班子的戏牌,持有此牌,可入列戏院的首要客人,以后要想看戏请人,戏班子会提前排号。 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很难得,毕竟要得到这块牌子,得有不菲的富贵和越过大多数人的权势。 “原以为这戏班子不通人情,拜高踩低,没想到竟如此通情达理,体面周到。” 祝吟鸾摸索着戏牌,感受到指腹摩挲的纹路这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 可她又说不上来。 仔细想了一路,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沈家。 约莫是沈家的出面让戏曲班主的人觉得卫家不好得罪。 说来说去,又是承了那位素未谋面的沈世子的情意…… 若不是他的缘故,今日没有戏看,没有面吃,甚至拿到了戏班子的戏牌? 到府上之时,竟发现长姐过来了,不仅如此,卫如琢也早早归了家,庞氏也在。 几人在正厅热热闹闹说着话用晚膳,好似一家子,而她这个正头儿媳,更像是一个闯入的外人。 素来不喜欢她的婆母庞氏对着她的长姐笑意连连,就连她的夫君……也体贴帮她的长姐夹菜。 虽然是长姐叫他帮忙,可他二人不该避嫌吗?旁边不是有丫鬟?怎么不叫丫鬟来做? 祝吟鸾站在不远处沉默看着。 饭桌上的几人都没有发觉她,还是云妈妈叫了一声少夫人。 三人方才看了过来,可看过来的时候,三人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似乎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面对这三张脸,祝吟鸾一步都不想过去,只觉得窒息蔓延,渐渐笼罩着她…… 尤其是看到庞氏,看到长姐,看到她最亲密托付的枕边人。 不知何时开始,她有些厌恶了,竟生出想要逃离的心思。
第9章 第9章若是和离…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察觉此,祝吟鸾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祝家偏院的方寸之地听从家中安排,懵懵懂懂便嫁到了祝家来,这么多年了。 她可以说是殚心竭虑才有了如今的安稳日子,怎么能够生出逃离的心思呢?离开了祝家,她能去什么地方?京城还有立足之地么? 这里虽然冰冷,可到底是她的家啊。 但她又不明白了,既然是她的家,长姐又为何在这里,还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 那是她的位置,长姐坐下去之前,婆母和卫如琢有说过半句,朝她表达过不合适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婆母给了长姐那么好的脸色,这是从来没有对着她有过的…… “少夫人可算回来了,今儿骆夫人过来探望夫人,又说是您的生辰,携了礼来赠予您,膳房早就备 办好了膳食,久久见您不回,夫人每日吃药又不能耽误用膳的时辰,便没有等您直接开了桌。” 云妈妈见她的脸色不好,上前给她解释进行安抚,旁边的小丫鬟去取了交椅和碗筷。 因为她往常坐的位置被祝沉檀给占了,对方不起来,当着卫如琢和庞氏的面,卫吟鸾并不能说什么,福身行礼之后便只能坐到了客座之上。 说是她的生辰,却没有等她,明明她回来的时辰并不晚,甚至算早的。 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没有打算等她吧。 “妹妹的脸色不好,是怎么了?”祝沉檀佯是关心般问道。 可她这句话一开口又侧面引发了庞氏对祝吟鸾的不满,祝吟鸾还没有回话,庞氏当着祝沉檀的面就开始训斥祝吟鸾。 “幸而是你长姐,若是旁的客人上门你这样摆脸子,叫人家如何看我们卫家人啊?” “婆母教训得是,儿媳只是身子不舒坦,并没有任何对长姐不满不敬的意思。”在云妈妈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很快把失落掩盖下去,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礼数也挑不出任何错。 可长姐为何要这样说呢?就是为了让她的婆母训斥她? 祝吟鸾下意识看了一眼卫如琢,他并没有为她出声辩驳一句,只是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见状,祝吟鸾心头的失落更甚,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么多年卫如琢有在庞氏面前维护过她一声两句吗?没有。 那股失意萦绕在她的心头,渐渐沉重,可她还要强打精神露出好颜色陪着用膳。 “妹妹没有生气就好,我还以为妹妹是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请自来,与我恼怒了呢!”祝沉檀言笑晏晏。 “姐姐有心过来,既是探望婆母,妹妹哪里会怪罪。”祝吟鸾笑了一下,低头缓慢用膳。 见状她的沉默,庞氏又是不满。 相较于祝沉檀的能言善辩,祝吟鸾笨拙得过于明显了。 这一顿晚膳多是庞氏与祝沉檀在说话,卫如琢偶尔搭腔,祝吟鸾一言不发。 用过了晚膳,没坐多久,祝沉檀便要走了。 祝吟鸾起身随着卫如琢相送,可庞氏却把她留了下来,她只能看着卫如琢和她的长姐走了出去。 两人并立而行的背影,在祝家的时候她见过很多次,很...般配,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是登对的。 庞氏斥责的声音将她给拉了回来,“几日没有到我跟前站规矩伺候,你的教养都去什么地方了?” 祝吟鸾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惹了庞氏不满意,没说话。 云妈妈见祝吟鸾脸色不好,今儿又是她的生辰,想要为她说话,可庞氏在气头上,做下人的如何好开口呢? “琢哥儿这些时日都回来了,你不想方设法讨好你的夫君,反而死气沉沉对着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庞氏问。 祝吟鸾实在不清楚,她只是出去了一日,到底是哪里惹了庞氏不满意,劈头盖脸一顿骂,若是为着方才的事情至于吗? 纵然在这一刻生出了想要反驳的念头,可她嫁进来多年,从来没有忤逆过庞氏,她张不开口。 何况,若是真反驳了,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话!”庞氏拔高声音。 祝吟鸾抬眼,顺着庞氏的话接了错,“都是媳妇不好。” “光认识到自己不好,又不去改,又有何用?” 庞氏越是看她越不满意,都是祝家的女儿,就算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祝吟鸾虽然不是祝夫人亲生的,到底是祝大人的血脉,又是一同养在祝夫人名下,如何就...这般怯懦不中用。 听人说,琢哥儿都回来好几日了,可两人的房中没有一日叫过水,这不是意味着没有圆房么? 瞧着她病恹恹的样子,太医不是说她没事? 云妈妈见缝插针,给庞氏端了一盏茶,这才勉强缓和了婆媳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吃了这盏茶,庞氏的语气稍微好一些,但依然是盛气凌人不减,“我听人说,你把种月那小丫鬟放到了内室去伺候,还给她涨了月钱?” “是。”祝吟鸾言简意赅。 庞氏看了她一眼,没有在她安静的脸上看出多余的情绪。 “琢哥儿可排斥她?” 庞氏既然已经听说了她把人放到了内室去伺候,卫如琢排不排斥方种月的事情定然也是清楚的。 既然这么问,必然是要探听她的意思了。 借她的口风,瞧她的态度。 在祝卫两家几年,她见惯了长辈口吻,也能猜到一些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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