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辞宁。” 他又叫了她的名字,比第一次更冷,更没有感情,很不耐烦。 “我与你说过许多次,不要把你在沈府的用的手段带到严家来。” 他说的严家,所以,少女垂了眸。 自始至终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妻,没有把她当成严家人。 她的眸光暗淡,以为她在走神,左耳进右耳出,严韫声音重了些,“听好了。” 男人不自觉拿出在刑部审人的语气,而她是犯人。 “从前的事情….” 生以为他又要拿出来说事,沈辞宁的手攥紧了圈椅的把手,指骨节突出来,显得她更瘦了。 严韫观察到她的唇翕动了动,想要开口,在他后话出来之前,又憋了回去,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知道无从辩解,知道省口舌了。 如果她始终安分,也不必他三番五次的提点。 “从前的事情日后不要再提,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也应该满意了。” 他指的是姐姐嫁给了崔宥,她也如愿能进了严家。 是如愿,苦涩的如愿,人真要得偿所愿,应该高兴。 但真的,不是她啊。 “不是我….”少女的声音低低的。 她的头也低下来,是缓解到头的无力,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告诉过自己不必再说了,沈辞宁真怕有一天连她自己都忘了。 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严韫适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男人不明白,自然就不知道沈辞宁的想法,沈辞宁过往都是仰着头说不是她,现在也觉得内疚了,所以垂着脑袋。 “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一锤定音。 像那天,被发现的时候。 辞宁不吭声了。 她的脑袋越垂越低,险些就要埋伏到膝盖中。 严韫恰要顺着后面说,不料她把头抬起来,坐得端端正正。 “你既然入了我们严家门,做好你该做的分内之事,我不希望家宅不宁,若再让我知道因你而起诸多事端,你知道后果。” 沈辞宁很委屈,她不是一直都安分守己吗,做的也都是分内之事。 严韫今日对着她凶,是因为严凝的那番话,又提到那件事,是在替姐姐,还是替严凝?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越想越难过,不管是替严凝出头又或者是替姐姐出头,都不是替她。 她在严韫面前什么都不算。 “嗯。”她的声音非常低落。 严韫的语气稍平,话却薄凉。 “我要你听进心里去,别耍鬼皮子功夫。” “我听见了。”沈辞宁说道。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会听到心里去。”讲完,人又把头低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瞧着,男人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严韫并未觉得他说的话又什么不对,她摆出这样的姿态给是看? 他的话并不很重,要再说重话,也差不多点到为止了。 “行了,歇吧。” 四个字,说歇息,高大的身影却往外走。 沈辞宁连忙追上去,“你….姐….夫…你要去哪?” “注意你的称呼。”严韫斥声道。 吓得她瑟缩,“……” 不是姐夫,叫顺口了。 自从严韫和沈湘宁的事情确定下来后,严韫常被邀在沈家,辞宁那时候常叫他姐夫,是顺口了。 后面她是想叫夫君,可脱口而出前一个字,又硬生生拼成了姐夫。 她的无心之失,总酿成错。 凸显她对严韫的觊觎之心,也提醒着过往,两人之间的身份之别。 两家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沈辞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出院子了,自从吃过那顿定亲宴的膳食后,说了一声恭喜姐姐和..姐夫。 也仅限于出院子和家里人共同用膳,同时,严韫也在,沈湘宁挤到他身旁,她爱闹,多半都在叽叽喳喳说着话,严韫神情寡淡,偶尔嗯声。 沈湘宁跟沈夫人求来的,说她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妹妹的身体也快好起来了,她也到了及笄之年,未来不久该找婆家。 应该提早出来涨涨见识,多多出来走动,也不至于那么面生,将来也能学会些人情往来。 若放在之前,沈辞宁很想去,可….她拒绝了,父亲说她不懂事,自然就没有听她辩驳的话。 说到找婆家,辞宁面皮一紧。 “还…不急的。” 本来在桌上从来不说话只用膳的人,严韫听到她冒出了一声,他抬了眸。 不难看出来少女是着急的,方才吃的膳食匆匆咽下,似乎还没有咽完,腮帮子鼓着,就连她的唇边都还残留点沫,而沈辞宁浑然未觉。 沈湘宁最先挑明,“辞宁,怎么用膳还跟小孩似的。”她指向沈辞宁的唇边,“有汤水。” 沈辞宁闹了一个大红脸,整个人仿佛被蒸透了,“……” 连忙伸手拂去,真的很匆忙,向来不弄出动静的人,木筷掉到了地上,无伤大雅的事情,沈辞宁招到了沈太尉的训责。 这些,已经是尘封很久的往事了。 严韫留在这边的时日更多,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是能见到严韫,她把心思藏得很好,没有人发现沈辞宁的心思,她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更没有做出任何的逾越之事。 