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归说笑,实则沈叙栀也无法完全断定此事的虚实。 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后,才终是开口道:“若是不放心,便去试探一番吧。” “如何试?” 这事沈叙栀倒是有法子。 “你重新将和离计划书拿给萧崇云看,再同他道一次和离之事,若这桩婚事真是他苦苦求来的,他定是舍不得结束,上次你不就被他回绝了,这回你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若他再次拒绝,定能看出端倪。” 司锦听得心头咯噔一下,眸光颤动着,好半晌才紧张道:“这……能有用吗……” * 司锦回府的时辰比预计的早了不少,还不到酉时。 实在是沈叙栀突然道来的传闻太令人震惊了,不亚于她当初得知皇上赐婚的旨意时。 她们谈论过此事之后,司锦的心思就已是散乱开来,沈叙栀便让她早些回去了。 司映冬自是不比沈叙栀在司锦心中的地位。 那日司映冬说的若是这件事,司锦定是不会相信半点的。 可眼下的情形却叫司锦宁愿只有司映冬说的是真事,沈叙栀所言最好只为道听途说的误会。 萧嵘不在松澜院,院里下人禀报他去了书房。 司锦唤住了欲要前去通报的侍从,暂且没让人告知萧嵘她已经回来了。 书房内。 萧嵘收回落在书页上的手指,当即就要起身。 “大人,夫人让院里的下人先不要告知您,想来应是打算主动前来书房见您。” 萧嵘动作一顿,眸底闪过一抹沉色。 她会来吗? 旁人觉得她会来,是因他们在人前是一对恩爱非常的夫妻,可实际上她只会想借此拖延些时间,最好完全不必多演一出戏。 她不像他一样,总想见着她。 “夫人还命膳房备了冰镇酸梅汤,说是待会要带来给大人您尝尝。” 萧嵘闻言身姿一顿,过了会又坐回了座椅上:“嗯,退下吧。” 被随手丢到一旁的书册又被重新捡回了手上。 书册翻页的声响不规律地回响在书房内。 萧嵘脸上明显可见的焦躁。 书册还是被他扔开了。 他转而执笔,欲在纸上写些什么。 笔尖落下,生硬古怪的字和前一段苍劲有力的漂亮字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宣纸被揉成团,握笔的手压着不正常的力道,令指尖逐渐失血泛白。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不过片刻时间。 萧嵘耳尖微动,忽闻屋外声响。 “夫君,我能进来吗?” 萧嵘赫然抬眸,手中动作停下,缓过一瞬呼吸后,他才出声:“进来。” 司锦闻声,从春杏手中接过托盘,推开书房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墨香萦绕,竹帘映下光影,洒在错落的博古架上。 司锦入屋便抬眸直直看去,一眼对上萧嵘沉淡的目光。 ……没什么特别的啊。 司锦微怔着神情,迈进的步子变得迟疑。 身后传来门外下人欲要关门的声响。 萧嵘开口:“不必,敞着吧。” 司锦眼睫一颤,瞪圆了眼。 她脚下步子加快,三两步走到萧嵘身旁,声音压低:“开着门不方便吧。” 且不说她来此另有目的,开着门屋外数双眼睛数双耳朵叫她根本无法谈及正事。 就算她没什么要紧事,这般敞着门,不也等同于要让她从头演到尾,一刻放松不得。 萧嵘淡声道:“通风,透气,屋里有些闷。” 他起身接过司锦手中的托盘:“为我准备的?” 司锦:“……嗯。” 她扯了扯嘴角,背对着书房房门的方向,不知外面是否有下人在往屋内偷瞟视线。 “夫君辛苦了,我正巧回来得早,便想着来见你,可有打扰到你办公?” 话语间,萧嵘不动声色地拂动衣袖,司锦无意识垂眸的一瞬,还是瞥见他袖口拂走的一团被揉皱的宣纸团。 “没有,眼下闲着无事。” 司锦还欲探头去看,手腕忽的就被萧嵘握住了:“坐。” 司锦霎时蹙眉,小幅度挣动了一下,屈膝往萧嵘身边坐下,他就收回了手。 手腕留下萧嵘干燥温热的触感,又激起司锦心下杂乱的情绪。 还未被证实的传言拢在此刻好似平静的氛围中,让人难以松缓心弦。 司锦小心翼翼地抬眸,正见萧嵘抬手执起汤匙,欲尝她准备的酸梅汤。 眼前男人的侧颜显露优越的棱角起伏,浓眉长睫,高挺鼻梁,弧度恰到好处的薄唇微启,姿态优雅地饮入一口酸梅汤。 ……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啊。 顶多就只是,特别好看吧。 这人本就从小长着一张惯会蛊人心魄的脸。 萧嵘突然抬眼,惊得司锦瞳孔一缩。 “怎么了,又有话要说?” 司锦:“……有。”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险些要藏不住心事,更没注意到萧嵘问的是“又”。 她本也不擅于此,若非此事当真毫无根据到令人难以置信,她大概会忍不住直接询问萧嵘。 但若事情压根不是沈叙栀所说那样,她估计会在萧嵘冷淡的目光下,羞耻得无地自容。 所以想彻底打消心中疑虑还是只能进行试探吧。 司锦小声道:“让人关门吧,我有正事要说。” 萧嵘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才移开视线,朝门外道:“把门关上,不必守在门前了。” 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落下,书房内变得十分安静。 司锦心头怦怦乱跳了几声。 