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赵景湛毫不犹豫。 “不可。”崔德音下意识的反驳,“殿下的左肩早就已经受了两次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受伤了。” 崔德音拽拽赵景湛的衣袖,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左肩,或者是我就随便动动,然后你把我禁锢住,若是真让我拍伤到了你,难保陛下不会怀疑你心里还有我,这样,这场戏就不真实了。” 赵景湛细细的想了一会,觉得好似确实是这般。 “那你便用尽了力气便是,”赵景湛声音低沉,“我本来就欠你这一刀。” 崔德音身形一顿,没有说话。 赵景湛眉间含笑,“音音,这是我欠你的,即使你的心中已经放下了之前的事情,可我却没有放下,所以就算这次我逃掉了,等你我隐居之后,我也会让你还回来的。” 赵景湛知道,欺骗和隐瞒并不是用言语就可以抵消掉的,自己须得把自己的真心剖出来,甚至是把自己血淋淋的真心放在崔德音的面前,崔德音心中的芥 蒂才会消去。 崔德音轻轻呼出一口气,嗓音清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殿下现在是不能受伤的,你若是受了伤,你们的计划便难办了,镇北侯那边也不希望殿下在这等关键的时刻受伤。” 赵景湛点点头,道,“届时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音音只需要把这些日子的不高兴发泄出来即可,我会安排你出宫。” “孩子呢?”崔德音道。 “孩子会先放在皇后那里,赵修不敢对皇后动手,自然也就不敢对孩子动手,等你出宫之后,我便寻个由头让皇后带着两个孩子出宫,”赵景湛摸摸崔德音柔顺的头发,“这样,音音便不担心了吧?” 眼前的男人容貌昳丽,却能带给崔德音无限的安全感。 崔德音主动把脸埋在赵景湛的怀里,两人紧紧的抱着,仿佛融为一体。 * 原本赵景湛跟崔德音说的期限是十天,可是镇北侯那边催得紧,赵景湛只能将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太子,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养心殿内,高座之上的赵修紧紧的皱着眉头,带着扳指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 “儿臣一直记得父皇的教导。”赵景湛双袖拢起,面色平淡,“近些时日,太子妃却是有些猖狂了。” “太子想如何做?”赵修状似随意的问出声。 “原本儿臣想着,等太子妃诞下孩子之后,便选侧妃,可是太子妃无论如何却不同意,还以孩子相要挟,”赵景湛故意表现出恼怒,“崔氏实在是有失太子妃的风范。” “崔家最近也因为崔宵征娶了边西的公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崔宵征近几日也是十分猖狂,臣曾不止一次打探到崔家和许多大臣之间有私下往来。” “但是崔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因此不能将事情做的太绝。” “臣想寻个法子,将太子妃送入寺庙中待一段日子,对外就说皇子身子有恙,太子妃前去祈福,这样既不会惹人口舌,还能打压崔家。” 赵修摸了摸下巴,视线放在赵景湛上。 “我儿可舍得这样对阿音?” “家国面前,本没有什么阿音,有的,只是太子妃而已,”赵景湛平静,“儿臣只不过是做了儿臣该做的事情罢了。” 赵修笑笑,摆摆手,示意“那父皇便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赵景湛退下,在殿内的他面上不显,除了养心殿之后,男人便面色阴寒。 他从小便厌恶极了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和他血浓于水的父亲。 他不但厌恶赵修当年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慢慢长大后,赵修的治国理政,在赵景湛看来,也不堪为一个好皇帝。 他本想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亲手杀了他,可是现在,赵景湛竟然找到了比他还要恨赵修的人。 那人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蛰伏将近二十年,只为亲手杀了赵修。 赵景湛在经历和崔德音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也想开了许多,左右赵修都会死,死在谁的手里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现在还是崔家的女婿,何不把这个机会让给崔家? 养心殿距离东宫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赵景湛故意放慢了脚步,注意着不远处跟着自己的小太监。 即使自己现下是赵修唯一的成年儿子,赵修也把朝廷之上的许多事情交给了他,可是帝王的怀疑和猜忌永远都不会消失。 赵景湛哼笑,目光漫不经心的向前看着,像是一匹优雅的狼王,对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 宫殿的梨花红木门早就已经为赵景湛敞开着,赵景湛在路上酝酿好的情绪,终于在看见崔德音之后显露了出来。 “太子妃。”赵景湛声音沉沉,眸子里的情绪不明,“为何要将昨晚侍寝的宫女乱棍打出宫去?” 崔德音静静的安坐在离赵景湛不远处的书桌旁,冷冷,“因为她本来就该死。”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如何演,因此故意演给旁人看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难。 “殿下难道忘了,曾经与我说过,只会有我一人吗?”崔德音情绪激动了起来,“殿下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才过了不到一年,殿下便移情别恋,和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 崔德音入戏,演的真情实感,让赵景湛也愣了一下。 “孤是太子,怎么可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赵景湛冷静的反问。 “太子故意欺瞒我,就是料定了我不会反抗,可是太子忘了,我也是一个有血肉的,活生生的人,殿下既然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崔德音攥紧手中的匕首,朝赵景湛刺去。 原本料想之中的躲闪并未发生,那把匕首就这样插进了赵景湛的右肩。 崔德音愣了半瞬,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景湛。 肩部的疼痛传来,但赵景湛仍然板着脸,“太子妃这是想刺杀孤吗?” 崔德音下意识的摇摇头,她不理解赵景湛为何没有躲开。 赵景湛眸中的柔情转瞬即逝,下一秒,殿外的侍卫便冲了进来,看见殿内的一切,急忙把赵景湛护了起来。 随后便是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来的时候,能明显的察觉到殿内偏低的气压,抬眼看到太子殿下黑沉的脸,更是不敢说话。 而另一旁偷偷摸摸的小太监在观看了这一出闹剧之后,见太医慌张的来到了东宫,便拉着一个东宫的宫人询问了起来,这才得知太子受伤。 这小太监是赵修的心腹,虽然受了赵修的旨意来监视太子,可并没有想到人人口中温顺知礼的太子妃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害太子的事情。 小太监心中慌张,快步走回养心殿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赵修。 “你是说,太子妃用匕首刺伤了太子?”赵修沉声,眸子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东宫的宫人说,他们先是听见了太子和太子妃激烈的争吵声,随后便听到了匕首落地的声音,这才进去,进去便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有一滩血,而太子妃眼中含泪,竟还要拿起匕首……” 赵修神色清明,心中却明白了些许。 “找人告知太子,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赵修沉稳的吩咐。 即使他想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像自己一般无情,心中只有权势,可是他又想到赵景湛和崔德音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亦如他和皇后一般,赵修的心中便涌起无限的愧疚,愧疚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皇后,甚至还让自己的儿子落得和自己一般的结果。 * 东宫的风波不过几日就在长安城之内传开,几日之后,太子以膝下两个皇子生病为由,向皇上求得了一纸诏书,将太子妃崔德音送到了开元寺。 长安城中都在传,太子此意不仅仅是针对太子妃,更是将矛头指向了前段时日刚刚回到长安的崔世子,一时间,关于这件事情的风言风语便多了起来。 而在开元寺内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崔德音在成亲之前来寻过一次崔善,那时候是初夏时节,开元寺的树郁郁葱葱,满是绿意。 现如今一年多过去,现下已经是初秋了,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的时候,竟也有了几分萧瑟的意味。 “怪不得兄长在这里待了许久也未曾感到厌烦,”崔德音笑笑,“这里风景果真是不错。” “对于我而言,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图一个清心罢了。”崔善为崔德音斟满茶水,随意道,“两个孩子如何?” 崔德音道,“都很健康,现在看来容貌上更像我一些。” 崔善哼笑两声,“像你才好。” 两人许是都已经放下了之前的隔阂,此时此刻坐在一起倒也能平静的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我和殿下去锦官城的时候,那李太守便是兄长的哥哥吧?” 崔善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当年李家除了我,竟然还有人活着。” “这就表明个,兄长是有福气的。” 崔善被崔德音的话逗笑了,“阿音现在说话竟也如同一个大人一般了。” “兄长以后打算做什么?”崔德音柔声,“是在长安入朝为官,还是回到锦官城?” 崔善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若是我没有私心,我是应该要留在长安的。” “可我每次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便会想到我李家 全族皆死于赵修的手上,即使以后登基的人是阿嬴,阿嬴并没有什么错,我的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舒服。” “兄长许是要留在锦官城,守着李家的基业的。” 崔善自嘲的笑笑,“我很庆幸兄长还活着,要不然,待在锦官城的人便就是我了。” “兄长的意思是,事成之后,兄长不会入朝为官,也不会回到锦官城。”崔德音分析道,“那兄长想去哪里,又想做什么?” “音音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微风拂过,将崔善的墨发掀起,崔德音抬眸,不期然对上崔善坚定的眸子。 “开办学堂,启人心智,便是我的志向。” “若没有崔公,现在的我也许死去,就算是活着,也只不过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生,是崔公给了我崭新的生活,我可以辜负这个天下,却不可以辜负崔公的志向和对我的期待。” 崔善幽幽叹了一口气,“历史的波涛滚滚向前,我宛若浮萍一般,只能是尽自己的所能,完成崔公的心愿,愿大康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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