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分明见到男人唇边有极淡的笑意,她一过来就没了。 她不说话,男人垂眸看着她的脸。 沈湘宁轻拍他的手臂,“好啦严韫,辞宁自幼身子不好,来得迟些也没什么?你就不要板着脸凶她了,瞧把她吓的。” 辞宁看着男人被拍过的手腕,忽跟沈湘宁直言道,“姐姐,我没有迟。” 她又转过来,对上男人略沉的眉眼,“时辰是刚刚好的。” 沈湘宁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跟自己呛,这并不像沈辞宁逆来顺受的性子,她不爱说话,更不擅长解释。 “嘴硬?”男人眉更沉,“昨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踩着时辰来你觉得很好吗,早起勤勉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如何能顺看好母亲给你的账目,掌管中馈。” 因为董氏把家中账目给沈辞宁的事情被严凝知道了,她不想让沈辞宁管家,怕沈辞宁克扣她的月银,尽管沈辞宁看起来并不敢这样做。 因此把这件事情捅到了严韫的耳边。 没想到,严韫虽然也意外董氏会那么早将家中的账目给沈辞宁,意外归意外,却没有说什么。 他扯开话道,“小妹,大理寺还有同僚等着我看案子,这件事情容后再说,你回去吧。” 严凝见他不打算理,也跟着急了,“大哥,你就不担心吗?” 男人头也不抬,声线极淡,“担心什么?” “母亲给沈辞宁账目的时候问她在家中有没有学过,你猜她是怎么回的?” 男人语气随意,“怎么回的?” 依照沈辞宁的性子,她的回答必然圆滑,滴水不漏。 “她说没学过!”严凝气道,“就看过些学,没接触过账目。” 看案子正在写论言的男人抬了首,看过来,“…没学过?” “对啊!” 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在廊芜拐角遇到沈辞宁,她手里抱着账目,身旁的丫鬟提说她不应该那样回夫人,还说她从来不会说谎。 思及此,男人的眉宇拢了起来,彻底搁下笔从繁复的公文中抽神。 “……” 严凝还在喋喋不休,“大哥你觉得她这样的人能接手家中的账目吗?”见到男人拢起来的神情,严凝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话。 “大哥你也觉得沈辞宁接手不了是不是?” 男人答非所问,“她果真那样回母亲?” “什么?”严凝激动上了头,起先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会过来意,“是啊,她就是这样回母亲的。” 没好气道,“说是看过些书,没接触过账目。” “真的….”男人失语喃喃。 沈辞宁这样说的用意在什么地方?借别人的口舌告诉他,她不会说谎?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在那时辰回府,在转角遇上她,故意说了,让他听到她不会说谎。 再者,她直言跟母亲说没有接触过账目,好处是什么,难不成她不想管家? “大哥你在怀疑什么,肯定是真的啊,这些都是母亲身边的人告诉我的,母亲身边的人你还不信?” 既然是真的,那沈辞宁的目的何在? 严凝并没有想那么多,抓住奚落沈辞宁的机会,便没完没了。 “大哥,你当初为什么会娶这样的女人?她一点都配不上你,除了那一张脸,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湘宁姐,唉….只可惜湘宁姐已经许了人,你们也算是有缘无份了。” “哼,我说她小家子气就是没说错,谁家的女儿在闺中不学些账目好日后管家。” 沈辞宁在沈家甚少出门,接触她的人更少,纵然是严韫冷情的性子,也隐隐察觉出来了,沈辞宁在沈家似乎没有那么受到重视,不知是因为她的性子不讨喜,或者是因为别的,她有心计。 “她就看过些书,还好意思当着母亲的面就说出来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也不知道她在闺中都看些什么?净学些没用的…” “行了!”一旁的男人呵道。 严凝猛地一愣,“大、大哥…..你凶我?” “你从来没有凶过我,你….是为了沈辞宁?”她不确定,确切来说,是不敢相信。 严凝是家中最小的,受到上头的宠爱,不说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小到大,重话也没有听过一两句。 男人捏了捏眉心,“不是….” 说了不是,严凝依然觉得委屈,已经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 听到严韫责骂的话头,沈湘宁原本心中在笑,下一瞬止住了,她没听错的话,沈辞宁居然已经得到了婆母的认可,接手账目掌快要管家了? 为什么,三日而已,她就这么快讨得婆母关心,在严家站稳脚跟? 少女听出来,男人在威胁她,也有些斥责她原先起迟了侍奉婆母不够周到。 沈辞宁不说话了,选择沉默。 她虽然柔软却也有自己的坚韧在,严韫为沈湘宁说话训责她,叫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碍着场合,忍得眼尾有些红了。 “……” 恰逢此时,沈家的下人出来说膳食已经摆在了花厅,让三人过去用膳。 到了花厅沈辞宁才知道,原来是沈湘宁和崔宥一早便来了,随后严韫到了,迟迟不见她来,是沈湘宁提议说去府门口等她,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用膳期间,沈太尉找严韫和崔宥吃酒,沈夫人给沈湘宁布菜与她说训话,唯独沈辞宁默默无闻,在其乐融融中,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局外人。 散了席面后,沈太尉有朝臣的急事要处理去了书房,沈夫人带着沈湘宁去清点回礼,没叫沈辞宁,她静静垂眸坐等。 崔宥在长廊下与严韫说话,“严兄,你真是好福气啊。”他指的是沈辞宁的相貌。 今日见到沈辞宁进门,见惯了美人的崔宥依然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沈辞宁的美貌太出尘了,令人见之忘俗。 男人闻言蹙眉,不悦睨向一旁说这话的崔宥。 回去后的马车上,严韫跟沈辞宁同乘一骑。 为着适才的事情,她没有看向严韫,倒是乖乖坐着,就是一直撇脸看向外头。 是昭庆侯马车消失的方向,很久了,也不怕拧了她纤细的颈子。 “没看够?”男人徒然发声。 沈辞宁不明其中意,她不想让男人见到她眼角的湿润,故而不曾搭理。 见她不理人,男人的脸沉了下来。 半刻后,他抓了沈辞宁的后颈,强迫她转过脸,正对他。 “没听到我说话,我问你在看什么?”