她没多犹豫,深吸一口气后,开门见山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铺垫和离一事应当早些提上日程,我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我设计的和离计划书,你再看看,可好?” 一口气说完,司锦低头避开了萧嵘的目光。 她伸手往衣袖里翻找着,因着紧张,好一会才拿出了之前那份和离计划书。 萧嵘垂眸看去,视线里又出现了那日的宣纸,纸张一角还留有明显的褶痕。 或许他当时就应该直接将其撕碎了才是。 “我想循序渐进怎也不会出错的,就算所有压力都已解决,你我也没可能昨日琴瑟和鸣,今日分道扬镳,所以……” “司锦。”萧嵘冷声打断她。 分道扬镳四字听起来分外刺耳。 司锦喉间一紧,这才想起自己应当注意萧嵘此时的神情才是。 她突兀地抬眸,一眼对上萧嵘沉暗不明的目光,霎时被怵了一下。 周围并无旁人,紧闭的房门隔绝了屋外的视线。 萧嵘不似人前那般温润柔和,也不需装出一副与她情意绵绵的样子。 所以他此刻沉着脸色,眸光冰冷应该也没什么不对劲……吧? 他一向都挺吓人的。 萧嵘问:“你很急着和离吗?” 司锦呼吸微顿,轻声道:“……那不然呢?” 又不是你情我愿的婚事,自然是盼着能早些结束的。 萧嵘突然伸手抽走了她手上的纸张。 司锦心跳又乱了几分,只剩 藏不住心事的眸子仍旧硬着头皮黏在萧嵘脸上。 萧嵘打开纸张,娟秀的小字映入眸中。 他默了片刻,像是当真在认真阅读。 直到他再次开口:“你说得在理,我会认真考虑的。” 司锦一愣,刚到嘴边还想继续试探的话语也噎住了。 她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会考虑我的和离计划书吗?” “你希望我考虑吗?” “当然了。” 萧嵘食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原本就有褶皱的纸张再填新的褶痕。 他“嗯”了一声,淡声道:“有些地方稍有不妥,待我修改条目完善细节后,再交由你过目,可好?” 司锦怔然不减,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与沈叙栀所预想的并不一样啊,那是不是说明,这桩婚事也并非沈叙栀所说的那样。 屋内又静了下来,好似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僵持。 司锦不禁有些脸热,也庆幸自己还好没有直接开口问。 可是这样就能证明事情的虚实了吗? 她不太确定,但眼下暂且没别的话可说了。 司锦不自然地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先回屋了。” 萧嵘抬眸看来,竟又是那种阴恻恻的目光。 悄无声息般缠绕而来,有种被他的目光触及到肌肤的错觉。 沈叙栀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 “因为他迷恋你啊!” 司锦心头陡然漏跳了一拍,慌声就道:“酸梅汤你记得趁热喝……” “不是,趁凉喝。” 司锦:“……算了,我走了,你接着忙你的事吧。” 司锦起身就走,开门瞧见萧嵘身边的侍从,她露出的笑还有些僵硬。 直到她快步完全走出书房的院门后,她才终是松下一口气来。 察觉异样的春杏快步跟上。 “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司锦回过神来放慢了步子,唇边露出轻松的笑容:“没事,没出事。” 方才的紧绷感不在,此时她能想到的便是萧嵘接受了她提议铺垫和离的好结果。 不仅没有试探出令她震惊害怕的事,还顺带让自己的期盼重新有了进展,司锦自然是开心的。 司锦信步走在小道上。 她回想起过往,越想便越觉得沈叙栀今日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沈叙栀被沈迟给忽悠了。 但她也有点傻,居然还信了那么一瞬间,这会想来怎能不脸热。 司锦很早的时候就单方面宣布过再也不要和萧嵘做朋友了。 大概是九岁,也或许是八岁,她已经记不清了。 萧嵘长在萧家那样的大家族,又自幼展现过人的才能,周围对他大多都是夸赞的话语,定是少有遭人如此推拒过。 总之,在那之后萧嵘也不怎么理她了。 司锦以前从未注意到过沈叙栀所说的萧嵘紧盯着她看,只觉萧嵘也肯定对她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孩心生讨厌了。 就算看了,阴测测的目光,怎么想都不会是因为喜欢,只能是记恨吧。 不过孩童时的小打小闹,也不至于让萧嵘记挂至此。 如今他也开始配合她的想法,想必这桩婚事也不会再持续多久了。 司锦对自己理清的想法很是满意。 突然,司锦又想起了什么。 竟是忘了和萧嵘说三日后司家家宴一事,她原本就打算要在刚才一并说起的。 司锦顿住脚步,回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去。 她悠哉游哉走得很慢,眼下只走出了一小段距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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