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点头,“其实他若想回京做官,以他的才能是可以胜任好些位置的。” 他的私心,还是希望邵明姮的家人能在身边。 邵准死了,死在两人大婚回门当日。 邵明姮摇头:“不必了。” 飘忽不定的感觉再度袭来,顾云庭没有再提。 深夜子时,邵明姮睡不着,爬起来撩开帐子透气。 顾云庭起身,给她披了件外衣,摩挲着她手臂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闷,感觉心跳很快。” 顾云庭赶忙赤脚下床,隔着屏风朝外喊道:“长荣,叫太医!” 一刻钟后,太医赶来。 躬身上前为其请脉,手指搭上去,顾云庭便有点紧张。 “如何,可是病了?” 太医皱着眉,没有回答,半晌抬头,看着邵明姮的面孔,仔细端详一番,问:“太子妃可还有其他不适症状?” 邵明姮扶额,压下不适回想一番。 “有的,这两日晨起时有些恶心,犯呕,总觉得没有精神。适逢大雨天,胸口很闷,有点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但是过一会儿便好了,眼下比方才轻缓许多,不那么难受了。” 她倚靠在软枕上,恹恹地喝了盏茶。 顾云庭眼睛一亮,内心有种猜测几乎要跃出喉咙。
第120章 ◎相濡以沫(完结下)◎ 顾云庭咽了咽喉咙, 目光灼灼盯着邵明姮的小腹,又缓缓移到她面上。 今日她的脸有些白的憔悴,不似往日那般鲜活, 清凌凌坐在那儿,青丝垂在肩侧,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抬起头来纳闷的看向他。 顾云庭只觉后颈被人握住,连喘息都忘了,上前一步,绷着神经问:“可是害喜了?” 话音刚落,邵明姮手指倏地一动。 太医起身, 往后撤了一步才答他:“回殿下,太子妃是内燥外瘀,脾胃不和, 待老臣开一副补养疏通的方子, 照着药方吃几日便好。 服药期间, 切记大补。” 这个时节,本就吃不得油腻。 邵明姮怏怏躺回去, 手指捏着被沿, 浑身冒虚汗。 不久送走了太医, 顾云庭折返, 从后将人捞起来箍在怀中。 大掌贴着额头,面庞几乎碰到她的鼻梁,她微微翕动睫毛, 扫过一缕清风, “我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那便不要了。” 晌午用过饭, 顾云庭提到去行宫避暑。 邵明姮正伏在案上懒懒画画, 闻声连头都没回,扯了扯黏湿的薄纱帔子,柔柔开口:“你得空了吗,若不得空等等再说。” 顾云庭今日很是忙碌,积压半年的卷宗悉数腾出整理,呈上奏报,各部亦开始马不停蹄回禀要务,而顾辅成自打被宋元正捅了一刀后,身子便每况愈下,时常都是上一日早朝,修半月缓冲,剩余时间都是顾云庭在监国。 “已经安排妥当,我也乏了,想去汤池里泡泡。” 夏日时节,行宫比宫内要冷几分,有几个池子是特意修葺给皇宫贵族使用的,冬暖夏凉,很是适宜。 顾云庭走过去,圈住邵明姮,她亦仰起头来,双臂往上,勾住他的颈子,宽大的袖子滑落,一直堆叠在肩膀处,露出两截雪白的藕臂,如同在牛乳中浸泡过,她绷直了后背,额头贴向他的额头,唇附上,两人先是慢慢描摹,继而便亲的有些难以自持。 青天白日,顾云庭挥落了帐子,跪身上前。 翌日启程便不早了,迎着灼灼酷日,马车浩浩荡荡行走在密林中,抵达行宫时,已经接近傍晚,虫鸣响起,鸟雀四处飞跳。 邵明姮下车去往预备好的寝殿,顾云庭则领着金吾卫将行宫上上下下全都盘查一遍,确认无虞后复又回去。 推开门,隔着一扇屏风,便看见大片透着白光的细腻,屏风后的人背对自己,侧脸朝外整理衣裳,垂落在肘间的柔软薄裳绣着金线牡丹,一截细腰只手可握,犹如初初从热水中拔出,通身散着一股独有的清甜气息。 头发半散着,几只簪子搁在手边的案面上,随意摊开,簪头是玲珑石榴花,一绺绺穗子是红宝石盘成。 外面日头刚刚好,透过薄薄的窗纸在她身上洒落一层微光,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雾气当中。 这幅画面于顾云庭而言,极具诱惑力。 安静,恬淡,以至于他呆呆站在门口,端量了许久。 若不是那只鸟凭白撞到窗子,惹得邵明姮扭头,他或许还会继续看下去。 他喜欢与阿姮在一起的每一刻,总是有种细水长流的平静和欢喜。 他低头,衔住她的唇。 她便自然而然揽住他的颈,将自己交由他去掌控,青丝沿着耳垂落下,连同肩上的小衣带子,被他三两下解开。 大掌拂落,是暖玉一样的光泽。 原先想带她出去走走,用过晚膳仔细泡泡汤池,没成想只回来看了这么小会儿,主意便改了。 半夜,行宫外尤其静谧。 微风穿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邵明姮累极,头发也已濡湿,晕开红色的面庞透着热气,汗珠萦绕,她的脑袋枕在顾云庭臂上,右手横过他身体,虚虚搭着,唇轻启,微微吐纳。 偶尔窗外传来蝉鸣,“吱”的一声便又立时歇了。 顾云庭仍醒着,不但醒着,且与这夏日一般很是憋闷,犹如踢翻了火炉,又撒上一层寒冰,激起层层水雾后,那股子激流便愈发压制不住。 他亲了亲她的额发,哑声道:“阿姮,睡着了吗?” 