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御史神色略有迟滞,回敬过后,适时说道:“叨扰许久,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洛家主,就此告辞。” 洛玉瑯虽然热情迎送,却笑意不达眼底,这小子三句不离施掌柜,这都多少年了。 穆十四娘见他从前院回来,在她门口露了下脸,就去了书房。 等她跟过去,他已经开始脱下外衫,回头说道:“我要先沐浴,你稍等。” 穆十四娘哭笑不得,至于吗? “你不用说我矫情,我就是这样矫情,现在整个人都不爽。”洛玉瑯当着她的面脱去了内衫,害得她赶紧合上了未关的房门。 “外面若有小娘子经过,看你如何?” “这是书房,若真有经过,必心怀不轨,直接发卖了。”洛玉瑯语带歧义,穆十四娘无奈摇头,“你真是够了。” “以后不许你见他,我看他不是有龙阳之好,就是早已识破你的真身。”洛玉瑯解去腰间的带子,终究没有继续下去,进了屏风后。 穆十四娘听着里面不时传出愤怒的水声,哭笑不得。 “不论他如何,只要这事不会穿帮,等青蓿大好,他早晚会走。“穆十四娘隐约看到他在里面起身,拿起更换的衣衫,走了进去。 洛玉瑯诧异之后,接过闷闷穿上,“水还未擦干呢。”对于穆十四娘的抱怨,他回了句,“我热。” 替他擦干头发,顺便抚平他焦燥的心。 “现在才明白,洛府选择偏安一隅,是多么明智。” 穆十四娘的话果然让洛玉瑯怒气消了不少,“这是自然,不然战乱纷飞,洛府家大业大,还不知会如何被人觊觎。” “等此事再无隐忧,不如我们再出去走走吧。” 洛玉瑯终于轻笑出声,“闷坏了吧。” “还真有些。” 外面传来嘉承的呀呀学语,洛玉瑯撇了嘴,“一醒就要寻你。” 穆十四娘轻笑,“正是最认人的时候,你莫要错过了。” 洛玉瑯急切起身,“糟了,差点忘了,嘉诺怕是等久了。” 看他匆匆挽起头发,穿了外衫,快步经过院子,只顾得上摸摸嘉承滑嫩的小脸。 或许是心中有愧,晚饭后,月明星稀了才归来。 “又是一身的汗,漫游,你沐浴了没?”洛玉瑯进来,虽没见人,却依旧咋呼着。 穆十四娘在他身后现身,怀里抱着刚刚洗白白的嘉承。 悄悄用嘉承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背,洛玉瑯转身,见她身上明显是因为小家伙的洗浴沾湿了不少。 “怎么湿了这么多,让奶娘抱他出去转转,刚才父亲还念叨他呢。” 穆十四娘将嘉承送予奶娘,刚进门就被他抱住了,无奈说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洛玉瑯不管不顾,扯了她去屏风后,“还是漫游贴心,水都为我放好了。” 穆十四娘没太抗拒,这些日子,为了大将军夫人衣裙的事,两个人都有些郁闷,且心烦意乱。 今日洛玉瑯在朱二公子那里受了刺激,若不找补回来些什么,那便不是他了。 大将军夫人京都的娘家人一到,果然问起了那批衣裙之事。
第四百三十九章 再造 木花坊照规矩回复,谁知对方人强马壮,竟直接入了坊内搜寻。 洛玉瑯看着呆坐房中的穆十四娘,“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穆十四娘轻笑,“随他们吧,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的,任谁当掌柜,都会有此一遭。” 洛玉瑯挑眉,“那我暗自添上的一味药,也算用得其所。” 穆十四娘好奇看他,洛玉瑯在她身边坐下,“你的方子太过温和,我不过是怕药效不够,日后不好添置,提前备用罢了。现在她明显已入化境,只要一味引子,即刻就会发病。” 穆十四娘摇头,“我还是想急事缓办,最多拖延些时日,将衣裙陆续‘寻’了回来,任他们查验好了。” “只怕他们不找个替罪羔羊,不会罢休。”洛玉瑯说完,穆十四娘就偏头娇俏看他,“那便由你作为,不必留情。” 洛玉瑯摸着她发间的鸢尾簪,那根红色的,她到底有些膈应,每日还是这根蓝紫色鸢尾簪傍身。 “好。” 当然会遍寻不着,灵秀吓得不轻,却也依旧照着她事先说好的,只说施掌柜已带着去了外地。 对方逼问去了何处,灵秀便说:“苏城。” 过了几日,这些人果然在苏城的绣坊中,寻获了被收拾妥当,熨烫工整的衣裙,只是全部被拆解了,显然是打算重新制成新衫买卖。 这帮人不管不顾,强行收拢带回了京城。 朱御史派人来木花坊问,也只说施掌柜去了外地,已送了急信去,一时怕不得回转。 他无端有些心急,却不愿与这帮人撕破脸,毕竟人家在京都的势力显赫。 送到已近疯癫的大将军夫人那去,人家喜滋滋地要穿,若不应,便摔得屋内无一完好。 随同前来的大夫看过,并无任何不妥,因为染料各家有各家的秘方,里面亦有药方同属,不好定论。 他们也想将目光锁定青荷,可惜青蓿自清醒过来,便将青荷护得铁死,他们连面都没见上。 又不甘心就此领了人回去,只得去信京都,回禀请示。 洛玉瑯每日将这些当成闲话说予穆十四娘听,她则一边逗弄嘉承,一边似听非听,最后一句,“只是对不起舒掌柜,这样的家业给予我,日后若不能善了,我必终生有愧。” “为夫有的是银钱,凭它什么,补上就是,怕什么。”