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唯一的血脉。 元栀清醒后,她第一时间阻止金月杀了李卿回。 “就这样死,太便宜她了。”元栀的脸色格外冷漠,看着李卿回犹如在看一个任人处置的畜生一般。 “金月,用尽你们所有的手段折磨他,但不许他死。” “我要他每日,每年,年年岁岁,都在为害了玄歌而痛苦。玄歌所受的痛苦,他要承受千倍万倍!” 李卿回这时才知道害怕,又惊又惧地望着元栀,颤声道:“元栀,你这个贱人……” 元栀在岳城呆了两个月,下海搜捕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可始终没有找到凤玄歌的尸身。 元公复实在看不下去,在某个夜里敲开元栀的门,刚入门,便见到元栀端坐在书案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凤玄歌的佩剑。 “栀栀。”元公复哑声道:“该回长安了。” “凤丞相的事情…你早些看开吧,你随为父回长安,好不好?你们的婚事已经作废,但你若是不愿嫁人,也可暂且缓缓……” 这几日,不光是元栀彻夜难眠,见到元栀这般模样的元公复,也是心疼得食不下咽,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擦拭配件的手陡然一顿,元栀抬头,淡声道:“父亲,我不会嫁人。” “女儿已怀有玄歌的骨血,我会将孩子抚养长大。”她一字一句道,眼神坚毅而淡漠。 “你,你竟然……”元公复有片刻失神。 他很想说元栀糊涂,眼下在岳城,山高路远,若在此处将胎儿打掉,回到长安还能说上一门好亲事。 可元栀听到这话,直接将水龙吟架上了脖颈,吓得元公复再不敢提此事。 回到长安后,不等元栀上门拜访,李承泽却亲自来了将军府。 元栀坐在听雪楼里,见到李承泽,也不起身,只是淡淡抬眉,冷声道:“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承泽心知元栀心中正存着气,也不恼怒元栀无礼的态度,施施然坐下,道:“本宫是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你听。” 元栀冷笑一声,旋即讽刺道:“元栀不过一介女流,如何敢听这些朝政之事?” 李承泽没有在意她的话,直接道:“从妖月入长安时,玄歌就知道大齐会有所行动。玄歌和本宫说过,妖月曾深夜闯入你的府上?” “是的。” 李承泽了然,继续道:“你应该也感觉到,如今国库空虚,我和玄歌一直在找一张图,一张藏着前朝开国宝藏的藏宝图。曾经我们得到讯息,这张图应该在千书阁,也是那时,你闯入了千书阁。” “玄歌不敢掉以轻心,因而三番四次地试探你,此事乃朝中机密,知晓藏宝图的人不超过五人。即便你们后来两心相悦,他亦不敢告知你,此事极易招惹杀身之祸。但他后来发现你身上确实没有这张图,他便也放心了。” “但妖月不知道,所以她才深夜闯入听雪楼,明面上是挑衅你,实际上早已搜遍了你的听雪楼。” “不。”元栀陡然开口,打断李承泽的话:“图在我这里。” 李承泽瞳孔骤缩,喃喃道:“怎么可能?” 元栀默默起身,从书架中翻找出那本《御夫计》,她有许久没有翻阅此书,回到长安后,想收拾一下书籍,这本书不慎掉落,连封皮都破损。 元栀这才从封皮的夹层中找到一个薄如蝉翼的图纸。 她将东西递给李承泽,淡声道:“前些时日收拾书籍的时候,在御夫计里翻找到的。” 李承泽目露欣喜,任谁都没想到,开国宝藏的地图竟然会藏在一本平平无奇的春/宫图里。 他将东西收下,正想感激一番,却看见元栀面如死灰一般,到嘴边的感谢又深深咽了下去。 “妖月在齐国的处境并不好,齐国虽有公主称帝的先例,但她太过贪心,惹得众皇子不悦。等新帝登基之后,她的后果只怕不好。与其这样,不如找个梁国的人成婚,也好保住性命。” “这就是她缠上玄歌的理由。” 元栀顿了顿,又问:“在伏龙山时,玄歌怎么会知道晋王与妖月合作设伏?” 李承泽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温声道:“因为蜜儿。” “蜜儿姑娘?”元栀有些错愕。 “嗯。”李承泽颔首,道:“苏蜜儿乃齐国公主,与妖月同父异母。” 元栀愣了愣,好半晌,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蜜儿姑娘竟会愿意为了殿下,放弃齐国?”元栀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李承泽展开折扇,意味深长地凝望着她,道:“元姑娘愿意舍了性命只为与玄歌作伴,蜜儿为了我通风报信,又有何不可呢?这世间,权势利益,皆如过眼云烟,唯有情爱最难得。” 元栀顿了顿,道:“也是。” 这世间,爱恨情仇,谁又能说得清楚。 李承泽抬眸望着窗外,起身道:“天色渐晚,本宫也要先回宫一趟。” 临走前,他瞧了眼元栀,良久,他又劝道:“元姑娘,逝者已逝,你倒也不必为了玄歌终生不嫁,若是玄歌知道你孤苦一生,只怕九泉之下也难得安息。” 元栀凝望着他,温声道:“殿下也说,这世间唯情爱难得。” “玄歌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元栀斗胆想向殿下讨个奖赏。” “哦?”李承泽挑眉,温声道:“你只管开口,本宫都应。” 