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淑媛微微颔首,这才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一旁,清梦来回觑着清禾同德淑媛的面色,有些欲言又止。 德淑媛淡淡扫她一眼,温声道:“有话便说。” 清梦左右看了看,才上前行礼道:“娘娘,如今容淑媛这般得宠,又怀上了皇嗣。” “这腹中若是个皇子还好,若是个公主...只怕往后圣上心中更加没了咱们公主的位置。” 她抬眸觑了德淑媛一眼,见她脸上未有愠色,才继续道:“如今宫中娘娘位分不低,又有大皇子和昭宁公主傍身,为何不能争一争那上头的位置。” 清梦这话并未挑明,可在座之人皆明白她言下之意。 闻言,德淑媛勾了勾唇,转眸睨着清禾:“你也是这般想的?” 见德淑媛并不搭理自己,反倒问起了清禾,清梦心中一酸。 在钟粹宫,娘娘最信任的惯来是清禾,分明那清禾循规蹈矩,半点不如她机灵。 果然,清禾闻言当即露出些不赞成的表情,轻声道:“娘娘,眼下咱们钟粹宫虽说不是风头正盛,却也无人敢欺。” “非是奴婢妄自菲薄,大皇子与那位置,实在是...” “眼下咱们同容淑媛交好,将来无论如何,咱们娘娘都不会差了去,可若是非要去搏那位置,只怕是...” 清禾话中满满的不赞成,听在清梦耳中便似跟她唱对台戏一般。 清梦当即便不甘道:“清禾姐姐你惯来谨慎,只是这回未免有些谨慎过了头。” “若是容淑媛的孩子保不住,那这宫中,岂不是咱们大皇子一枝独秀。” “放肆!”德淑媛面色一冷,冲清梦怒道:“本宫看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圣上对容淑媛的情分难道她看不出来么,如今想要动容淑媛和她腹中孩儿的无异于是在找死。 德淑媛微微眯了眯眸子,见清梦仍是一脸不服气,冷声道:“去外头院中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清梦愕然,德淑媛惯来是个好脾性的,自己又是她身边的大宫女。 平日里别说是受罚了,便是一句重话也难得听见。 见清梦依旧愣在原处,德淑媛眸中怒意更甚:“还不快去,是等着本宫亲自请你么?” 清梦心头一惊,连忙规规矩矩去了外头跪着。 内室中,德淑媛缓缓收了怒意,一手捏了捏额角,才吩咐清禾道:“这些日子你且看着清梦些,容淑媛那儿,是万万动不得的。” 若是她看的没错,这位容淑媛,说不得便是将来走的最远的人。 清禾惯来稳妥,闻言当即应了下来。 德淑媛这才放心,起身去了内室中瞧昭宁公主。 ** 乾盛殿的灯火燃了一夜,至天亮时,景家叔侄才面色难看地退了出来。 刚出乾盛殿,景随安便忍不住道:“圣上分明便是...” 话未说完,就被景都郁一个眼神止住。 待出了宫门,景都郁才道:“叔父对殊棠未免有些太过纵容,如今竟是连皇嗣都敢下手,一次两次,圣上尚能容忍,可次数多了呢?” 他拧眉望向景随安:“若是叔父再这般纵容下去,只怕会酿成大错。” 景随安却不这样认为,他眉头一拧,瓮声瓮气道:“都郁,你何时变得这般瞻前顾后了。” “咱们二人在战 场上浴血杀敌,豁出命去替圣上征战,为的不就是殊棠能在后宫中好过些么?” “那容淑媛不过浣衣局的婢子出身,她生下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说及此,景随安甚至道出了对裴玄祁的不满:“要我说,这圣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不过是动了胎气,便将人抬到了淑媛,这般恩宠,也不知平日里殊棠受了多少委屈。” 听景随安越说越过分,景都郁忍不住道:“叔父!殊棠的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么?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何曾有别人欺负她的?” “容淑媛的出身再差,她腹中的孩儿也是圣上的孩儿,尊贵无比。” “我知您将殊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只是景家上下如此多人,难不成都要被殊棠牵连。” “圣上如今的态度已经明了,殊棠若再一意孤行,只怕你我将战功全都拿出去,也救不了她的命。” 景随安半个字都未听进去,他嗤笑一声,双手环抱胸前:“我当你怎么成了个缩头乌龟,想来又是你那媳妇儿在你跟前说了什么吧。” 他面色一凛,鹰眸中射出几丝锐光:“她惯来看不惯殊棠,自然日日在你身边吹耳旁风,只是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亲生妹妹,莫要真叫殊棠寒了心。” 景都郁被他这话气的一笑,话不投机半句多,抬脚便往前走去。 宫门侧旁,有躬着的身影飞快窜了出去。 乾盛殿中。 裴玄祁垂眸掩住眼中神色,才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盯着案上的折子瞧了半晌,裴玄祁才轻笑一声。 景随安,是留不得了。 他微微侧眸,冲江尘吩咐道:“传宋禾眠、沈岚庭、萧钰三人进宫。” ** 风华阁 蕴玉倚在榻上,正低眸叉着果子吃。 在她跟前,坐了林承徽和薛容华二人陪她说话。 虽说圣上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打搅蕴玉静养,可这二人是没这限制的。 三人说着话,青梧忽地面色古怪地从外间踏进来,手中还捏着封信。 