洛玉瑯送了茶到她嘴边,待她饮过,又作势去喂嘉承。 小家伙哪里晓得真伪,真张嘴去接,穆十四娘赶紧避开,“这是茶,他如何能喝得。” 洛玉瑯收了手,凑过去轻声说道:“看到没?不是我不让你喝的。” 小家伙嗯嗯呀呀,明显还是对他有意见。 洛玉瑯重重摸了他脸一把,“快下去吧,整天赖在你娘身上,也不嫌热得慌。” 害得小家伙赶紧攀附住穆十四娘,扒都扒不掉。 洛玉瑯得意地笑着,前院护卫来报,说是朱御史来访。 洛玉瑯脸色立即就变了,“说我不在。”下一刻又起身,“迎到正堂。” 穆十四娘不解问他,“你莫不是想从他那打探消息?” 洛玉瑯摇头,“我是看他想说些什么?”俯下身凑近她,轻了一口,“若他惹了我生气,我要你来哄我。” 等他走后,发现嘉承愣愣看着自己,也亲了他一口,“没事,莫怕。” 要是衣裙有事,早不是这样。 纯粹的虚火,由着他们好了,吴越不是京都,无人忌讳他们的权势,只会成为坊间的热议。 恐怕这才是朱御史来访的缘由。 洛玉瑯快步走入正堂,歉意满满,“小儿闹腾,更衣迟滞了,还望御史大人见谅。” 朱御史附和着,“洛家主真是好父亲。” 洛玉瑯无奈摇头,“正是人事不知的时候,说不通道理。” 他这样卖力,朱御史却并未引出自己的家事,而是满脸愁容,“洛家主,可知今日坊间又有何说?” 洛玉瑯摇头表示不知。 “洛家主家庭和睦,娇妻幼子,好不欢乐,我却如坐针毡,渡日如年啊。”听着他的诉苦,洛玉瑯皱了皱眉,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难道大将军还是不能理事?”如今最令他头疼的,必然是大将军府的家事,若大将军好转,这事自然不必由他操心。 朱御史叹了口气,“幸好洛家主不必和他们打交道。施掌柜可就苦了。” 洛玉瑯沉默了一下,似在犹豫,“莫非还是为了那批衣裙之事?” “正是。”朱御史话只说半句,他便不答话,等在那里。 果然,后半句紧随而至,“他们觉得如此丢脸,难以面对京都父老,自然是想在这里寻个由头,好风光大归吧。” 这话说得不算客气,洛玉瑯简直要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坊间倒有些传言,不过,随他们去吧。”洛玉瑯旗帜鲜明地表明了态度。 “今日他们与我说,定要寻到木花坊的施掌柜,问个究竟。” 洛玉瑯心头一跳,却似不解地问他,“其中究竟,问大将军夫人,不就全然明了?” 朱御史摇头,“依他们在京都的作派,恐怕不会善了,只为一个脸面,就会让人倾家荡产。” 洛玉瑯不断摇头,却不接话。 朱御史告辞时,仍旧语带诚恳,“若洛家主有施掌柜的音讯,让他仍肯舍弃钱财,也不要再回。” 洛玉瑯迟疑了一会,拱了拱手。 看着朱御史踌躇地背影,洛玉瑯眉目一敛,回了院子。 “看来,我要先去小庙求过菩萨,此事非我所愿,但不为不可。” 穆十四娘接道:“我也同去。” 夫妻俩个跪在小庙中,诚心念过《金刚经》,洛玉瑯转头看她,她亦转身看他,“因为前事累累,我信了因果,但他们欺人太甚,佛祖恐怕都不能容,就在今夜了断吧。” 穆十四娘刚要开口,洛玉瑯就拦住了她,“有些事我害怕予你说,放心,我不差这一点子因果。” 望着他决绝离去的步伐,穆十四娘在小庙中跪至他归来。 “只要不是与你分离,任何因果我都能受。”洛玉瑯心疼地扶起了她,穆十四娘扑入他的怀中,“是我惹的事。”
第四百四十章 故人 果然,不出半日,就传出了大将军夫人病故的传闻。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大将军夫人的娘家人都冲到了青蓿养伤的书房,双方剑拔弩张,若不是朱御史匆匆赶去,恐怕真的会打起来。 青蓿受伤之后,再无以前的内敛隐忍,只要有人提及青荷,他即刻就会翻脸。 不论怎样,死了人,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八百里快骑送回去后,三日之后,有圣旨到,青蓿依旧归大将军之职,朱御史从旁协助,而突然亡故的大将军夫人则运回京都发丧。 穆十四娘听洛玉瑯说完,直皱眉头,显然没弄明白。 洛玉瑯解释,“恐怕还有下文。” “缓兵之计吗?” 洛玉瑯摇头,“青蓿会来吴越,实则剑指西蜀,那妇人的一剑,应当伤了新帝的心。” “我还以为兔死狗烹呢。” 穆十四娘说完,洛玉瑯轻笑,“漫游高见,早晚之事。” “不过,这衣裙也一同随葬回了京都,又只能由他,真怕再生波澜。”洛玉瑯望着窗外,“看来我们这趟出行又得延迟,真是不爽。” 穆十四娘叹了口气,“可惜施掌柜,还不知何时才能现身。” 洛玉瑯回头,“不许现身,省得有人惦记。” “我都已成妇人,哪有那样的风姿让人惦记,也就你上心罢了。”穆十四娘无奈摇头,“希望青荷苦尽甘来,日后再不用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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