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说着,鼻头有些发红。 代王温和地点了点头,看向周晚的眼睛满是疼惜,“长姐放心,阿晚一心待我,我自是不会辜负她。” 周昭站在身后,听在耳中,快速的扫了周晚一眼,喂,看两个被你蒙蔽的小傻瓜。 “阿暄,时间不早了,让代王启程吧。日后你同阿妹可以多传家书。” 代王听到传家书三个字,抬起头来同韩新程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分开了视线。 周暄闻言,退后一步,揪住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周昭,“阿昭怎么一直躲在后面,该不会是舍不得阿晚偷偷躲在后头哭吧?你们姐妹二人,感情最是要好了。” 周昭同周晚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扭曲。 要不形容人有粗枝大叶这么一说呢,她们阿姐的神经比山鸣别院门口那株老槐树还粗,她们二人明明从小就不对付,相看两厌,哪里有什么感情最是要好。 周昭说着,身体僵硬的上去抱住了周晚。 周晚敷衍地抱了回来。 “别死了。” “活久点。” 二人说了真心话,又立即分开了来。 周晚没有再多言什么,转身上了马车,倒是代王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车队快速的驶离,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踪迹,周昭方才有了一种实感,那个同她斗了十多年的二姐周晚彻底的离开了,再相见之时……她就是廷尉了。 周昭想着,收回了视线。 她朝着先前周暄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却发现看了个空。 她四处搜索了一遍,发现韩新程那个狐狸精不知道何时已经将周暄带到一边哄得她满脸都是笑。 周昭白眼一翻就要上前,就瞧见她那未来姐夫像是后脑勺上生了眼睛一般回过头来,他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周大人还是赶紧回廷尉寺吧,有好事发生。” 周昭翻了一半的白眼又转正了过来。 好事发生?什么好事? “阿昭有事快去罢。你们那新廷尉,说不定正想着杀鸡儆猴呢,别让她拿你说嘴!”周暄闻言,亦是回头来劝解。 周昭听着,顿时不服气了,“当我怕他?” 周暄摇了摇头,“哪里怕这个,怕你忍不住偷偷揍他?” 旁人家的小妹那是求亲的人将门槛都踏破了,他们家小妹自从能跑能跳开始,那告状的人将门槛都踏矮了一截儿。 周昭清了清嗓子,与周暄告辞,翻身上了马,直接回了廷尉寺。 这会儿时辰尚早,她便去了小饭堂用朝食,今晨吃的是羊肉饼,里头那是肉多菜少,鼓鼓囊囊的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 周昭咬了一大口,冲着对面的苏长缨说道,“韩新程是狗鼻子不成?知晓我们廷尉寺今日吃肉饼。” 苏长缨见她有些暴躁,伸出手来压平了周昭翘起的一撮头发,“不用担心,有我们还有韩新程在,代王不敢欺负你阿姐。再说了,廷尉寺可以巡查地方案件,你若是想去代地,随时能去。” 周昭一愣,有些别扭地咬了一口肉饼。 “周晚厉害着呢,她自己能过得很好,比谁都好。” 代王的母亲不受宠爱,虽说占了一个皇子的名头,但也无母族可以依靠,若非他早早同周晚定下了亲事,就如今韩新程同苏长缨军权在握,她在廷尉寺如日中天的景象,他们二人的亲事,还当真未必能成。 的确,只要他们强势,代王便是不喜,那也必须要给周晚尊重与体面。 更何况,那小子明明就喜得冒烟。 周昭想着,又是一口吃光了整个肉饼,她的脸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苏长缨瞧着,伸出手来,正想去戳上一戳,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声。 何廷史迈着他那双老腿,像是一阵风一般跑了进来,他一见周昭的模样,立即急了,“宫中来了天使,你怎么还有心吃肉饼子?你快吞下去将嘴擦擦,快快快。” 周昭猝不及防的被何廷史拉了起来,她端起羊汤喝了一大口,拼命的嚼着嘴中肉饼,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擦着嘴角。 等到了左院,方才有了个人样子。 一进门去,便瞧见一位内监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圣旨,瞧见周昭进来,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小周大人,接旨吧!” 周昭一愣,想起了之前韩新程说的好事,忍不住心里砰砰跳起来。 她瞧那内监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一通废话,最后方才说了一句重点,“小周大人恭喜了,升官发财,日后该叫你周左监了。” 周昭接了那圣旨,喜气洋洋的站了起身,升官发财,谁不喜欢? 她正笑着,一旁的苏长缨已经轻车熟路的给了内监赏钱,那内监悄悄地颠了颠,也没有拒绝,笑吟吟道,“陛下召周左监上朝,怕是要说奏章的事,小周大人路上可以做些准备。” 周昭一愣,她今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往上递折子,没有想到,这么快陛下便已经看过了。 难怪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苏长缨给了赏钱,这内监便提前给她透题了。 周昭道了谢,跟着那内监而去。 待她一走,左院里立即热闹纷呈起来。 那许晋捅咕了一下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的周承安,“都是小周大人,你看看人家!像攀了登天梯一般,山鸣长阳案之后,陛下撤了左右监,如今为了她,竟是又添回来了。你呀,彻底被人比成泥了!”