没有跟严韫说过话,说的更多的,便是不得已场合下必须叫的姐夫。 而这称呼一出口,更是时时刻刻在提醒沈辞宁。 她时刻谨记,没有抬头看过严韫,可正是因为如此,男人俊美的脸越发印在她的脑海当中。 辞宁能听出他的脚步声,闻到他身上的寒香气息,辨别出来他是严韫。 话结结巴巴就算了,男人的视线从上往下看,他的袖口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捏得皱巴巴。 “……” “刚刚说完又开始装傻,又怕了?” 沈辞宁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夜很深了,夫君还要走吗?” 总算没有叫错了。 “做好你的事,别管我的事。”不准她过问。 “很晚了…” “你还有事?” 言罢,他的目光停留在沈辞宁抓住她的手上。 沈辞宁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放开。 “没事。” 明日归宁,她不敢说。 严韫自出去后,一夜未归。 辞宁看着下人点燃的烛火,凝盯了好半响,她伸出食指的指腹悬在跳跃的火苗上方。 “……” 一直到了时辰,马车回门的物件备办好了,沈辞宁望眼欲穿,他始终都没有出现。 严家的人都在,香梅替沈辞宁不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董氏道,“韫哥儿事忙,许是顾不过来了,你先回去,待他回来,我让他亲自上门赔罪。” 既如此,辞宁只能点头,“好。” 见小姑娘吃瘪,严凝幸灾乐祸,“二哥,瞧我说的什么,呵呵呵….” 严谨头疼,见沈辞宁一个人进了马车,孤零零的回门。 他心里极不适,跟董氏道,“母亲,不如我陪嫂子去吧。”反正之前也是他去接的亲。 严凝跺脚,“二哥,你跟着插什么手啊,你难道真的….” 严谨拉下来脸,“小妹!” 董氏被两兄妹吵得头晕,沈辞宁见状,体贴道,“婆母,外头冷,您进去吧。” 言罢,对着想要帮助她的严谨柔声一笑。 “谢谢二弟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忽然听到二弟,严谨不适应的同时,也明白沈辞宁的用心,撇开严凝话里瞎扯的干系。 董氏很满意沈辞宁的圆场,嘱咐了几句话便进去了。 沈辞宁听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真希望能慢一些。 可惜,天不顺意。 很快便到了,沈府很安静,辞宁由香梅扶着下马车时,一眼便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郎君。 他身姿颀长,长身玉立站在姐姐的旁边。
第8章 他早就过来了,没有跟她知会一声。 香梅看见不远处的严韫,气得七窍生烟,转头要跟沈辞宁告状,眼见她已经瞧见了。 目光定定瞧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小脸刷地苍白起来,捏着马车门的手用力到了极致,骨指泛白到几乎要废掉。 “小姐…..”想说回去,怎么行。 “要不然我们等一会,或者绕路从后门走?”香梅提议道。 沈辞宁看得定神,听到香梅的声音,她松了手却没有收回目光。 “不走后门。”她轻轻说道。 香梅不是很理解,“小姐,您不必过去,奴婢觉得见了难受不如就避开好了。” “不用。” 躲起来算什么,她不躲,也不走后门,她没有错,她是严韫明媒正娶的妻。 “奴婢怕您…” “……”沈辞宁没有说话,她摇了摇头。 下了马车后,整了裙摆朝两人走过去。 沈湘宁先喊道,“辞宁!”笑着朝她招手。 伫立在她身旁的男人随着喊声看过去,少女一袭淡蓝色的袄裙,随着她迈开的步子,裙裾蔓开,像翻腾的天水雾。 乌发仅用两支蓝色簪子就全部挽起来,后脑勺既圆润饱满又漂亮利落,为她多增添了一份干净。 从前见沈辞宁,她的乌发总是半挽半放垂落至腰间,是在闺中做姑娘时候的模样。 他记得青丝的触感,微微晃动的时候,会扫过他的掌面,严韫还记得十指穿入乌发时的顺滑,若是冒了汗珠会粘在她雪白的后颈和面颊边。 “…….” 如今为人妇,需要遵循广陵的礼制全都挽起来。 严韫见她换发式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有淡淡的愉悦,沈辞宁挽起来的发,是因为他。 男人的唇边几不可查地勾起微小的弧度。 沈湘宁在严韫旁边自然窥见了,她状似不经意道,“今日回门,辞宁怎么穿得那样的素净,好看是好看,只恐怕不太好吧?她来得迟,竟然没有好好收拾?” 见到男人略沉的眉,沈湘宁笑得更欢了。 她还在催促,“辞宁,走快些,父亲母亲该等急了。” 沈辞宁果然加快脚步到了眼前。 想到刚才刺眼的一幕,她先叫了严韫一声,“夫君。”当着沈湘宁的面。 颇有种宣示主权的小倔。 没料想男人不曾应她,反而责问道,“你又起晚来迟了,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辞宁,“……” “不是…” 因为在家中等他,不确定他是否会回去,原本也没有耽搁,严凝在门口搬弄是非,才来晚了。 说实话,刚刚好,时辰并不算迟。 沈辞宁没有说话,严韫突然的责难真的是因为她来晚了? 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搅兴,扰了他和姐姐的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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