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现在时辰太晚,不能再掌灯给你看书了。” 温扶桑点了点头,点完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她开口:“我知晓的。” 萧季和还在生疏地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阿窈。” “嗯?”温扶桑立即回了。 然后,帐内的安静就被萧季和的笑声打破。 他笑:“你怎么还没有睡着啊?” 温扶桑不明所以,她懵懵地说:“我该睡着吗?” 萧季和思忖了会儿,但是一会儿后,他也疑惑:“不是说拍背就可以哄人睡觉的吗?” 温扶桑温声问:“你是听谁说的啊?” “不是听谁说的,”萧季和不自在地解释:“我之前看见过。” “看见过什么?” “……”萧季和收回手。 即使知晓温扶桑看不见他,但他还是别开脸后才答:“我看见那些女子就是这般哄怀里的孩童睡觉的。” “……”温扶桑笑了。 “阿窈,”感受到她笑意的萧季和更不自在了,他闷声劝阻:“你别笑了。” 劝阻完,他还为自己解释了一句:“许是我方才的力道没控制好。若是控制好,你现在定是已经睡着了。” 他看见过的,这个法子很有用的。 “萧季和,”温扶桑问:“这也是你想替我做的事情吗?” 他啊,真的把她当作是个孩童。 不过确幸之于人的一生,大抵就是遇见一个像他这么对待她的人。 不等他回答,温扶桑就浅笑着说:“我好像有点困意了。” 萧季和自是不信,他声音还是闷闷的:“阿窈,你就别哄我了。” “真的,”温扶桑靠过去,她强调着说:“是真的。” 对于她,萧季和很好哄,她只说了两遍,他就不再问了。 许久许久后, 温扶桑敛了眸。 她低声叫他,“萧季和。” 她没以为会有人回应,但今夜的他们莫名地十分心有灵犀。 “怎么了?”萧季和也是低声回应她。 又是一阵的沉默。 温扶桑想了想后还是开了口:“你明日是什么时辰出发?” “辰时。” “好。” 温扶桑问完后便不言了,她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阿窈是因为这个才迟迟未睡吗?”萧季和回抱住她。 他只道:“等回京城后,阿窈带我去一趟净南寺吧。” 萧季和说完就笑着解释:“我想去替阿窈还愿,因为阿窈送我的那个平安穗很灵。” “嗯,”温扶桑知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她答应他,“一回京我就带你去。” 萧季和又抱着她说了许多,说他之前一个人在这里时就想好了回京后要同她一起去做什么。 他还说他来的途中看见了一个药谷,看见的第一眼就猜她会感兴趣,所以回去后,他也要带她去看看。 温扶桑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最后一句她应了他:“我想要和你一起去的。” 萧季和笑:“别人我也不准。” “萧季和,”温扶桑叮嘱说:“明日你走前将我叫醒吧,可以吗?” 原本没打算这般的萧季和顿了顿后才道:“可以。” 他们以前的分离都不似明日,她与战场的距离,仅是他的一个转身。 “阿窈,”萧季和摸着她的头发,他也叮嘱说:“我走后,不要一个人待在一处。你可以去找孟春岚,或是找些其他的事情做。” 温扶桑笑了笑,她故意说:“我也有很多病人要照顾的,没有空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萧季和也笑道:“是啊,我家阿窈是个很忙的大夫。” “但是你要快些回来,”温扶桑皱了皱眉,像是苦恼般:“不然我可能永远不知停下来。” 萧季和抱紧了她后才回:“好。” 说完,他又低头亲了亲她,“乖阿窈,睡吧。” “嗯。”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四章 (一更) 次日,辰时。 天色早已破晓,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旭阳高照在即将前行的士兵们身上,偶有几缕光线被盔甲折射,光晕之间仿佛叫人见到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温扶桑站在营帐前,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正站在一方发号施令的人。然后,她看着看着唇角就微微扬起。 那个人,可是她的夫君。 “温大夫,” 温扶桑的身后忽然有道微弱却又含着尊敬的声音响起。 她不免回头。 “婆婆,”她走了过去,稍稍倾身问:“可是心疾又犯了?” 说着,温扶桑就打算扶她回去,替她诊治。 “温大夫,”老婆婆笑着轻抚了下她的手,她仍是用着那道虚弱却又咬字慢慢的尊敬语气说:“我这老婆子不是因为心口痛才出来的。” 闻言,温扶桑侧头望她。 她头发花白,面色也因被病痛折磨已久而略显苍白。 但此刻,她却带有满面的笑意地同自己说话。 温扶桑准备开口。 只这时, “温大夫,” “温大夫,” …… 营帐的帘子被掀起,一个又一个的人陆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都与温扶桑眼前的这位老婆婆一样,面色苍白却又满带笑意。 走在最前面的男童悄悄捂着嘴跑到温扶桑的身边。 他拉了拉温扶桑的裙角。 “怎么了?” 温扶桑被他及时拉过神来,她看了眼前面的人群,然后才低下了身。 “大夫姐姐,”男童凑到了她的耳边,他将他们出来的缘由告诉了她。 