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 姜梧进了课室,反手将门栓插上,悠悠转身道, “大人这几日可觉无趣?” 她语气中莫名多了丝旖旎意味,孟元秋与她独处于这昏暗的室内,猛地被勾起了心火。 望着她今日的薄纱云锦鹅黄宫装,这颜色衬得她肌肤分外娇艳。 裙下摆又溅了些雨水,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 腰似盈盈一握…… 非礼勿视。 他甩甩头,想将自己脑中那些污秽思想除去。 姜梧随意坐在他眼前的桌面之上,又随意把玩起他的发丝,笑着望他, “怎么,那日夜里孟大人都胆敢闯宫,今日反倒看我一眼也不敢了呢。” “娘娘……” 他吞了一口津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娘娘今日特地少带一把伞来,究竟是为何?” “那夜本宫话未说完,大人便匆匆离去,真是好生扫兴。所以特选了今日,来用这窗外泼天的雨声,将你我二人的话语遮掩个清楚,你说是吧?孟大人。” 她勾了勾孟元秋的领子,故作嗔道。 见他如今拼命按捺情动的模样,她心中莫名地有一丝畅快。 原来你从前的自持,也不过是伪装。 “还请娘娘请吩咐。” 他阖着眼道。 “左不过只有一句话,那孟大人听好了。” 她媚眼如丝望他一眼,倾身附在他耳旁道,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孟元秋。” 他睁开双眸,侧首直直地盯着她。 “我自苏醒之时,便告诉我自己,你与帝位,我姜梧一个都不会放过。” “哗啦”—— 随着书本笔墨落地之音,他径直将姜梧仰面压在桌面上,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她望进他眼底最为直观的欲望,勾唇一笑道, “你敢吗?” “你愿吗?” 他启唇问道,随后自问自答, “你若不愿,也不会来了。” 姜梧从未感受过这一副温和外表之下的强硬。 毕竟以往,都是她逼着他的。 如今二人紧密无间的距离,却令她彻底洞悉了那衣冠之下的爱意,与温雅背后的疯狂。 大雨终将二人的灵魂融作一团,淹没于水,流于江海。
第120章 番外3 情之所钟(蓝昼X姜临) “张伯……这是怎么回事?” 蓝昼愣在原地,望着满目的坟头。 坟茔十分简陋,一个个堆在一起,平白生出肃穆悲凉之感。 她刚远行归来,风尘仆仆,背着只小小包袱,深邃幽静的眼中难得荡出一些不可置信。 “唉……阿昼你有所不知,自从你去前年开始四处云游学医,还是头一次回宜君县来吧?” 蓝昼轻轻颔首,随意用布带扎的高马尾随之晃动了几下。 “咱们村遭了难啦……逼着纳高额粮契也就罢了,可今年……今年大旱,颗粒无收,村里……村里真的过不下去了。” 壮汉说着,眼圈一红,泪即刻便落了下来。 “村中这些人……都是因饥荒饿死的吗?” 蓝昼蹲下身子,一只纤瘦的手拨开掩住坟茔的野草,看清楚木制碑上歪歪扭扭篆刻的姓名。 “不,不是。” 壮汉垂下头,语气有些闪躲。 “俺们实在过不下去,便,便匿在山中,抢一些富贵人家的金银财宝,拿去当了,换些粮……招来,招来了精兵剿匪……” “所以张伯,蓝叔他也……” “他的坟头在这儿,在这儿。” 名唤张伯的壮汉颠颠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小坟前,坟前生出两朵白色小花来,随风飘摇着。 “蓝叔他也抢别人银钱了吗?” 蓝昼侧首问。 “没,没有。蓝天这人人好,他就是帮出去抢的乡亲们治一治伤……” 蓝昼垂下眸子,周身浮起一种与世隔绝的静默与悲伤。 “无论当时情形如何,如此手段强硬的镇压,并不可取。” 蓝昼望着立在野草中的木碑,深深三叩。 如今浅草生长,灾祸已过,但已失去的,终将是寻不回了。 “阿昼啊,你这次回村待多久啊?” “七日,若余下的乡亲有何不适,可以来寻我。七日后,我便又要启程了。” 她徐徐走在乡道上,瞧见田间女子有说有笑,正用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工具事农桑,见她,便扬起一个纯朴的笑容, “阿昼回来啦!” 她自有记忆起,便已在这个小村落中。 是蓝天去河边采药草,忽闻河中有婴孩啼哭,便寻了根长杆,将她从河中勾了回来。 若不是他,她或许早就冻死在河底了吧。 她无名无姓,还是个女娃,村民纷纷劝说蓝天, “留她作何啊?平添一处负担!” “这……” 蓝天心有不忍,但单独抚养一个女娃,也是他靠做赤脚乡医难以办到的。 还好他读过几日书,脑子转得便也快了些,买通了一位装瞎的算命先生,在村口道, “此女乃龙王之女,今下凡历劫,若集全村之力抚养长大,届时便可受龙王福泽庇佑。” 于是,她便如此荒诞地存活了下来。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有了一个村子的叔伯婶娘。 蓝天给她取名叫蓝昼。 蓝天的破旧小屋中有许多医书,她自小耳濡目染,又勤奋好学,便在年纪轻轻时,已有了远超蓝天的医术。 这下,村中人更信她是龙女转世,待她格外热情。 “阿昼,阿昼……” 云怀月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她猛地睁开双眼,迷离地唤了声, “师姐?” 