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的声音突然急促了几分。 王谌眸光闪烁,为永和帝的话而感到诧异:“陛下为何这般说?” “行宫秋猎,人人皆知朕被白虎重伤,可万没想到那白虎就是十二放出来的,朕看他不是下落不明,是躲在哪儿不敢回来,明日,朕会昭告天下,缉拿逃犯燕翎。”
第16章 驾崩缉拿十二殿下 王谌出了建章宫,背后殿门沉沉关闭,守殿门的人不知何时换了人,他停下问:“你瞧着面生。” 那守卫拱手:“下官姓桓,叫桓松,王大人被调走了。” 原本守殿的是光禄勋王敕,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换成了桓氏子弟。 “近来怎么没瞧见八殿下。” “回大人,秋末冬寒,八殿下病了,如今在毓庆宫内休息。” 王谌一甩广袖:“我去瞧瞧殿下。” 守卫愣了愣:“殿下……不见客,怕过了病气。” 王谌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 他刚一回府,燕翎便来寻了他,迫切的问父皇听到她还活着是不是很高兴,又问她兄长怎么样了。 王谌神色莫辨,瞧他这般,燕翎原本扬着的唇角平了下来。 “怎么了?”她惴惴难安问。 “臣并未告诉陛下。”王谌想了想还是直白说了出来。 燕翎怔住了:“为什么?” 王谌把在建章宫永和帝所言告诉了燕翎。 “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不对,肯定是惠王,是惠王控制了父皇。”燕翎气急,当日在行宫她曾与父皇对话,怎会几日便话语大相径庭。 “就算是惠王,又如何?日后新帝登基,其母族水涨船高,外戚壮大,更莫说桓氏家主又是民心所向,桓氏与王氏并不交好,臣……不能也不想与桓氏为敌。” 王谌斟酌了许久,还是残忍又遗憾的表明了立场。 她连宫门都入不得,更何况,她的真实身份…… 如今的王氏,还没从上一场的谋逆叛乱中缓过来,更何况是个不诚实的“皇子”,焉知他日后会不会背叛琅琊王氏。 二人各怀心事。 燕翎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旁边的王柯有些不忍心,觉得父亲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 “那……我阿兄呢?” 她又抬起了头,眼眶红红的说。 “八殿下被软禁了,惠王大约想以此威胁殿下,臣想着还是回来把实话告诉殿下,由殿下自行定夺,若是去认罪兴许惠王还能留您一命,至于后果,总好过没了命。” 王谌的话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他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想吧。”说完便离开了。 王柯跟在身后,低声问:“父亲话是不是重了?” “这便重了?若是不逼她一把,琅琊王氏的血性都要没了。” 王柯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燕翎抱着肩膀缓缓蹲了下来,身边响起轻巧的脚步,符离静静的来到她身边坐在了身侧,默不作声陪伴。 燕翎很难受,明明马上就能进宫了,舅舅也愿意帮她了,但还是差一步。 符离瞧着臊眉耷眼的燕翎忍不住说:“殿下想做什么都没关系。” “我就是不甘心,我想挺胸抬头的回去,结果现在舅舅也不帮我了。” 燕翎有些无措,琅琊王氏不帮她,袖中的密旨是不是就成了个无用之物,她叫父皇失望了,她的燎原之火还没燃烧便被灭得冒起了青烟。 她犹豫、纠结甚至隐生退缩。 符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附耳低语:“殿下,你可想去瞧瞧公孙止?” 燕翎倏然抬头,眸中闪过惊讶。 符离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他对公孙止有愧疚,那日看得那副惨样,约莫是受他二人牵连。 “带我去。” 公孙止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开始结痂了,人也醒了过来,就是瘦的厉害。 见她来,公孙止呆住了。 燕翎郑重作揖:“抱歉郎君,是我害的你境地如此。” 她骗了他是事实,是真心感谢也是真心愧疚,公孙止艰难道:“事已至此,在下无话可说。” “倘若我日后幸得封地,郎君可愿随我前去,我保你荣华富贵,此生无虞。”燕翎干脆做出了承诺。 公孙止犹豫了一下:“当真?” 燕翎解下了自己的玉佩:“此物为证。” 公孙止咬牙点了点头。 临行前燕翎留下了不少铜钱足够改善他的生活,还安排了人照顾,随后便离开了这儿。 翌日,她瞅着舅舅着朝服进了宫,谢崇青的马车倒是没有跟出来,果然,他前几日的行径就是在故意与她作对。 她所居的楼阁是王宅最精巧富贵的一处,三层楼,推开轩窗能眺望半街的风景,自然也包括谢宅。 她入目之处是谢宅的西堂,也就是内院,谢氏子弟居住的地方。 燕翎在窗子上趴了许久也没见谢崇青出门,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怕是巴不得绕着乌衣巷放爆竹。 响午,王谌的马车回来了,燕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寻了他。 王谌瞧见了她没什么意外:“今日洛阳那边传回来,战事大捷,叛将姚冲已被活捉,其余党全部不留活口,大司马不日便要还朝。” 燕翎怔了怔,点了点头:“是好事的。”但心头仍然不可避免的一沉。 “殿下还是想进宫?” “我……是……”燕翎还有些不死心,但她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太弱小了,也太天真了,在绝对的利益和实力面前她微不足道。 王谌静静的瞧着他:“你不妨去京郊王氏别院寻你的外祖母陛下的姑母襄城长公主。” 燕翎愣了愣。 “不过,就算长公主愿意帮你,也 只能把你带入宫与陛下见一面,一旦被惠王发觉,殿下还是别无他法。” 。 燕翎仍然想去寻长公主一试。 她与符离坐着马车出了门,刚出王宅的门,便与谢崇青的马车狭路相逢。 巷子只容得下一辆车舆过。 燕翎挑起车帘:“谢大人。” 对面的车舆伸出一只玉雕般的手,露出了大半张脸,话也没说。 几日未见,他脸上多了些病气,看着像快死了一样,眼神也恹恹的。 “殿下是要进宫?”他定定的瞧着她,燕翎衣冠肃整,板着一张脸,满脸写着我有事。 “嗯,还请谢大人暂且让道。”她不客气道。 谢崇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瞧着含了讽意:“元彻,先叫殿下过。” 燕翎干脆放下了车帘,符离驾着车舆往前而去。 突然间,谢崇青的车舆被狠狠撞了一下,在车内扶额小憩的谢大人身形微微一晃,蹙眉抬起了头。 元彻探进了脑袋:“大人没事吧?” “什么动静。” “是刚才十二殿下的车驾,充当马夫的是那个胡奴,他有意撞了咱们。”元彻也很是不满,这胡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家主不敬。 “要不要……” 谢崇青淡漠而冷肃:“不必。” 车舆上吊着的方铜铃铛也晃了晃,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谢崇青脸色凛若冰霜,第二次。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他看向桌案上的漏壶,把里面流动的沙子当成那贱奴的性命。 他最好祈祷自己莫要落到他手中。 燕翎也察觉了符离的举止,想了想还是没出言指责。 而是探出脑袋扬声:“谢大人,抱歉了。”收回脑袋时唇角还挂着笑意。 马车穿过街道,往城门外而去。 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间阴云密布,寒风倾袭,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与尘埃,燕翎车舆上的铜铃发出阵阵轻灵的撞击声,与此同时,应和了响彻建康的那道悠远而悲怆的鸣钟之音。 所有百姓均停了下来,愣愣的望向那个方向。 符离蹙眉,回头:“殿下,好像是……皇宫。” 燕翎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鸣钟之音沉沉荡进了她的脑海,一声接着一声,飘渺悠远,带着古朴苍茫之意。 连谢崇青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他缓缓探出身来,脸色遍布复杂和阴沉。 整整四十五下,终于有百姓反应过来了:“这是大丧之音,陛下……驾崩了。” 元彻回头,一脸惊骇:“家主,前两日陛下还好好的。” 谢崇青没说话,视线却落于前面的车舆上。 哗然与嘈杂淹没了燕翎,她茫然的发觉周围一直在动,反应了半日才发觉自己在抖。 符离担忧的碰了碰她的手臂:“殿下。” 一串泪珠陡然滴落,心间鼓胀艰涩,充斥着密密麻麻宛如蚂蚁的啃噬之疼。 原本平静的市集被官兵的到来打乱,为首的官兵扬声讣告:“陛下驾崩,国丧期间不可喧哗、不可婚丧嫁娶,还有,若是见到此人,上报府尉,悬赏万金。” 符离一瞥眼,瞳孔紧缩,燕翎从躲入马车里也从窗缝儿里瞧见了官兵手里的画像。 赫然就是自己的脸。 她阴冷的瞧着那张纸。 百姓有问:“此人是谁?犯了何罪?” “此人是陛下十二子,私放白虎重伤陛下,潜逃在外,陛下震怒交加,气血攻心,卧床数日终是去了。” 市井间的流言传播简直迅疾,这么一顶又大又厚的帽子登时就扣在了燕翎的脑袋上。 “都说陛下秋猎被那白虎所伤,竟是十二殿下所为。” “亏的陛下这般宠爱,竟养虎为患。” 百姓义愤填膺,七嘴八舌个不停。 符离死死地攥着手,他环视周遭,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燕翎藏在马车里,压根没有时间顾及这些百姓,只听官兵所言便知这是惠王的手笔,她握紧了手。 “谢大人。”外面的官兵忽然道。 燕翎趴在窗子上小心翼翼的偷瞧,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远山的眸子。 她心里重重一坠。 “这车舆上的贱奴方才冒犯了我,损了我的车舆,阁下是否应该给我个交代。”外头响起谢崇青冷如寒冰的音色。 燕翎都能带入他那张蔑视而目空一切的脸。
第17章 交易以女子身份留在我身边 谢崇青堂而皇之的站在她车舆旁,当着这些官兵的面儿突然发难。 符离遂头上带着的斗笠遮掩住了他那双蓝眸,他紧紧攥着拳,恨不得与谢崇青当街大闹。 燕翎眼睫轻颤,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周遭不乏有百姓看好戏,官兵们自然是恨不得巴结他:“里面的人,谢大人同你说话,聋了吗?还不滚出来。” 车舆中忽然响起一道柔腻清软的女声:“这位大人,方才实属是无意,我急着去办事,没成想冲撞了大人,无论怎样赔礼我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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