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后江言还是让步乐。 他叹口气,换上一副慈爱面庞:“只要陛下看好了,老臣自是会认可……” 尽管江言面上有几分被逼无奈的感觉,如此表态亦让压在姬瑶心头的大石松动下来。 她和秦瑨对视一眼,唇畔勾起娇憨笑意,乐道:“朕就知道,太傅对朕最好了!” 站在一旁的江璁紧跟着长吁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 少顷,江言踟蹰道:“陛下,老臣想和宣平侯单独聊几句。” “这……” 姬瑶敛起笑意,试探的看向秦瑨。 秦瑨神情自若,对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朕和江侍郎先出去。” 姬瑶说完,和江璁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屋门,各怀心思。 关门声传来,秦瑨撩袍坐在江言对面的圈椅上,锋锐的眉眼不怒自威,低声道:“太傅有何话要说?” 两人面对面,倏然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江言声音虚弱,开门见山:“你之前对陛下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什么现在却开始亲近陛下?你可是真心的?” 说话间,他目光锋锐,紧盯秦瑨,就好像审问嫌犯一样。 这种蔑视的态度让秦瑨极其不悦,若放到往常,必定要怼江言几句。 然而想到姬瑶先前的叮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秦瑨深深呼吸,压下躁郁,慢条斯理道:“之前我对陛下严苛,全都是为了履行身为臣子的责任。后来机缘巧合,我和陛下流落在外,患难与共,半年多的光景难与太傅细说,但足够让我从新认识陛下。” 他顿了顿,黑沉的眼眸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情:“我对陛下真心实意,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哼,巧舌如簧。”江言手捂嘴唇,咳嗽几声,断断续续道:“咱们丑话说前面,待你成了皇夫,定要恪守臣子本分,不得借着关系亲近,而欺负陛下……” 秦瑨滞涩少顷,无奈的笑起来:“太傅,你没事吧?陛下是我的心头肉,我为什么要欺负她?” 他声色不似先前,软了几分,谁知却惹怒了江言。 “你不欺负她,但也不能娇惯她!”江言攥紧圈椅扶手,神色忿忿不满:“你看看现在,陛下龙椅还没坐稳呢,就整日对着朝臣翘尾巴,谦虚慎恭做的还不如从前呢。” 这人就是这么奇怪。 先前秦瑨自个儿嫌弃姬瑶浮躁,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却不喜欢听到别人这样评价她。 秦瑨瞬间变了脸色,眉宇一沉,瞪向江言:“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你没别的事干吗?长眼睛就非得盯着陛下?” 江言嗟叹一声:“你忘了咱们俩是干什么的了?先皇命我们为辅政大臣!” “辅政,辅政,你知道什么是辅政吗?”秦瑨不屑冷哼:“辅政不是让你我代政,抓大放小就可以了,我告病这一月,陛下的折子不是批的很好吗?” 一股气憋的江言面色涨红,他咳嗽几声,反问道:“万一陛下批错了呢?” 秦瑨不以为然:“有我为陛下兜底,怕什么?” “你你你……你就惯她吧!” 江言拍了一下大腿,只觉心都要操碎了。 往日他只顾陛下就可以,横竖都有秦瑨在前面撑着,如今到好,秦瑨因着私情放纵袒护,这让他委实不知所措…… 他顿时糊涂了—— 到底是谁,蛊惑了谁啊! 此时此刻,两人谁也不理谁。 直到江言忍不住咳嗽起来,秦瑨方才瞅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江言开口时有些气喘,抚着心口道:“我得使劲活,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对待陛下。” 依旧是不甘心的语气,细听却已松动。 秦瑨眸光意味深长,对着江言浅浅一笑:“行,那你尽管好好活着瞧吧。” 半个时辰后,圣驾离开太傅府。 江氏诸人恭敬相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天家亲自登门慰问,确是给足了江氏面子。 没了太傅的阻碍,姬瑶只觉天高任鸟飞,肆无忌惮的把秦瑨拽上銮驾。 銮驾内富丽堂皇,到处蟠龙秀绣凤,矮几上燃着一鼎金丝香炉,正袅袅往外冒着龙涎香。 姬瑶像猫儿一样趴在秦瑨怀中,脸颊枕着他的宽肩,手指摩挲着他锋锐的下颌,好奇问道:“你和太傅刚才都说了什么?” 秦瑨搂着姬瑶的细腰,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太傅怕我对你不是真心。” “我猜就是如此。”姬瑶叹口气:“太傅就是思虑过多,不过还是心疼我的,对吗?” 她一双眼眸含着期盼,水汪汪的映出秦瑨俊逸的身影。 秦瑨被她的目光恍了一下,心瞬间跟着软下来。 “若不是看着太傅心疼你,我才懒得跟他说那么久。” 话音落地,他侧过头,眼神蕴着缱绻的情思,俯首噙住姬瑶红泽的唇瓣。 两人深深相拥,随着温柔的缠绵逐渐沦陷。 外面落日西斜,銮驾微微摇晃,碾压着日渐寒凉的青石地面,而里面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姬瑶身上很沉,压的她有些难以呼吸。 然而快意却只增不减,让她欲罢不能,藕白如玉的双臂紧紧箍着秦瑨。 恍惚之间,她感觉到秦瑨覆在她耳畔,嗓音低沉又充满了蛊惑,难以自持的对她说:“瑶瑶……我爱你……” 我爱你。 