元栀的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自己微隆的小腹,柔声道:“还望殿下庇佑我们母子。待孩儿出世后,能予我和孩儿一世安然无恙。” “你竟然——”李承泽目露惊愕,望着元栀的小腹,旋即了然道:“本宫知晓。” “元家元栀忠肝义胆,临危不惧,颇有将门之风,自当受得‘昭华郡主’的封号。”他意味深长道。 “多谢殿下。”元栀微微弓腰。 她回到听雪楼里,猝然想到凤玄歌曾给她一个木盒,只是后来发生许多事,一时间竟被她忘了。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古铜色的钥匙。 记忆默默飘远,元栀颤颤巍巍地拿起钥匙,慌忙去了相府。 管家接过钥匙后,错愕道:“竟然在您那。” “这是哪里的钥匙?”元栀蹙眉问。 管家带着元栀穿过重重小径,来到相府一个隐晦的房间,管家在书柜后按了一个按钮,下一刻,书柜自动向两边打开。 那里有一个深色的,用铜铸就的门,管家将钥匙插入锁孔后转了几圈,大门缓缓打开。 “这是相爷的私库。”管家道:“郡主您自己看,老奴先退下了。”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房间,汉白玉墙壁上燃着千年不灭的长明灯,里面摆着不计其数的玉石翡翠,元栀缓缓走进,脑间忽然想起自己曾同凤玄歌说过,要他提亲时,将自己典当出去的玉石翡翠全部拿回来。 而这里面的翡翠数量远远超过元栀当年所典当的。 原来,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话…… 元栀的双眼蓦然红了,她没有动里面的任何一个东西,只是默默地拿起布,将里面的物件擦了又擦,才回了听雪楼。 七日后,封元栀为昭华郡主的旨意传遍长安。数月后,元栀在元府诞下一个男婴。 元晋舟抱着孩子,一脸疼惜地望着面色苍白的元栀,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抱着孩子,弯下了腰,温声道:“栀栀,是个男孩儿,你取一个名字吧。” 元栀满头大汗,她竭力睁开双目,孩子生得极为漂亮,狭长的狐狸目与凤玄歌有些相似,眼尾有一粒殷红的痣。 婴儿睁着圆溜的眼睛,澄澈深邃的双目好奇地盯着元栀,喉头还发出细碎的声响。 元栀望着他有些失神,思索许久道:“就叫,凤倾玄。” “倾玄。”元晋舟沉吟片刻后道:“好名字。” 他一面逗弄孩子,一面道:“晋逍如今在关外,一时半刻赶不回来,但孩子的满月还是能来的。玄心也在快马加鞭的回来,她前日恰巧去扬州进货,昨日得了信,现在正在路上。” “让二哥别忧心家里,姐姐到了的时候,再把我喊醒。”元栀的声音很微弱,生产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她道:“我还要再睡会儿。” 元晋舟点头,元栀抬手摸着凤倾玄的小脸,怔怔道:“大哥,你说要是玄歌还在,那该多好。” “玄心姐姐找回来了,倾玄也出生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元栀的双目又染上一层水雾。 “好了好了不哭了。”元晋舟连声安慰:“倾玄面前,不说这些不开心的,等会他听到了也哭。” 元栀破涕为笑:“他还小,能懂什么?” 不知凤倾玄是不是听懂了,就在二人一言一语间,他瞬间哭了起来,可把两人吓得不行。 一个月后,元府大办满月宴。 前来赴宴的宾客一个劲儿地逗弄着凤倾玄,凤倾玄也不怕生,看见谁都咯咯咯的笑,惹得众人心生怜爱。 陈姝抱着凤倾玄,一脸艳羡道:“好可爱啊好可爱啊好可爱啊,姨姨心都化了。” 凤倾玄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只见谢晦递来一个纯金老虎,颇为霸气道:“栀栀,一点儿小玩具,给倾玄的礼物。” 望着手中的金老虎,元栀无奈道:“谁家孩子满月就玩三斤重的金老虎?” 谢晦摸了摸鼻尖,后知后觉道:“噢对,他拿不动。”说罢,他扭头对下人吩咐道:“去,做个一斤的。” “……”元栀扶额,看着抢着抱孩子的陈姝林薇等人,元栀笑道:“小姝,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早些嫁去谢府,自己生个?” 陈姝的脸陡然一红,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好啊,你如今都敢取笑我?” 林薇抱着孩子,她犹豫片刻后道:“栀栀,虽然大家都看着将军府和凤相从前的面子,不敢在你面前说什么,但坊间的流言实在是难听……” 谢晦冷哼一声道:“谁说了?小爷弄死他。” 陈姝翻了个白眼,打了他一拳,道:“就知道打打杀杀,在孩子面前,注意点。” “痛痛痛,知道了知道了!”谢晦吃痛,隽秀的小脸拧在一起,显得格外滑稽。 “没人敢置喙。”元栀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就在满月宴即将开始之时,只见太子李承泽阔步而来。众人见状忙收敛起随意的神情,谁能想到,不过一个孩子的满月宴,竟让监国太子抽出时间来参加? 明熙帝的身体情况愈来愈差,如今已是李承泽监国。他比从前更清瘦,也更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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