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顾云庭为何在萧昱和阿圆的事上如此执拗,但这些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不能说萧昱的做法是错的,他更多顾及的是阿圆的心情。 而顾云庭则是想到年幼时候的自己,寄人篱下后日日夜夜的惶恐和忧虑,总以为被爹娘抛弃的不安,虽已过去十几年,但已经在他心中扎根发芽,盘踞蔓延。 柔软白皙的手臂环过他的颈子,顾云庭反手覆在她光洁的后背。 “阿姮。” “我在。” “我走不了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沮丧和惆怅,说完,两只手紧紧抱住邵明姮,将人轻易转过身,面朝自己。 邵明姮睫毛还是湿的,屋内很热,炭火不时发出噼啪声,她支着手臂撑起来,“那我陪你一起留下。” “一辈子。” ..... 秦意的八字与顾云庭的合完,礼部与钦天监便都给出不祥的征兆。 如此,本来板上钉钉的婚事彻底告吹。 与此同时,东宫布置装饰的动作却并未停下,反而愈发热闹纷繁。 红绸彩灯入目皆是,便连宫婢小厮都换成喜庆的红色,冰天雪地里,东宫仿佛格外欢喜。 刘国公府人口尤其齐全,便连灵州的刘朔和刘灵阖家也都折返归来,除夕前,俱已入宫参拜。 邵明姮看着刘灵圆溜溜的小腹,但她走的还是很快,两人搀在一起,刘灵健步如飞,又结了冰,邵明姮看的心惊胆战,连声叫她慢些。 申萝刚生完,是个儿子,眼下正在月里,她去瞧过,刚出生的孩子很小,小到她根本不敢抱,便由乳母抱着看了几眼,越看越喜欢,将早已备好的金锁放在襁褓中,又奉上其他贺礼。 申萝很虚弱,但看的出夫郎待她很好,面若银盘,眸中光彩熠熠。 刘灵与她截然不同,若从后面看,丝毫瞧不出是有孕之人,行走如风,比她走的还要利落。 “我可听母亲说过,这次要待到年后上元节,东宫大婚。”刘灵朝她眨眨眼,嘿嘿笑道,“二表哥待你真好,父亲说他与皇后娘娘大吵几回,终于占了上风,陛下向来不管这些事,御笔一提,便批了婚事。 礼部张罗着,我看那阵仗着实浩大。” 邵明姮面颊通红,闻言亦是笑道:“其实有没有这些仪式都无妨的,我不在乎。” 她知道他的心意,也确定他对自己的情谊,便足够了。 哥哥问过她,也私底下与顾云庭聊过,看得出,对于当初的抉择,哥哥很满意。 除夕夜,刘灵本在堂中与众人说话聊天,忽然小腹阵痛,幸早已准备看接生嬷嬷,府医,又加之她体格甚好,如此生孩子没遭多少罪,到天明时,孩子呱呱坠地。 邵怀安抄了几本经书,在听见孩子哭声的时候,心里落了石头。 邵明姮很快赶来,看见带上抹额的刘灵,倚靠着软枕正在喝甜汤。 床畔是邵怀安和孩子,小床上的孩子刚喂完奶,发出柔软的声音,邵怀安倾身看着,怎么都看不够,又抬起头,冲刘灵亲了一口。 刘灵指指嘴巴,“亲这儿。” 邵怀安瞥见邵明姮,有些不好意思,反被刘灵勾住后颈,径直亲了上去。 邵明姮低头,忍不住笑道:“你便不能避讳着些。” “你又不是外人。”刘灵不以为然,“快看看我女儿,跟你哥哥长得一模一样,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邵明姮过去,洗净手后将手指放到孩子手边,孩子便自然而然地握住,软软的,热乎乎的。 “真好。” “嗨,只是生的不是时候,你们大婚我怕是去不了了,也看不得热闹。”刘灵有些遗憾。 邵明姮便用她的话来回复:“那礼物可不许少。” “知道了知道了,从灵州回来时便早早备好了,可真是越发财迷。” 夜里,邵明姮将此事说与顾云庭,原是想打趣刘灵,没想到顾云庭当了真,脸色也不如进门时那般明亮,像是蒙了一层灰尘。 熄灯后,邵明姮更是觉出不对劲儿。 原本只厮磨一个时辰左右的人,今夜疯了似的,缠着她,裹着她,不不依不饶地折腾了许久。 帐内热气腾腾,快要烧灼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尽量多更,因为快完结啦! 我不知道别人多久好的,但我一直不好呢,而且不停咳嗽,情绪也受影响,前天写了版顾二给别人养孩子(阿姮的孩子)的版本,差点放出来,后来放弃了。难道是这病令我疯狂,颇为不解....