邵明姮自然睡着了,连一丁点反应都没给,半边小脸压着他手臂,软嫩嫩的。 他不罢休,轻晃手臂又唤:“我让小厨房做了点吃的,可要起来用膳?” 邵明姮小腹空空,又念及双腿乏累,腰肢酸软,便依旧不吭声。 他凑到她耳边,报起菜名。 “春笋煨火腿,嫩炒藕瓜,香酥虾仁,冬瓜排骨养生汤,薄切羊肉片,老酒炖母鸡....” 邵明姮气的笑起来,一抬手横在眼睛上:“不许说话。” 顾云庭嘴角勾起,低头啄了啄她的唇,抱着使她坐起来,“咱们去吃点东西。” 说罢,也不管邵明姮点没点头,从床尾衣桁上扯了寝衣,便自行给她穿起来,一点点,从手臂到腰间的丝带,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扣,邵明姮便是有心想睡,此刻也清醒过来。 他穿好鞋子,朝床上张开手,“我抱你过去。” 邵明姮本想拒绝的,但甫一挪动,便又打消念头。 累! 她毕竟比顾云庭矮些,抱起来并不吃力,走到膳桌前,却没见着他嘴里念叨的菜式,反而有一个鎏金瓷煲,掀开盖子,冒出浓郁的香气,是母鸡老参汤。 邵明姮看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托着腮蹙眉:“你是骗我的?” “多喝点汤。”顾云庭笑笑,专注看着她素净的脸上眉心蹙拢,有种暗暗的得意。 邵明姮喝了一碗,又吃了一条鸡腿,觉得腻得慌,便想回床上歇着,不料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生生拖了回去,抱到他的膝盖上。 “再喝点,趁热。” 他又盛了一碗,送到邵明姮唇边。 “我喝不下了。”邵明姮紧闭双唇,摇头,将碗推回去,“你喝吧。” 顾云庭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后忽然泄出一个诡异的笑,“好,我喝。” 他喝了两碗,抱起邵明姮往帐内走。 帷帐重新落下之后,邵明姮才明白过来他笑容的意味。 母鸡老参汤,不知给他多少力气,让他不知疲倦地折腾。 邵明姮后半截便彻底没了反抗之力,任凭他将自己抱着去沐浴,更衣,重新回去睡觉,便约莫天蒙蒙亮了。 翌日起身便是晌午,邵明姮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腿间发痒。 低头,却是他拿来瓷瓶,正在给自己上药。 她脸又红起来,捏了捏手掌开口:“你先出去。” 顾云庭手一停,抬头看来,嘴角含着笑,“得涂好消肿的药,省的连走路都不成,那这山里的风光你便没法看了。” 邵明姮闭上眼,咬着唇哼唧了一声。 他涂得很缓和,怕弄伤他,将每一处肿起来的位置全都抹上药膏,冰冰凉凉,像是深潭里的水,汩汩间清润了温度。 邵明姮看着桌上清粥小菜,有些无精打采,她皮肤白,所以此时眼底的乌青便尤其显眼,扑了点杏花粉都没压下。 兴趣索然地吃了几口,便随顾云庭一同出门。 山花烂漫,溪流淙淙。 两人不远处,跟着金吾卫,虽早已遣人搜罗完附近,但如今他们出行,再不像从前那般自在。 邵明姮已然习惯,手指被他握住,拾级而上,绣青竹纹的衣袍拂来阵阵墨香,顾云庭怕她走不顺畅,转身想要抱她上来,邵明姮咬了咬牙,小声道:“我自己来。” 脚一抬,小腿直打哆嗦。 顾云庭便伸手圈住她腰身,将人径直抱过这崎岖的位置,放在平地后,冲她笑道:“不然咱们回去?” 想起帐内情形,邵明姮摇头,坚决不允:“就爬山,哪都不去。” 横竖她体力是比顾云庭好很多的,虽有所不适,但爬完这座山,想来夜里顾云庭是没有力气起身的。 她便坚持忍着疼痛,与他爬到山顶。 山顶有个小庙,香火并不旺盛。 许是早就戒严的缘故,没有一个香客前来。 邵明姮抬头看见门上的题字,“圆觉寺”。 “是一个和尚的名字,圆寂后庙里的僧人便用他名字改作寺名,以此缅怀他的功绩。” 圆觉是先帝萧氏时期的和尚,曾以一己之力破外来诸国僧人刁难,名噪一时,只是他生性寡淡,不愿涉足朝中,便是为其修筑了寺庙供养宫中,他也没有住过一日,反倒蜗居在此继续清修。 “都道圆觉是寿终正寝,其实不然。”顾云庭握着她的手,取来三炷香,点燃后,两人一道朝前拜了拜,望着庄严的佛像,他解释道:“圆觉得罪了皇室,是被毒死的,这个秘密写进皇家秘史中,普通百姓是根本不知道的。” 邵明姮眼皮一颤,“他不会与萧吉玉有关系吧?” 顾云庭诧异地看过去,邵明姮便知自己猜对了,“因为我看萧吉玉与其他皇室中人长相并不相似,不管是萧云还是萧昱,他们照理说能看出是骨血至亲,可萧吉玉的面孔有点不像京中人。” 她方才看见碑上写着,圆觉和尚母亲是西域人,所以他流着一半西域人的血。 “萧吉玉其实不是先帝的妹妹,而是...他外甥女?” 邵明姮惊讶地张开嘴,皇室有六位皇子,一位公主,唯一的公主只是萧吉玉。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位被踢出皇室的二公主。 无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如此看来,之中仿佛有着莫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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