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音的眼眶蓄满泪水,她扬起一个笑容,“阿音愿意和兄长一同描绘这盛世。” 即使是这样说,可两人都在思考,这盛世何时会来呢?又会由什么人缔造呢? 大康二十年十月,锦官城反,原本被授意反击叛军的镇北侯却带兵回转,直逼长安城。 直到镇北侯的兵马逼到了皇宫外,殿内的大臣吓得不敢出声,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底牌已经全部交了出去。 “殿下,镇北侯已反,殿下打算作何……”赵修身边的太监颤颤巍巍的出声。 赵修转身,原本如同优雅狼王的眼神此刻却满是浑浊与苍老。 “你也跟了我多年,想走便走吧。”赵修摆摆手,淡淡的出声。 一旁的老太监跪下,身子一抽一抽的,却没有出声。 “太子还是没有来吗?”赵修心中烦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儿子让父皇久等了。”赵景湛一身黑衣,衬得他身形修长,他就站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赵修。 “太子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兵抵抗镇北侯?”赵修声音淡淡,从上而下的打量着他这个儿子。 他原本是没有想要立这个儿子为太子的想法的,可是当年皇后说什么也不想和他再生下一个皇子,此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后悔当年自己亲手将两人的儿子杀害。 原本他以为,这个儿子身上流着肮脏的异族血脉,本不该是一个狼子野心之人,可他还是低估了赵景湛。 “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赵景湛用懒懒的声调说道,“镇北侯为何会攻入长安,都是陛下自己作孽罢了。” 赵景湛直直的称呼赵修为陛下,而不是父皇,殿内的一众大臣面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若不是陛下当年害死了皇后的孩子,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赵修墨玉一般的黑眸半敛着,“陛下或许忘了,那个孩子,也是镇北侯的亲侄儿。” “陛下当年和边西异族合作,想要让崔将军死在边西的时候,或许也没有想过,崔将军是镇北侯的至交。” 赵景湛此话一出,殿内哗然。 毕竟他们都知晓皇后的三皇子早逝和崔将军不明不白死在边西一事,可是他们却不知晓这一切都和赵修有关。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赵修也早就明白了自己精心培养的太子早就站到了别的阵营。 “你帮着镇北侯造反,难不成你以为镇北侯会放过你?”赵修沉声,循序渐进的劝导赵景湛,“他不会帮助你,只会自己登基,把这天下变成他们陆家的。” 赵修笑笑,“但是你是我的亲儿子,我们血浓于水,你若是现下去杀了他,我死了,这天下还是你的。” 赵景湛随意的站着,墨发轻轻飞扬。 赵修见赵景湛并不理会自己,心情急躁了起来,他忽的站起身,沉声,“太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惜放弃这天下,也要与镇北侯为伍?” 赵景湛哼笑几声,身后的侍卫得令,将殿内的大臣全部请了出去,却独独留下了一人。 王嬴之父王将军,王至从。 “难不成王将军也是和他们一伙的?”赵修气的笑出了声。 “为何要与镇北侯为伍?”赵景湛眸中冷漠,“陛下说错了,我做这一切,不是与镇北侯为伍,更不是和锦官城为伍,我只不过是和这世间的道义为伍罢了。” “陛下多年前谋害亲子,故意串通边西王想要杀害崔将军,”赵景湛沉声,“一国之君,竟然为了眼中的权势做到了这种地步,大康不需要这种君主,这种君主也绝对不能是大康的君主。” “阿湛,”赵修却满不在乎,“我是君主,这才是我应该做的,”赵修喃喃,“无情,冷酷,权势,只有得到了这些,我才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所以呢?”赵景湛不以为然的笑笑,“陛下得到了吗?” 赵修僵住身子,踉跄了两步。 “你若是和镇北侯为伍,等他们起势,难不成你以为他们还会让你做这个帝王吗?” “管我什么事情?”赵景湛不以为然的笑笑,“总归我的三弟还活着,我相信,他在王将军的教养之下,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帝王。” 赵修听完赵景湛的话之后,感觉耳边嗡嗡的,他双眼发直,紧紧的盯着门口。 赵景湛冷冷的看了赵景湛一眼,就要转身离去,可赵景湛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赵修却开口叫住了赵景湛。 “你是因为当年你母亲的事情迁怒于我吧?”赵修笑笑,“不过一个异族的落魄公主,能跟着我生下你是她的福气。” 赵景湛的面前便是走上台阶的王嬴,他紧张的拍了拍赵景湛的肩膀。 赵景湛转身,眸子里满是冷意。 “能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手里,这也是殿下的福气。” 赵景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赵修大惊失色。 直到赵修看见王嬴走进殿内之后,原本浑浑噩噩的脑海这才突然清醒了起来。 殿门缓缓的关上。 赵景湛下了台阶的时候,还和崔将军和陆乘渊打了招呼。 “太子……”陆乘渊斟酌着说辞,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太子殿下这个称呼。 “兄长这就要走了吗?”陆乘渊双袖拢起,询问。 赵景湛先是和两人行了礼,然后淡声道,“我的事情已经放下了。” 对面的两人明白,这就是要把其余的事情交给他们的意思了。 “阿湛这些年辛苦了。”