第9章 在依依不舍什么,是偷看崔宥? 崔宥夸赞沈辞宁貌美倾城,在用膳期间甚至寻她说话,崔宥问的她都应了,还对他抿唇淡笑。 严韫向来只知道她柔静似水,不喜多言,不知她原来在席间也会说话。 直到,他的怒意对上了一双含了水雾的眸子,才发现沈辞宁别过脸,是在偷偷躲着哭。 男人蓦然手一顿,见到她憋红的眼尾,声音更冷了几分。 “你哭什么?” 沈辞宁缓缓转过身对上他俊美吸人的眉目。 除却异于常人的俊美,上面有怒意,有不耐烦,有质问,有很多…… 总之,这些不好的情绪,是给姐姐不平。 方才她不过是辩驳了两句,他是不是觉得姐姐丢了面子,为了维护姐姐对着她发难。 所有的不喜都是对着她,严韫从来不会跟姐姐展示他的不耐。 越瞧心中越疼,沈辞宁挪开眼皮子,不再与他对视,又要将小脸给别过去。 还是那个拒绝与他交谈的姿态。 男人修长的大掌还攥捏在她的后颈上,沈辞宁动了动肩胛骨,想要从他的大掌中脱离,便往前送身子。 一时不察,叫她脱了手出去,情急之下,没有容他多想,他伸手攥住,力道用大了,沈辞宁显然也是没有想到。 严韫厌恶她,不会想碰她,不料措不及防的一攥,让她整个人都往后倒,栽入严韫的怀中,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 再次对上那双暮沉的眼眸,辞宁察觉到了危险,看着看着,叫人心里发毛。 为了姐姐,他就这样沉不住气。 委屈郁结于心,沈辞宁气不过,咬着唇手脚并用要爬出他的怀抱。 铁臂横过她的腰攥到怀中,用力束缚住她的腰身,沉声责道,“闹什么。” “沈辞宁。”一字一句叫她的名字。 “没什么。”她咽下委屈,声音轻柔之余,还有些哽咽。 “你竟觉得委屈了。”他嗤笑道,似乎觉得很可笑。 少女攥紧了拳头,她依然不吭声。 “不委屈。”她摇头道。 “一切都是你做的孽,别忘了有因才有果,你没有资格委屈。” “…….” 忽然沈辞宁觉得有些心累,今日回家闹得不堪,让她疲惫。 “夫君不是说日后再也不提那件事情了吗?”她听倦了,好像那场算计将她钉在了荣辱桩上。 是不是上辈子沈辞宁做了许多坏事,今生才会如此坎坷。 “…….” 他叫她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她都记着,可是他和姐姐…..他自己呢。 严韫抬起她的下巴,“我问你方才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她顺着严韫的话回答道。 男人并不满意听到的答案。 “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少女垂下眼睫。 她的眼睛一直对着外面,如果不是他发声,沈辞宁估计现在依然没有动作。 “夫君,我不会说谎。”好半响,她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眸道。“真的不会。” 这次她是直面直接告诉严韫的,没有假口于人。 对上少女澄澈的眼眸,男人那股子怒意并未有丝丝消除。 沈辞宁一直温软,今日看似和往常没有什么相差,严韫就是觉得不一样。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男人低低嘲道,手左右晃动她的下巴。 “嗯。”少女也轻应,语气平缓绵和。“我知道的,夫君不信。”她一早就知道。 严韫若是信她,早就信了,不用别人说,也不用她说,何况,是许许多多遍。 那次的事后两人都清醒了,沈辞宁浑身疼得散架,晕过去后堪堪醒过来,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发晕,浑身疼痛,她抱着双膝,长发散落到两侧。 乍见到男人轮廓分明利落干净的侧脸,她下意识喃喊了一声。 “…姐夫。” 严韫听到声音,宿醉般头疼尚且未散尽,看过来见到哭肿的一张小脸,唇也异常的红肿。 男人止不住的错愕,震惊。 “…….” 是…沈辞宁,即将会成为他妻妹的人,而今跟他躺在一起,在一张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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