第119章 ◎大婚(完结上)◎ 离上元节越近, 东宫和顾宅便越发忙乱。 邵明姮正卧在榻上小憩,面上蒙了条帕子,随着呼吸微微浮动, 五层雕花铜炭炉将屋内笼罩在暖意当中,楹窗处的几盆花也都开了,随袅袅白烟仿若仙境一般。 晨起时顾云庭便早早走了,他一惯勤勉,又何况因事需得提早,故而起床时天是黑的,手臂上的人睡着觉,他没唤她, 悄悄爬起来,抱着衣裳去到外间更换。 邵明姮醒来后照例开始打理婚事,与东宫派来的礼官宫婢等人安排事务后, 便逐一检查盘点, 忙的昏天黑地。 得空睡了会儿, 浑身都是汗,睁开眼, 想起梦中人, 便重新换了身衣裳, 裹了氅衣往外走。 “姮姑娘, 你这是要去哪?” 银珠手拿针线,绣的一副鸳鸯交颈,抬眼问道:“今儿礼部还要来人。” 邵明姮回头笑道:“我去趟刘国公府, 很快回来。” 父亲随哥哥一道回的京城, 眼下养在国公府, 虽说他已经陷入长久的昏迷, 可方才不知怎的,她做了个梦,梦见父亲醒了。 邵怀安正抱着孩子逗弄,看见她觉得很是诧异。 两人一道儿去房里,弥漫着药味的屋内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床上人的呼吸都显得很是微弱。 邵明姮拧干湿帕子,给邵准擦拭面庞,那张脸一如既往的阖着眼皮,仿若睡着了似的,匀促的呼吸若有似无,挨得近些才能听见。 “父亲,我要嫁人了。” 她跪立下去,伏在床前。 邵怀安去扶她,她摆手拒绝,而后一字一句道出当年宋邵两家冤案之事。 “尘埃落定,女儿不孝,但仍要嫁给顾二为妻。” “父亲,我会过得很好,一直很好。” 邵准的手指颤了颤,邵怀安连忙俯身,抬眸,望见邵准眼尾的泪痕,浅浅地滑下。 “爹!爹!” 两人齐齐唤他,邵准仿佛吁了口气,而后缓缓掀开眼皮。 屋内静默无声,能听见彼此的沉重呼吸。 邵明姮轻轻又唤了句:“父亲...” 邵准浑浊的目光转向她,唇哆嗦着,似要举起手来,邵明姮忙握住他的左手,上前问道:“父亲,你醒了,是要喝水吗?” 邵准点了点头。 邵怀安从圆桌上拿来温水,两人侍奉邵准喝下。 又找来软枕垫在其脑后,见他疲惫不堪,便都不敢催促,只等着他喘过气来,才稍稍放心。 “好。” 他忽然开口,嗓音干哑的像是冬日里破败的风箱。 “阿姮很好。” “玉瑾,也好。” 他昏迷的时候,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能听到邵怀安抱着小孙女同他问候,但他无法醒来,困倦无力,像是半边身子埋进土里,而那股拉拽力越来越强,将他快要扯进泥土中。 他的梦纷繁复杂,近几日时常梦到楚王谋逆时,他和宋昂从徐州东郊逃走的场景。 宋昂战死,他将他的尸首推进了沼泽中。 梦里数次无法喘息,便是梦见自己也同宋昂一样,溺进沼泽,鼻孔嘴巴全被淤泥糊住,他觉得快被憋死了。 睁开眼,看见了一双儿女。 “都要好好的。” 他拍拍两人的手,合上眼皮叮嘱,气息如游丝一般微弱,却还是勉力挤出一个笑来,“玉瑾要照顾好阿姮,日后若她夫郎待她不好..你要给她出头,你...” 他停住,闭上嘴巴休息。 邵怀安怕他累着,便连声应是。 邵准嘴角带着笑,忽然摆了摆手,道:“我累了,想睡会儿。” 两人将他放平,盖好被子,齐齐退出内屋。 邵怀安盯着邵明姮的眼睛,沉声问道:“听说是兵部秦尚书做的大媒,京里不少人在议论,是太子施压。” 邵明姮点头:“他要为我立威,原本的大媒是鸿胪寺卿,他怕镇不住满朝文武,便私底下与兵部秦尚书商谈过,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但秦尚书应下来,自然有应下来的道理。” “他待你如此上心,不枉当初你随他奔波。” 邵怀安点了点头,又道:“陛下和皇后可还为难你?”还未等邵明姮回答,又兀自一笑,“想来定是不会让你好过。” “阿姮,你进宫之后,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再不像未出阁时一样自在,有时候要拘着些,哥哥不能护你很多,只得提醒几句,望你一切顺遂。” 邵明姮搭在邵怀安手臂,脑袋靠了靠,道:“我不怕。”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 上元节,是京城热闹非凡的一日。 天色漆黑,东宫和顾宅便同时张罗起来。 顾云庭起床,长荣领着内侍鱼贯而入,伺候其梳洗更衣,换上太子衮冕服,本就长身玉立的姿容在华服的映衬下,显得尤其金尊玉贵,令人不敢逼视。 他面庞雪白,此时因为欢喜而略微带了些红晕。 出殿门乘坐金辂车,浩浩荡荡去往紫宸殿,参拜顾辅成之后,又受朝臣叩拜。 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天蒙蒙亮起到晌午过后,日头朝着西墙渐渐落下。 礼官说完最后一字,顾云庭便起身,从容走出大殿,再度登上金辂车,车后跟着一众宫婢扈从,朝着顾宅行驶而去。 东宫迎娶太子妃,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又逢上元节,可谓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金吾卫开道巡视,数量比之往常多了三倍。 金辂车甫一出现,便有百姓热闹的议论声。 顾云庭腰背挺拔,端坐在金辂车内,目光中却压不住的欢喜激动,尽管再三克制,但那股子雀跃似快要溢出言表。 与此同时,邵明姮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装饰一新的自己,嘴唇不由微微一抿。 华贵的衣裳将她层层包裹,如同一朵未开的牡丹,钿头钗几乎插满发髻,重的难以抬头,她脖颈有些冷,罗袖便上前帮忙揉摁。 礼官进门,宣读完各项仪式后。 邵明姮便在他的引导下,往外走去。 顾云庭从金辂车上下来,接过长荣递来的一双大雁,他相貌出众,被一群人拥着往院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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