崔将军拍拍赵景湛的肩膀,以示安慰。 赵景湛小的时候,崔将军便经常差人给他送东西因此赵景湛十分尊重崔将军。 三人正一同说这话,就在这是,萧长清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殿下,”萧长清一脸郑重,“太子妃被徐家的逆贼掠去了。” 赵景湛双眸一颤,面上失了血色。 * 崔善一行人都待在开元寺,直至镇北侯攻入长安城的消息传到了寺内,崔德音等人便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为了掩人耳目,崔德音和孩子分开坐在两辆马车中,金乌和崔善分别照看着两个马车。 就当两辆马车行驶到郊外之时,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就当崔德音想要掀开窗幔之时,金乌开口。 “太子妃,殿下说了,无论发生什么,臣都要平安的将您送出城。” “你去帮兄长。”崔德音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袖,“殿下与我说过,宫内的兵士都在他的统 领下,因此外面的人并不是来刺杀我和孩子的。” 崔德音低下眸子,喃喃,“我与外面人的事情,也应该有个解决了。” 崔德音不顾金乌的阻拦,掀开窗帘走了出去。 “徐清羽,放他们离开,我跟你走便是。”少女清婉坚定的声音在刀剑相碰之中响起。 外面的景象和崔德音想象的差不多,崔德音想到徐清羽会在自己的身边人上下功夫,可是却没想到徐清羽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 “阿音姐姐。”徐清羽一身白衣,鲜红的血溅在他的眉间,显得他容貌妖冶。 “你怎么会知晓我想要你?”徐清羽手中的剑闪着寒光,眸子紧紧的盯着崔德音。 “自从徐青青被打入冷宫之后,你便不见了踪影。”崔德音冷静,“你心思细腻,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意图,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潜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只为了今天,难道不是吗?” “阿音姐姐猜的很对。” “我若是不跟你走你该当如何?”崔德音忽的问出声。 “我会带姐姐的孩子走。”徐清羽墨玉色的眸子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放我的人走。”崔德音平静道,身后的金乌正要出声制止,却见崔德音后退,往自己的手中塞了什么东西。 徐清羽本来也没带多少人,他挥了挥手,他的人便退到了身后。 崔德音上前,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徐清羽,“去哪里?” “阿音姐姐跟着我便是了。”徐清羽没有在乎崔德音冷淡的情绪,笑着说道。 金乌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纸条,没等着目送两人离开,他便上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徐清羽纵马,崔德音便坐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你不害怕我杀了你?”崔德音笑笑,手中的钗子抵上男人的脖颈。 “你不会的。”徐清羽笑笑,“但凡换成别人,我早就没命了,但是阿音姐姐不一样,更何况,我这条命是姐姐的,姐姐若是真想要,便拿了去吧。” “你什么意思?”崔德音冷冷,握着簪子的手却紧了紧。 徐清羽停下马,从袖子中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眉间的血迹。 “为何帮我,为何帮我解决徐青青,又为何帮我肃清了朝中徐家的余党,你又为何说,你的那一条命是我的?”崔德音有太多想问的问题。 一向惜命的她此时却并不担心眼前的人对自己做什么,可能是因为徐清羽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我反悔了。”徐清羽转过身来,看着崔德音。 崔德音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好好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即使是徐家败落,这些也没有在徐清羽的面上留下痕迹,他仍然是那个如风拂面的贵公子一般。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徐元的亲儿子,姐姐也知道,徐元有个藏在心底的女人,他的发妻死了之后,他更加没了再娶妻的心思,我只不过是徐元用来稳固他在朝中地位的人罢了。” “他既然做了让姐姐不喜欢的事情,那他便不能苟活,还有徐青青,也是一样的。” “你对他们……”崔德音犹豫道,“做了什么?” “徐青青想要害姐姐,徐元虽然有制止之意,但更多的是放纵,我只不过在他们的饮食之中下了些慢性的药罢了,姐姐放心便是,不会致死,但是他们的后半生,便会如同废物一般,他们将姐姐害成这般,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你我之间,到底有何渊源?”风将树叶吹得簌簌摆动,崔德音长发飘飞。 “在我八岁之时,曾受过姐姐的恩惠。”徐清羽淡淡道,“很多年前了,姐姐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崔德音面上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盯着徐清羽看了看,却没有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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