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难道傅千洛打算动手除掉太子? 李公公慌忙起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颤着嗓音问:“外面是何人?” 一道修长身影无声推开殿门,几步走至他面前。 李公公惊慌地后退几步,声调颤了颤:“袁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袁龙缓缓扫视殿内,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最近怎样?” “身......身体无恙,”李德顺道,“袁大人此番前来,可是傅大人吩咐的?” 没有回答。 寒光一闪,一抹殷红血渍突兀地撒在床帐上。 耳旁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萧钰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李公公......” 脖颈处的鲜血汩汩流出,李德顺瞪大双眼,喉咙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萧钰光脚跳下床,伸出手,拼命去捂李德顺的伤口。 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很快染红了他的双手。 萧钰又惊又怕,大声道:“李公公,你不要死,我去求父皇,让他来救你......” “殿下,不用费心了,”李德顺倒吸着冷气,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袁龙身上,断断续续地哀求,“袁大人,还请网开一面,饶过太子殿下,他还年少......” 袁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冷道:“不行。” 李公公无奈地闭上眼。 气息逐渐微弱,临死之前,低声喃喃着:“裴世子......何时能来救驾......” 李公公的手已经失去温度。 萧钰擦干脸上的泪,缓缓起身整理衣襟,问:“袁大人,我父皇如何了?” 袁龙冷漠回道:“皇上已经薨逝。” “父皇......”萧钰痛心地闭了闭眼,抽泣道,“父皇!” 自知死期已近,萧钰朝永昌帝寝殿的方向跪拜三下。 随后平静地起身,高声斥责:“你等乱臣贼子,处心积虑,谋朝篡权,只为心中一己私利,枉顾天下百姓生死。待我表兄改日进兵大兴,定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斥责声落,长剑铿锵出鞘。 就在袁龙横刀挥去的瞬间,一记手刀突然重重劈在他后颈。 力道之大,简直有千钧之势,饶是袁龙这等功夫上乘的副将也毫无招架之力。 他闷哼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 等待的剑刃迟迟没有落下,萧钰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继而惊讶地瞪大了眼。 “太子殿下,”朝远压低了粗声,快步走上前,“微臣来迟了一步。” “朝副将,你怎么来了?我表兄呢?” “世子遇到了麻烦,现在人在庆州。” 朝远弯腰俯身,阖上李公公死不瞑目的双眼。 方才来迟一步,否则就能救下他了。 顿了顿,朝远拱手低声道:“请殿下即刻随我出宫去庆州吧。” 萧钰点点头,正要走,这才发现窗旁还有一个身材苗条颀长的女子。 只不过对方是做东宫宫女打扮,但模样他却未曾见过。 陆良玉朝萧钰无声拱了拱手。 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从衣袖里摸出个瓷瓶来,凑近袁龙鼻旁晃了晃,而后又迅速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倒出两具骨架来。 方才她借口要给太子送东西吸引了防守的注意,趁得间隙,朝远从后窗跃进,才一举偷袭成功。 做完这些,陆良玉又无声打了个手势。 朝远会意。 两人有条不紊地将灯油撒在床帐上,又把易燃的东西堆放在一起。 “殿下,朝远,走吧,待会儿我们在城外汇合。” 趁着值守换班防守松懈的片刻,朝远背起萧钰夺门而出,攀附钩爪跃过宫墙,转眼便消失在晦暗的夜色中。 陆良玉掏出火折子,轻轻划燃。 直到正殿的火苗舔到了房梁,她才不慌不忙地走到长廊外,惊慌失措地喊起来:“不好了,正殿走水啦......” ~~~~ 月上中天,永昌帝的寝殿门扉打开,虞美人款款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白袍,面无表情的傅千洛。 看到伺候皇上的宫女战战兢兢地侯在一旁,虞美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出去。” 自打给永昌帝喂完药,本还有些精神的帝王,竟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想到方才那碗药,宫女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直吓得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听到虞美人的吩咐,宫女赶忙快移脚步,慌慌张张地跨过门槛。 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袭来,重物径直砸向后脑,宫女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便直直栽倒在地。 殿内,虞美人得意地勾唇一笑,对傅千洛道:“傅大人,大计已成,当初你给我的许诺,可不要忘记。” 