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曹祁云下意识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你最娇气了……”曹霜喃喃道。 她忽然踮起脚,朝着那张疤痕遍布的脸,留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曹祁云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曹霜按住他的手,紧紧抱住了他。 曹祁云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脸上一点都不疼了,反而美滋滋的,就是让他现在去死,也是高兴的。 下一刻,曹霜的话去让他顿在原地。 “我要杀了大夫人。” 曹祁云一下子从天庭跌入了地府,他错愕地看着曹霜,“为什么?” “因为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过够了你懂吗?” 曹霜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样子有些可怕,“只要大夫人在一天,母亲就不可能掌权,我就只是个小小的庶女,连个劫匪都没有处置的权力!” 她要权势! 曹祁云却不赞同地看着她,“大夫人和大小姐也是无辜的,我们何必……” 曹霜冷冷一笑,“无妨,我本也没指望你做什么,我去与母亲商议。” 曹祁云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日,还是顶着眼底的乌青去见了她。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他的眼里有挣扎,有痛苦,亦有坚定。 曹霜这才笑了。 他们谋划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初春的时候,将大夫人偷偷卖走了,对外则称是病逝了。 看着大小姐扑在灵柩上痛哭的样子,曹祁云慢慢低下头去,他余光中瞥见了曹霜,曹霜跪在角落里,神色是让人恐惧的淡然。 只有曹祁云知道,她的手在拼命地发抖。 二夫人果然扶正了。 曹祁云本以为,到了这里,曹霜就会收手,安心地过日子。 哪知,这只是曹霜的开始。 曹霜变得让他越来越不认得了,她心狠手辣,她开始陷害大小姐,和京城的公子哥们周旋,甚至有一日,她说:“我总有一天会杀了曹顺。” 曹祁云大惊,曹顺是曹霜与曹蓉的父亲,也是将曹霜从那个小城中带出来的男人。 曹霜眼底却满是恨意,“你以为大夫人的死,他没有授意?他就是个疯子!我今天这一切,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带来的!” 曹祁云默然地看着她,他一把抱住曹霜,“你别这样,阿霜,你这是在毁你自己!” 曹霜却笑得无比开心,“你以为我还回得去?”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她这几年愈发爱笑了,却是带着面具的笑,曹祁云每每看到,都觉得悚然。 终于,大小姐发觉了端倪,与曹霜断绝了关系。 两人却阴差阳错地一同进了皇宫。 曹祁云从曹霜进宫的一瞬,心底就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预感成真了,曹蓉始终压了曹霜一头,曹霜也越来越焦躁。 终于到了那一日,曹祁云听完曹霜的话,慢慢走出了侧殿。 天边,是如血般的残阳,仿佛是不祥的昭示。 他割下了自己脸上的皮,吞下了炭火,只余下一双能握箭的手。 他知道自己和曹霜死后是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曹霜的任何要求,所以倘若他能替曹霜做了,曹霜身上的孽是不是就能少几分? 曹祁云射出那支箭的时候,这样想到。 曹蓉将他扔到曹霜殿里的院子的时候,他其实是醒的,他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很可怖的。 他心底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曹霜会不会被自己吓到。 “我不认识他。” 曹霜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曹祁云的意识逐渐消退,他望着头顶漫天的星空,忽然感到无与伦比的神清气爽。 “真是条好狗。” 陷入黑之前,他听到了曹蓉的话。 曹祁云用尽全身力气勾起一个笑。 是啊,他是一条流浪的野狗,被曹霜捡回了家,他只是……曹霜养的一条狗。 他和曹霜,地府相见,他们罪有应得。 曹霜去往北地的时候,正赶上北地下了鹅毛一样的大雪,她怀里抱着一个盒子,里面是曹祁云的骨灰。 那个最怕狗的小孩,还是死在了狗嘴之下。 她是戴罪之身,自然住不得什么好地方,每日还要被严加看管着。 北地有听说了她的事的人,暗暗唾弃她是贱种。 曹霜听到的时候还一愣,觉得很耳熟,又暗自好笑,竟是有十余年,没人敢这般说过她了。 天寒地冻,她的左手小拇指没养好,还是会疼。 曹霜却笑起来,越笑越响亮,她笑得简直停不下来,笑得倒在地上蜷缩着。 她是个贱种,曹祁云也是个贱种。 两个贱种遇到了,当然是互相拼命汲取温暖了,直到对方也在不会有温度。 萧历年五十二年冬,曹祁云死后的第七年。 曹霜病逝于北地,郁郁而终。 长达十年的憎恨纠葛,终是在这片大地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说: 不是洗白哈,曹霜和曹祁云做的事也没啥好洗的,就是讲一下他们的故事~