这是姬瑶第一次听到秦瑨口中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她面颊绯红,一身香肌玉骨顿时泛起一层冷疙瘩,却又听秦瑨在她耳畔呢喃:“你呢?心里有我吗?” “自是有的……”姬瑶缩在他身下,不敢动弹,温设计感细语道:“就像你所说,一眼见不到会想,和你在一起像上瘾一样,这就是爱吧……” 她说的很是隐晦,小脸粉扑扑的,像熟糜的桃儿。 秦瑨睇着她,心脏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恨不得即刻把她那把娇骨头揉到身体里。 如此就够了。 时间会让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 秦瑨瞳眸半阖,心头欲念呼之欲出,俯下身,紧紧贴上姬瑶柔软的唇。 离大明宫还有段距离,銮驾这方天地间,转瞬便成了他们耳鬓厮磨的温柔乡…… * 中秋过后,圣旨下达,加封宣平侯秦瑨为静安王,食邑万户。 秦瑨本就已是朝庭一等侯爵,领中书门下平章事,身兼陇右节度使,如此意外的加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百官惊诧不已,捉摸不透天家的想法。 没两天,让他们更加嗔目结舌的消息传来—— 礼部昭告天下,天家和秦瑨的婚期定在九月十六,届时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众人惊愕过后,这才茅塞顿开。 原来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陛下和秦瑨果真有了私情…… 寒门官员皆是大喜过望,他们的党魁成为了皇夫,等待他们的必是光明的康庄大道。 与此相比,世家一派垂头丧气,俨然乘客双打的茄子。 英国公得知天家成婚的消息后,连忙告病跑到太傅府,谁知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服侍的婢女行礼道:“国公爷,太傅大人身子未愈,恕不能相见,怕过了病气给您。” 英国公大为不解:“不就是中风吗?有什么过病气的?朝中要出大乱子了,你再去通传一次,让我进去!” 他疾言厉色,很是焦心。 婢女却云淡风轻:“太傅大人有话告诉国公爷,天家私事,外臣不得干涉,国公爷请回吧。” 婢女说完,行了礼,兀自回到江言寝房,砰一声把门关上。 今天的风很凉很凉,甚至冰住了英国公的身子。 他呆呆站在原地,睨着不远处紧闭的门扉,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太傅避之不见。 英国公顿时明白过来,他们世家彻底输了…… * 那厢城阳大长公主听到天家成婚的消息后,当晚便进宫探望姬瑶。 一天的劳累,令姬瑶很是疲惫,分明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她却愈发忐忑不安。 外面夜幕已深,姬瑶坐在软榻上,手撑矮几发怔,一身火红的曳地长裙,衬的她肌肤欺霜赛雪,一张小脸神情恹恹,似乎被什么怨念透支了许多精气神儿。 不过多时,徐德海迈着碎步走到姬瑶身畔,通传道:“陛下,城阳大长公主求见。” 这个时候过来,八成是因为她的婚事。 姬瑶心知肚明,坐直身道:“快传。” “是。” 徐德海应着,很快把城阳引进来,兀自退到外殿。 内殿里宫灯如昼,城阳满头珠钗,奢华富贵,行走间反射着灯火的熠熠光芒,极其耀人眼目。 待走到姬瑶身前,城阳恭顺行礼,祝贺道:“恭喜陛下,没想到陛下和秦瑨前段时日还在闹别扭,现在就要成婚了,真像是做梦一样。” 姬瑶亦有同感,连忙招呼城阳做到她身边,愁眉苦脸道:“姑母,朕……” 眼见她支支吾吾,城阳心生纳罕:“马上就要大喜了,陛下怎么不高兴?” 姬瑶抬眸看了一眼城阳,随后低头望着自己绞缠的双手,犹豫半天,低声道出心头顾虑:“礼部传旨以后,朕突然开始害怕,不知道和秦瑨成婚这个决定对不对,会不会太过草率,万一我们不合适……” 她不敢再说下去,生怕自己变成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少女的心思全都表现在脸上,城阳愣了片刻,浅浅勾唇笑了笑。 “我成婚那时也像你一样,担忧了小半个月,整天夜不能寐,这都是正常的,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城阳目光幽幽,回忆着往事,语重心长的宽解姬瑶:“只要两人真心相爱,想靠近的心是抑制不住的,绝对不会暧昧太久。至于合不合适,姑母可以告诉陛下,这世上没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出身,经历,以及受过的教导,这些不同都会让两个人产生矛盾,若想长厢厮守,需要的不仅仅是爱,更需要宽容和磨合,还要有相互扶持,克服一切困难的决心。” 这些话说的太过严肃,姬瑶心里的胆怯更重了。 她阿耶曾经说过,相爱容易,相守难。 她亦亲眼目睹过帝后曾经有过许多次争吵,她的阿耶会气的火冒三丈,而她的阿娘则会在夜里哭的痛彻心扉。 未来,她和秦瑨会不会变的如此一样…… 姬瑶不敢再想下去。 城阳看出她的怯意,不禁叹口气,抓起她的小手,轻轻揉了揉:“陛下,人生虽然没有十全十美,但不能因为惧怕而不敢迈出追求完美的那一步,若是错过,后悔可就晚了……” 话音落地,城阳眸光黯淡,似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 姬瑶明白,姑母一定是想到了姑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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