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瑾想到阮莹的拥抱,想到她的柔软,和那个一触即离的意外的吻,都太近了,他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不行。 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很远的,远到几个月后再没有交集。何况她已经有心仪的男子,裴时瑾心下做了决定。 次日,阮莹再来找裴时瑾时,没有见到他。 长明和她解释:“阮姑娘,我们公子说这些日子有些事,要出门一趟,您过些日子再来吧。” 裴时瑾没有出门,他只是不见阮莹。 他认为是他们这些日子靠得太近,需要拉开一些距离,等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倘若她因此疏远,那也不错。 阮莹吃了闭门羹,难掩失望的情绪:“子玉哥哥走得这么急么?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长明只是笑。 阮莹又问:“子玉哥哥应该还会回来吧?” 他不会从此一去不返,再不回金水镇了吧?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岂非付诸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不希望这样。 长明说:“那当然了,你别多想。” 阮莹得了长明的答复,心安了些,打道回府。阮莹没有多想,真以为裴时瑾有事出去了。 裴时瑾的影子在窗下长立,他知道阮莹来过,长明按他的吩咐将她拦了下来,没多久,她又走了。 其实她连院门都没进,隔着几道门,她娇柔的嗓音也并不真切,微弱得不如树上蝉鸣,吵不到任何。可裴时瑾却无端感觉,她走后,院中安静了很多。 哪怕那树上的蝉鸣声仍旧喧嚣,不曾减弱分毫。 裴时瑾垂下眼眸,收回自己走神的思绪,阮莹始终是个过客,他不该关注太多。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要做的事很多。 距离他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可少帝却仍然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并不勤勉于政事,为此,周太后大发雷霆,罚了少帝身边一干奴仆,少帝因此消停了几日,终于愿意打起精神来处理朝政。可他所做的决策也实在糊涂,被朝臣们驳斥了几次。有大臣给裴时瑾去信,询问他几时归京主持大局。 裴时瑾看罢信件,一时无言。他这好侄儿似乎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可他始终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体弱,就连生下少帝,也带累了他,少帝胎中不足,日后恐怕不会有子嗣。太医曾经暗里向裴时瑾禀报过此事,太医拿不定主意,不知要不要告诉太后与少帝,裴时瑾当时让他按下不表。 亦或者,他可以辅佐少帝,待少帝日后身死,再将皇位拿回来。裴时瑾轻转手中的扳指,做不出决定。 他此一生得过的好实在太少,先帝那点恩情,让裴时瑾挂在心里珍而重之。 裴时瑾想到阮莹,还有另一个人,也对他好。
第11章 阮姑娘出事了…… 裴时瑾拉回思绪,提笔写回信。他让他们先稳住朝中事,如今朝堂中多数是裴时瑾的人,周太后虽然暗里想安插人手,可周太后能用的人不多,倒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待将京城来的密报和信件都处理完,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日影西沉,柿子树的影子落在窗台,裴时瑾搁下笔,轻捏眉心,闭目养神。 因着对外说他是书生,故而他让长林他们准备了一些书在家中,不过那些多是装装样子,裴时瑾每日最像书生的时候,就是教阮莹识字。 裴时瑾动作一顿,他竟又想起阮莹,或许是因为今日阮莹不在,他有些不习惯。人的习惯便是如此,改起来不是顷刻间能做到的事。 但阮莹不该成为他的习惯。 之后几日,裴时瑾便是照常处理京城书信密报,没有阮莹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只是偶尔,裴时瑾坐在桌案前,会脑海中忽然闪过阮莹的声音,唤他子玉哥哥。 子玉哥哥,你看我这个字写得怎么样? 子玉哥哥,你好厉害。 子玉哥哥,你真好。 子玉哥哥…… 又一声子玉哥哥在他耳边闪过,裴时瑾一怔,看向空着的位子,鬼使神差地提笔,在纸上写下阮莹二字。 待回过神来,裴时瑾视线落在面前的纸上片刻,轻叹了声。 他将那纸揉作一团,扔进了废纸篓中。 人的习惯还真是太难改,分明他已经疏离阮莹数日,他们不过短短一月的相处,何以有如此之深的羁绊? 裴时瑾想不通。 他因着要躲阮莹,并不能出门,不过即使没有阮莹,他也不常出门,他对这金水镇没什么探索的兴趣。金水镇地方小,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是为隐匿行踪随意选择的一处地点,这地点可以是金水镇,也可以是银水镇铁水镇。 唯一一点,大抵只有一个阮莹。 裴时瑾思索片刻,忽地想起阮莹性子单纯,身体娇弱,这几日他不在,还是得让人暗中护着她才好。他想罢,吩咐长明去做这事。 “你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若是她无事,不要暴露你的行踪。” 隐匿行踪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但长明不清楚自家公子用意何在,若说是闹了矛盾才避而不见人家,可又让他保护人家安危。 唉,主子的心思真难猜。 长明应下,告退出去。 裴时瑾在房中缓缓踱步,又想,待过些日子,他可以让阮莹嫁给她心仪的男子,她爹听来无非是个酒鬼,给些银钱应当好办。