他说:“我们是来陪你一起送萧将军的。” 男童笑了笑,接着道:“因为我们都知晓的,萧将军是我们的大英雄,你也是。” 听见这话的温扶桑一时有了失神,一瞬后,她立马抬头看向了营帐外站着的一群人。 他们只局促般地朝着她笑,未说一言。 “萧将军,”温扶桑身旁的男童看见了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人,他话里有着兴奋:“是萧将军过来了。” 温扶桑起身回头。 “阿窈,”萧季和的视线一直是放在她的身上的。 她看着他高束着发,手拿盔甲,不疾不徐地向自己走来。 鬼使神差的,温扶桑想到了他昨夜所言: “即使你在茫茫人群里,我也会一眼就相中你。” “阿窈,”彻底走到他们这里的萧季和先是对着他们微微笑了笑,然后他便垂目看着温扶桑。 温扶桑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说话,但她莫名一点都不慌乱。 因为此刻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交付于他。 萧季和也只是侧头看了她一下,随即他就低下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温扶桑怔了怔。 可罪魁祸首却边抬步离开边后退着对她笑。 营帐外有风吹过,风带来了他恣意笑着说出的话语。 他说:“阿窈,我很快便回,等我。” “好。” 温扶桑也笑了。 “萧将军,我们也会等你回来。”她一旁的男童将双手放在唇侧,稚气的声音一时传遍整个营帐外,“我们都会和温大夫一块。” 已上马的萧季和回头看了一眼,他笑了笑,随即向前。 最前方的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穿着盔甲的人们背着太阳走。 影子在下一步的落脚处,但是无碍,他们本身就在发光。 等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仍站在营帐外的人们才都收回视线。 “扶桑,”方才一直站在最后的孟春岚走出人群,她道:“我们也该开始了。” “嗯。”温扶桑应她。 这几日的她们都是,一人照顾营帐一边的病人。 只温扶桑都走了好几步后,原先站在她身边的人依旧没有动作。 “春岚姐?”她转身叫她,见她看了过来后,温扶桑才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孟春岚忽地浅浅笑了笑,随之,她滞住的眼眸也微微动了动。 “扶桑,” 温扶桑:“怎么了?” 孟春岚细细地瞧着她,而后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哭鼻子。” 说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又道:“再不是,也该会是一个人在哪里暗自伤神。” “春岚姐,”温扶桑虽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但她也没问。 她只是笑回:“或许等我看完病人后,我就会偷偷哭了。” 温扶桑想了下,又补充着说:“还是那种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的哭。” 孟春岚笑了。 她知晓温扶桑是在想让自己笑。 因为如若真的是像温扶桑所说那般,哪里会有多余精力再管别人。 孟春岚走至温扶桑的身边,她低头轻叹了一句:“扶桑,若是我十几年前能遇见你就好了。” 她兀自说完后,就抬起了头,“我们进去吧。” 温扶桑没看见也没听见她借着低头动作的话语,于是她仅应:“嗯。” 没有例外的,等温扶桑一个一个看过去时,营帐外的天色又是大暗。 “扶桑,”孟春岚收拾好了药箱,她问她:“你要和我一起用膳吗?” 经她一提,温扶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又是一天都没用膳。 要是他知晓了… 温扶桑低垂着眼眸。 一直看着的孟春岚好似看出了什么,她又道:“是萧将军交代过我的。” 温扶桑抬头看她。 孟春岚:“萧将军说自己若是回来迟了,还烦请我照顾好你。” 温扶桑微微一笑,她喃声嗔怪:“明明就不信我。” 孟春岚未言,她将她带到自己的营帐里。 烛火被点亮后,温扶桑才看见她不大的营帐里,全都挂着了一个人的画像,一时显得满满当当。 “那是我的夫君,”孟春岚把桌上饭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她一边拿一边解释:“我给许多画像先生描述过他,但奇怪的是每次画完后,我都觉得不像他,也不是他。” 于是这里就有了这么多幅。 孟春岚坐了下来,她继续说:“但即便是如此,我到哪里却还是忍不住将它们全部带上。”她四处看了看后笑:“这样的话,我一睁开眼就能够看见他了。” 温扶桑看了眼画像下的落款,有两个月前的,有半年前的,有一年前的…… 几十幅不同的落款,画的都是一个人,一位身着戎装的男子。 温扶桑下意识问:“是以前驻扎在这里的将领吗?” 孟春岚回:“不是,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士兵。” “扶桑,”她看着她道:“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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