透过菱花窗,可以看到东宫的方向大火的余光。 傅千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东宫走水,太子殿下不幸葬身火海,皇上爱子心切,心痛难忍,驭龙宾天,娘娘深沐隆恩,对皇上用情至深,殉情而去,”傅千洛眯起狭长的眸子,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虞美人,“这个说法,娘娘觉得如何?” “我要做你的皇后,自然应有一个新的身份,”虞美人噗嗤一笑,伸手勾住傅千洛的革带,“傅大人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思虑周全,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我先去宫外避避风头,等你登基后,再迎我进宫。” 傅千洛勾唇缓缓笑了一声,拂开她的手,狭长的眸子冷冷眯起:“事不宜迟,娘娘还请先行一步。” 虞美人盯着他的玉面瞧了好半晌,才心花怒放地转身走出寝殿。 人一离开,在外头等候的袁龙揉着脖子走了进来。 两个时辰前,东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尸骨用物,皆被付之一炬,从残砖瓦砾中,翻出两具一大一小焦黑的尸骨来,不消说,那一定是李公公与太子的。 只不过,明明他之前挥刀杀了太子,不知怎地,竟自己晕倒在地,连杀太子之前的记忆也不大清楚了。 若不是殿内大火蔓延到他身上前及时醒来,恐怕此时他已经葬身火海。 “大人,虞美人,怎么处置?”袁龙道。 傅千洛负起双手,勾唇轻飘飘道:“皇上薨逝,后妃理当殉葬,既是殉葬,不可做假。”
第91章 不消七日, 慕绍一刻不停地从侑州奔回。 刚一进府,匆匆安抚贺玥灵几句,便抬脚去了正院。 看到慕绍提着药箱进来,裴晋安霍然起身, 哑着嗓子问:“怎么样?” 慕绍愣了愣, 差点没认出他来。 整整七日七夜, 裴晋安不眠不休地守在姜青若的榻旁, 一刻也不肯远离, 一双星眸熬得布满血丝, 下巴露出了一圈青青的胡子茬。 慕绍动了动唇, 顾不上说什么, 一边放下药箱取出里面的木盒, 一边问:“嫂子这些日子如何?可曾醒来?” “只醒来过一次, 不过没说什么便又睡着,”裴晋安面沉如水, 一丝不苟地回忆, “期间发热六次,烧热每次持续半个时辰,每次用冷帕覆在额上, 一炷香后烧热可以退下。” 他自小泡在兵营长大, 士兵有患风寒烧热的症状, 都是用这种法子降温,不过寻常人烧热三天便可自行痊愈, 而姜青若整整高热了六天,裴晋安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不敢放松半点儿。 等待期间,也曾悄悄遍请庆州名医来诊治过。 不过, 那些大夫诊过脉后,都摇头叹息,称此毒难以解开。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慕绍了。 “多亏嫂子身体底子好,”慕绍叹道,“寻常人根本挺不过去这些烧热......” 木盒打开,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 裴晋安拧了拧眉头,定睛看去。 盒底的药虫个个如小拇指般大小,浑身黝黑,长着锯齿状的尖牙,正趴在里头拼命啃食着腐烂的生肉。 “这东西怎么用?你确定有效吗?”裴晋安道。 “药虫本身有毒,可以毒攻毒,”慕绍拈起一只药虫来,那药虫张牙舞爪要去啃他的手指,被他眼疾手快啪地一声扔回盒底,“将它们烤干后研磨成粉,再经过熬制,便可以当做解药,只是......” “只是什么?” “这些药虫随我奔波了几日,这几日里,只食用了腐肉,功效会大大降低,况且......”慕绍深吸一口气,犹豫道,“这东西我只是一试,还没真正解毒用过,即便嫂子服用下去,也未必能完全好转......” 闻言,裴晋安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崩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慕绍征询的眼神看向他,等着他拿主意。 半晌后,裴晋安一字一句沉声道:“你放心去试,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 慕绍凝重地点头应下。 正要提着药箱往外走,忽地被裴晋安揪住。 “你方才说,药虫只食用了生肉,功效会降低?” 慕绍忙不迭点头:“是。” “如何才能提高它的功效?” “这些药虫与普通虫子不同,只喜鲜血生肉,越是强壮结实的血肉,譬如野外的猛虎、猎豹、悍狼,它越是喜欢。寻常动物的血肉,它食用后功效也并不会增强。” 眼下这个时候,哪有时间再去猎虎豹? 拖延一时,姜青若的危险便会增加一分。 裴晋安思忖片刻,沉声道:“用我的。” 他徒手擒过虎狼,筋骨强悍,血肉定然有用。 慕绍震动地瞪大了眼。 片刻后,重重点头:“好,哥,姑且一试。” 一柱香后,裴晋安胡乱缠好胳膊上的伤口,重又坐回床榻旁守着。 已经睡了七日,那张娇美莹白的脸庞,现在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淡极了。 葳蕤长睫覆下一层阴影,眼周是中毒后的乌青色。 裴晋安艰难勾了勾唇,语气状似轻松道:“媳妇儿,上次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你拿花盆砸到我的脑袋那事,你是不是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待会儿等你喝完药,起来跟我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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