她嫁了人,想必那赵员外也不会再惦记着,如此此事便可解决,他也不必再假装她的情郎。 她家中贫穷,嫁妆大抵没有,既然他们相识一场,又有几分天涯沦落人的相同境遇,他可以再为她添些嫁妆,日后不至于让他们夫妇二人生活凄苦。 裴时瑾双手反剪身后,又想,不知她心仪的男子是何人,是否靠得住?她心思太单纯,连他这个了解不深的人都全然信任,看人的眼光不好评断,万一那人是个不值得托付的,那这桩婚事倒成不得。 或许可以让她将那人带来,他替她掌掌眼,他虽不擅长交际,但分辨好人坏人总还可以。 裴时瑾暗自在心里计划着一切,将阮莹的未来安排妥当。 - 一连过了数日,裴时瑾依旧未归。 阮莹心里不免打起鼓来,虽说他身边人说他会回来,可万一他不回来了,自己又该如何是好?阮莹心里一番忐忑不安,家中的米正好吃完了,她按下心里的忐忑,上街上的米行买米。 没成想,正巧遇上钱成才与苗玲夫妻俩。 上回钱成才看阮莹的眼神让苗玲回家发了一通脾气,钱成才哄了好几日,又给她 买了几件首饰,这才哄好人。钱成才放不下阮莹,但到底已经娶了苗玲,苗玲大小也是个美人,钱成才当然舍不得。 两个人正说着话,钱成才余光瞥到阮莹身影,话头一顿。 苗玲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钱成才当即哄道:“娘子,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起来,听说阮莹那个相好这几天出了门,都好些日子了,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不回来了吧?她以为自己攀上什么高枝,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不正好趁势羞辱羞辱她?” 这话正中苗玲下怀,苗玲轻哼了声,唤了声:“阮莹。” 阮莹见是他们夫妻俩,没什么好脸色。 苗玲嗤笑道:“哟,怎么,不好意思见人哪?” 阮莹眨眨眼,无辜道:“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见人?” 苗玲掩嘴笑说:“还当我们不知道呢,听说你那个相好的,他走了,不要你了。” 阮莹冷笑说:“他只是出门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苗玲轻蔑一笑:“谁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富贵公子,你不会当真以为他会娶你吧?就是玩玩儿罢了,人家三妻四妾惯了,你只怕连个妾都混不上。” 那天苗玲见她和一英俊男子坐在一桌,举止亲密,后来一打听,说是她的相好,从京城来的富贵公子,苗玲气得眉头都歪了。她就是见不得阮莹一点好,阮莹就只能过得比她差才行。 阮莹:“他当然会娶我,他已经给家中写信,过些日子他就会带我回京城成婚。” 这话裴时瑾当然没说过,他们俩甚至还未到这一步,但此刻气势上不能输。何况阮莹相信自己的魅力,这也只是迟早的事。 苗玲听她语气笃定,一时又被气煞,只撂下一句:“走着瞧,我等着看你哭。”便拉着钱成才离开。 阮莹看着他们夫妻俩的背影撇了撇嘴,被苗玲这么一说,她心里的恐慌又升了起来,想着待会儿回家再去裴子玉那儿看看。 钱成才和苗玲离开后,钱成才哄了苗玲好久,终于把人哄好。 “她就是嘴硬,依我看啊,那人哪里会娶她?哦哟,娘子,我的荷包好像不见了,许是掉在刚才的路上了,你先回家,我去找找啊。” 苗玲一皱眉:“我跟你一起去吧。” 钱成才拦住她:“不用,这大热的天,你先回家,我自己去就成。” 苗玲没有再坚持,只让钱成才早去早回。钱成才连声应下,却是折回来找阮莹。 阮莹没想到这钱成才还不依不饶,正欲开口,听见他笑说:“阮莹,你老实告诉我,那男的是不是不回来了?他是不是骗了你?” 阮莹懒得理他,他长那张丑脸,多看一眼都觉恶心。 钱成才跟在她身后,不怀好意道:“只有我不会骗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怎么样?你也看见了,这些日子苗玲过得怎么样,那可本来都是你的好日子。” 阮莹斜了眼钱成才,心生一计,当下为难道:“可你已经娶了苗玲了,我可不愿意给她做小。你也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我,若是进了你家的门,她日后欺负我可怎么办?要让我跟了你,你得先休了她。” 钱成才看她态度和缓,心下大喜过望:“她敢欺负你,我当然给你撑腰啊,这怕什么。” 阮莹摇头,娇嗔道:“那不成,我不愿意做小的。待你休了她,再来寻我吧。” 阮莹说罢,从钱成才身侧绕开,走远了。 钱成才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为难,他虽然喜欢阮莹,可苗玲也不错,何况苗玲嫁给他这么久,一向做得很好,什么错处都没有…… 不远处,苗玲跺了跺脚。 好他个钱成才,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方才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又绕了回来。 苗玲恨恨看着阮莹背影,这个阮莹,竟还想着勾引她相公,她绝不能让阮莹得逞。就连那京城来的富贵公子,阮莹也不该嫁,她就该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小老婆,等几年那糟老头子死了,赵家夫人再磋磨她才对。 苗玲眸中闪过一丝歹毒,她得游说那赵员外,让他把那阮莹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阮莹就只能乖乖当那赵员外的小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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