见蕴玉抬眸望来,青梧欠了欠身道:“启禀娘娘,锦华宫送了信来。” 锦华宫? 三人对视一眼,薛容华从青梧手中接过信笺,拆开一目十行地念了。 听罢,三人面面相觑。 林承徽道:“她这是发什么癫?” 信中内容无非便是,那些宫人虽说同自己没甚干系,到底也是她阿兄军中之人,因着这番缘故,梅妃诚心朝蕴玉道歉。 蕴玉垂眸,一手缓缓挪至自己腹前。 那里,她的孩儿险些便没了。 见她神色冷凝,薛容华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做给圣上看的。” 闻言,蕴玉淡淡抬眸,冲一旁的藏珠道:“扔出去。” 林承徽附和道:“就是,放在殿中没得染了晦气。” 藏珠连忙将信接了往外扔。 林承徽哼了哼:“这般恶心人的事儿,也就她做的出来。” 薛容华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她敢这般行事,仗的不就是家中叔父与兄长么?” 说及此,便见林承徽嘿嘿一笑,眼珠一转道:“说起此事,妹妹还有一个好消息不曾同二位姐姐说。” 蕴玉眨了眨眼,同薛容华对视一眼,随后齐齐将目光落在林承徽面上。 林承徽勾了勾唇,颇为傲然道:“还记得宫宴那日么?” “景随安的夫人虞穗礼,听闻她本就不喜景随安,乃是他用强权迫来的。” “那日我瞅了空子,趁她更衣时,特意跟了上去。” 薛容华抬眸:“然后呢?” “正好听见虞穗礼同她父亲虞中杉密谈。” “虞中杉此人,为人极为正直,对景随安诸多僭越之举格外不满,只是碍于虞穗礼,投鼠忌器。” “只是景随安入京以来,行为愈发嚣张,简直是自寻死路。” “虞氏父女二人皆怕牵连到对方,因此想要先一步搜集景随安收受贿赂的证据,大义灭亲。” 说及此处,林承徽勾了勾唇。 “这样好的事儿,我自然不吝多帮上一棒。” 徐容华侧眸望去,便见林承徽偷笑道:“我对他二人说,圣上跟前的亲信,抚远侯宋禾眠,许是能帮到他们。” 薛容华听了只觉不可思议:“虞大人...信你了?” “他们信不信我不知道。”林承徽撇了撇嘴:“只是若我是虞中杉的话,定然是要赌一赌的。” 蕴玉垂眸,指尖在锦被上打着圈儿:“既然如此,那不如再替她添上一把火。” 徐容华似有所感,转眸望向蕴玉。 便听她笑道:“圣上如今将梅妃禁足,不就是因为没有当场找到梅妃害我的铁证么,若是梅妃再犯宫规呢?” 林承徽愕然:“梅妃...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吧。”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若她是梅妃,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怎会再次出手。 不料蕴玉却是一笑:“并非只有害人才叫做触犯宫规,私通内廷,同样是死罪!” 薛容华会意:“你是要她主动联系景随安?” 宫中朝外头递信这种事儿,向来可大可小。 平日里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若真被抓个正着...那便得看圣上的意思了。 蕴玉眸色一冷,淡声道:“既然是罪人之身禁足,那平日的吃穿用度,自然比不得先前。” 徐容华同林承徽对视一眼,皆明白蕴玉话中之意。 便听她轻声道:“藏珠,你替我将圣上赏赐的蜜瓜,送些去钟粹宫,就说是给昭宁公主尝尝。” 翌日,刚过午膳时分,就听锦华宫中碎了不少东西。 消息传到风华阁时,蕴玉正缓缓搅着药膳,闻言只轻笑道:“如今宫中开销甚大,每处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梅妃娘娘既然不喜那些东西,倒也不必送去了。” “既然梅妃娘娘尚有这般大的力气,想必是原先的吃食送的太好了,吩咐御膳房,叫他们送些清淡的去。”
第127章 罪证晚膳时分,锦华宫…… 晚膳时分,锦华宫 梅妃看着眼前稀得只剩几颗米的粥并一碟焉嗒嗒的青菜,气的恨不得原地厥过去。 “本宫还没死呢!御膳房就敢拿这些东西过来,真当本宫出不去了么!” 说着,她一时气上头了,双手捏住桌边便想狠狠一掀,却被红翡连忙止住:“娘娘,您这都一天没吃饭了,多少也要用些!” “用些?你瞧瞧这些东西,哪样是能入口的?本宫是被圣上禁足不假,可也轮不到御膳房这般慢待本宫!” 说着,梅妃怒气冲冲便要往外走,刚至殿门口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梅妃凤眼一眯,冷声道:“让开!本宫要见圣上!” 两名宫人对视一眼,有些为难道:“娘娘,圣上说了,不许您出去。” “放肆!你没瞧见御膳房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么!本宫要见圣上!”梅妃抬脚便要朝外走,却听两名侍卫手中刀剑铮地一声。 见二人分毫不让,梅妃一时怒极:“好好好,你们真是好。” “今日之耻,本宫记住了,待来日本宫出去,头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说罢,梅妃狠狠一甩袖,转身回了内室。 刚一进去,便将桌上的膳食狠狠推至地上,盘盏碎了一地。 红翡瞧着心疼,却也不敢再劝,只盘算着还有什么茶盏可拿出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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