第51章 番外八 ◎常瑶公主×宇文祝和(完)◎ 常瑶站在一座有些昏暗的宫殿前,迟迟不愿进去,最后还是殿内的人推开门,冷冷地望着她。 萧长宁出声问:“怎么不进来?” 常瑶垂下头去,吭吭哧哧了半天,才道:“皇兄,咱们的晚饭又被那些贼人给克扣了,我去要,他们喝醉了都不理我。” 萧长宁比她高了一个头,却也只到大门的环扣处而已,比起这匈奴十六部的同龄孩子,他俩实在是矮了些。 不过也实属正常,毕竟皇兄和她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却每天连基本的饭菜都吃不饱。 上哪里去长高个子。 萧常瑶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尽管才七岁,但已经显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萧长宁眯了眯眼,垂头看着她说道:“他们在哪?” 萧常瑶立刻抬起头来,知道皇兄是在问那群宫人,“他们就在有个大马的花园那边。” 萧长宁知道她说的是哪里,抬脚迈出门槛,朝那边走去,常瑶忙跟在他身后,看着皇兄虽有些瘦弱却依旧挺拔的背影,萧常瑶时常觉得很有安全感。 虽然皇兄不怎么爱说话,但他是自己在这苍凉的匈奴十六部唯一的依靠了。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萧常瑶说的马匹的雕塑旁。 “就是这里。”萧常瑶指着马后面的小花园道。 萧长宁冷着脸走进去,果真见到一群匈奴宫人坐在一边,各个喝得酩酊大醉,石桌上摆着的,很明显就是本应该给他们的饭菜。 他径直过去从桌子上拎起两份还未怎么动过的饭菜,转身回来递给了萧常瑶。 萧常瑶紧张地看着他站在那堆个个人高马大的匈奴人旁边,只觉得一个壮汉宫人就能将他给推倒,何况他们还喝得醉醺醺的,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萧长宁却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干脆利落地拿走之后,扭头就走。 一个还算清醒的宫人瞥见他们,怪声怪气地笑起来,言语间还掺杂着,“比鸡仔还弱小的中原人。” 萧长宁猛得扭头,侧身注视着他,那个宫人慢慢停下笑声,虽是很不服气的模样,却再也不敢出声嘲讽了。 谁都记得这个大萧送来做质子的中原少年,三天前刚刚废了一个人的双眼。 而最让人胆颤的,却是他是徒手扣下来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好似地府爬上来的孤魂野鬼,再配上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看得人心底冒出寒气。 “走吧。” 萧长宁也没有再理他,带着萧常瑶回了宫殿。 萧长宁心里有点高兴,因为皇兄拿的不是他们原本那少得可怜的饭菜,而是那些宫人们自己从外面买来的大肉大菜,还有她最喜欢吃的四喜丸子。 但皇兄很不爱吃这个,萧常瑶感动地看了前面的皇兄一眼。 “你先吃吧。” 到了昏暗的殿里,皇兄却没有吃饭,先是拿了根银针探了探,自己又尝了两口,才让她吃,自己去了院子里练功。 萧常瑶却没有急着吃,她怕凉了,将一份捂在了他们睡觉的棉被里,当然是捂的自己的棉被,皇兄很爱干净,每日都要自己洗衣服,若是被子有饭菜味道,估计连觉都不会睡了。 吃完自己的,她走出院子,踌躇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兄却收回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吧,天黑之前回来。” 萧常瑶欢呼一声,朝外跑去了,一路小跑着到了一间小亭子里。 她坐在里面,等着那人过来。 不一会,就有个人走到她身后,轻轻捂住她的眼。 萧常瑶下意识地伸手朝身后的人摸去,摩挲了半天却依旧不知是谁,但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只会有一个人。 那人轻笑着说:“猜猜我是谁?” “宇文祝和!” 萧常瑶笑着说出他的名字,然后一把将他的手拽开,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我就说是你!” 宇文祝和笑起来极好看,他长得不大像人高马大的匈奴人,有些文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很和善。 “你好聪明啊!”他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常瑶脸上顿时浮现掩不去的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因为只有你知道我在这里啊。” 宇文祝和笑着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了,“猜猜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萧常瑶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什么?” “让你猜猜。”宇文祝和煞有其事地拄着下巴看着她。 萧常瑶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蜜汁羊肉?松子糖?奶皮子?” 但她一连说出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宇文祝和都摇摇头。 萧常瑶小脾气作祟,一推手,“我不猜了,你总是故意戏耍我。” 见她不高兴了,宇文祝和笑了笑,终于从怀中取出个小纸包。 萧常瑶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打开那个小纸包。 等宇文祝和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萧常瑶惊呼一声,“是小风车!” 宇文祝和举起小风车,站在亭子的边上,萧常瑶就眼睁睁看着小风车随着晚风吹过,哗啦哗啦得转起来,涂着不同颜料的纸转起来时好似一朵绽放的花。 她马上就忘却了刚刚的脾气,惊喜地从宇文祝和的手中接过那个小风车。 “真好看……”她举起风车,看着它在夕阳下旋转着。 这一看就入了迷,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过了好一会了。 她赶紧转过头去,就看见宇文祝和还站在后面看着她,满眼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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