原来是又梦到了曾经啊…… “姜临他伤势如何了,有一些真相不能瞒着他,但是前些时日我怕他心绪不稳,碍于恢复。” 蓝昼沉吟片刻,道, “若非致命一击,当无大碍。” “那走啊,和我一同去。” 蓝昼像一只摆件一般坐在桌旁,瞧着云怀月将姜枫之事,讲给半倚在塌上的年轻将军。 瞧着他的神色由怀疑到惊讶,再到悲伤。 “逝者已逝,你……你一定要好好养伤,莫辜负了他身为人父,待你之心。” 云怀月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出了屋子。 摆件般的蓝昼并未发出声响,而是继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总是喜欢观察人的。 眼可识万物,自然也可从人的行动中洞悉人的本质。 姜临就以方才云怀月走时的姿势坐于塌上,从天光大亮坐至月上梢头。 “咕……” 蓝昼垂首看了看自己叫嚣着不满的胃,有些饿。 她径直起身出了门,须臾,回到屋内,用往日煮药的炉子开始烧水煮面。 姜临因她的动静回过头来,呆呆地瞧着她下面,焯菜,打蛋,调味,盛出满满一碗冒着雾气的热面。 他鼻头一酸,心中溢出一些感动,轻声道, “谢谢,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还为我煮面吃。” 蓝昼端着手中面瞪圆了双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翻身下榻,几步走过来,自她手中接走了那碗热腾腾的面, “竟然这般烫,难怪你不愿走,是怕热汤溅出来烫着自己吧?若今后再有这么烫的东西,你可以喊我帮你。” 蓝昼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欲哭无泪。 她方才的蛋和菜还是问殿中的宫人要来的,若让她再去要一份,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罢了,他是病人,且忍一忍。 她只得再次烧水,煮一碗无任何点缀的清水面来。 姜临在一旁狼吞虎咽,不知是烫的还是怎地,熏的他眼圈红红的, “你别说,你这面虽做得清汤寡水,但对于病人来说当真是极为适合……” 室内突闻一两声抽泣,他将一滴汤都不剩的面碗搁在一旁,接着道, “我家人从未亲自给我做过饭,更从未有人如你这般悉心照料我,也不会有人陪我从天明坐到天黑。” 啊……这…… 蓝昼望着小锅中烧的冒泡的水,仿佛嗅到了面的清香。 他吸了吸鼻子,道, “蓝姑娘,你这人虽看着冷淡,其实有一副善良心肠。” 可不是嘛。 她心想。 若她自私一点,就该把方才那碗卧了蛋的面自己吃。 姜临望着她,见她熄了火,自告奋勇地去为她盛面,放在小桌上。 “我来就行,你别烫着。你竟吃得比我那碗还要清淡。性格冷清的人都是这般吃饭吗?” 她不知煮了多少年的药,怎会煮个面也能被烫到。 不过…… 她看着眼前眼眶红红,还自顾自怕烫着她的男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她垂首轻抿起一个笑容,出言安慰道, “你也不必对你父帅的死太过伤怀。他即便不为你而死,也难逃律法制裁。” 见她提起姜枫,姜临的眸中更失落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他犯了怎样的罪行。只是,我不自觉地会去遗憾,遗憾我总是在错过。” “此话怎讲?” 她抬眸望他,吸进去一口面。 “从前,我喜欢一个女子。本是有机会的,却生生拱手让人了。从前,我一直以为我爹不喜欢我,本能与他好好相处些时日,如今也……” “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后悔。” 她埋头小口小口吃面,真难吃。 “你从开始,就暗自揣度了旁人之意,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所以你开始后悔,如果当初如何如何,就不会如何如何。” 比如她那碗面。 姜临有些茫然, “姑娘是何意?” 她放下筷子,望着他的眼睛道, “若喜欢,那就用真心去做,不必一味揣度旁人,畏首畏尾。旁人自然也有心,心近了,便能敞开心扉了。” 炉上的灰炭“噼啪”地烧了一声,姜临望着她,自觉那眸好似深井,但并不幽暗,只是宁静。 静得他悲伤起伏的心绪也平静了许多。 蓝昼在宫中的这几日,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她行至太医署的藏书阁前,抬头看看匾额,猛地一回首,却只见周围往来的宫人。 她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道, “许是累了,总疑神疑鬼的。” 藏书阁中人寥寥无几,她想自书架中寻一本药草地志,一排排看过去,总算在第六个书架的眼前这排寻见。 “找到了。” 她有些雀跃,将书一把抽出来,低头翻阅。 她将其中内容默念背下,不知过了多久,抬起头来,却恰对上了书缝之后,在隔壁架前站着的姜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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