第406章 舌战群儒 许晋说着,一肚子都是酸水。 周昭初来廷尉寺的时候,他还能使唤周昭端茶倒水呢,虽然那姑娘根本不买账,反倒将他呲了个没脸。 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候周昭都算是他的属下。 看看如今,人家在廷尉寺已经是仅在赵廷尉之下的左监大人了。 “许晋你是有多酸啊!比我家腌了十年的老酸菜都酸!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上下两张嘴怎么就生得反了,说起话来简直是臭气熏天。 人周昭上回假死抓住李淮山,清扫前朝余孽,便压着功劳没有往上升,这回又破了山鸣长阳悬案,找到了杀死长阳公主同周晏的凶手,还抓住了逆贼霍太尉,进宫勤王。 她不升迁,升你不成? 怎么,要将酒囊饭袋、磋磨新人八个字,一边四个裱在你的脸上,当做是你的功勋?” 闵藏枝不耐烦地白了许晋一眼,随即又看向了李有刀。 “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呢?廷尉寺是什么很脏很臭的酸菜缸子吗?” 他说着,视线最后落在了周承安身上,周承安一个激灵,低下头去,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地洞里。 “你莫要听这酸菜挑拨,人周昭习武背律法看卷宗的时候,你们还趴在阿娘怀中撒娇呢!她有今日,不也是拿命搏来的么?她假死抓李淮山的时候,你们也都在场,怎么不上前一搏? 是不敢吗?” 闵藏枝说着,摊了摊手。 “当然我不在,就算我在,我也不敢。所以我根本就不眼红,自己选了做凡人走上山,何必羡慕人家仙人逆天飞升。 再叫我在左院听到你们说这些丢脸的话,别怪我不给那人脸面。” 众人听着,乖巧地眨巴着眼睛。 什么下次不给人脸面? 闵藏枝自从入廷尉寺第一日起,就没有给过任何人脸面,就连从前的李廷尉,他也是照怼不误。 更何况,方才这一通说,难不成还是嘴下留了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落在了许晋身上,他们都为他感到难为情。 …… 周昭不知道她离开廷尉寺后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苏长缨将她送到了宫门口,那内监引着她进了陛下的议事的书房,这一回屋子里倒是不止陛下一人。 周昭一进门,就感觉到有五双眼睛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没有抬眸,同陛下行了礼,这才站直了身子打量屋中的人。 最上座的是陛下,他今日看上去和蔼了许多。 再往下去,左右两侧是太子同陈丞相,太子皮肤白净,一双眼睛温柔含情,他不像是个执掌朝堂的人,倒像是个温柔的邻家书生哥哥,会认真倾听旁人说话,好脾气的替他人着想的哥哥。 陈丞相是个身量很高,但有些干瘦的老头子,他皮肤黝黑,生得并不怎么好看。 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周昭猜他生了八百个心眼子。 见周昭看他,他笑吟吟的看了过来,那双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下手,坐的是刘宗正。 他也是皇亲国戚,执掌宗正府,管着皇族勋贵之事,周昭在周晚大婚的时候见过他。 他上了年纪,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 而陈丞相的下手,则是坐着淮阳侯,也是廷尉寺的新廷尉。 待周昭看遍了屋中人,陛下方才开了口,“说说周昭的折子,关于废除以爵位抵罪之事。” “可议!” “有待商榷!” “反对!” “反对!” 周昭听着四人的声音,忍不住嘴角上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四个人,竟是没有一个明确支持的人。 周昭并不意外会受到这样的阻碍,因为让一群既得利益者来削减自己得到的优待,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谁会愿意拿刀子割自己的肉? 倒是太子同陈丞相没有强烈反对,令她有些意外。 “爵位是父辈们拿命搏来的,若不是荫庇子孙,谁愿意冲锋陷阵?”刘宗正语气有些激烈,率先冲着周昭发难。 “诸君追随陛下打天下,难道不是因为陛下乃是当世明君,愿意效忠主君,肝脑涂地? 陛下重情重义,论功行赏。他们以命搏来了爵位、封地、金银,甚至为了子孙都搏得了大好前程,这还不叫荫庇子孙? 宗正大人这般说,未免小瞧了陛下,小瞧了满朝文武。” 刘宗正张大了嘴巴,好大一番话,这同他在喜宴说新人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有什么区别? 都是冠冕堂皇的吉祥话! 谁若是反驳上一句,说你们今日拜堂明日和离,断子绝孙,那怕是喜宴上人人都要来抽他一个大嘴巴。 简直是无耻之徒,说的无耻之言。 刘宗正气得胸膛发抖,他冲着陛下拱了拱手,“陛下,这谁家中没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不争气的小辈。他们年纪小,一时之间犯了错,已经愿意降爵罚金来抵消自己的罪孽。 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那些孩子,都是大家看着长大的,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们再坏又能有多坏呢?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父辈们好不容易搏来的荣耀,如今被蒙了羞,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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